“叮铃铃,叮铃铃”,徐嘴碎手摇着串铃。
英子妈和徐铃医来到了茅草房。
“怎么这么久”男子问了问。
“他爸,徐铃医不得准备准备?”
英子妈说。
英子爸心想“徐铃医的药箱不应该提前准备的吗,为什么现在才看要带什么。”
“或许根本没人找他看病吧”。
英子爸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根烟“徐铃医,抽烟吗?”
徐嘴碎看了看,然后说“不抽,英子爸,你也要少抽烟呀,不是个好东西你知道吗抽烟那,以前叫烧烟。
烟是烧的,不是你再抽,像庙里烧香一样,烧烟。
要叫烧,不叫燃,燃字文就不行,是烟,不叫草,不叫烧草。
所以啊烟不是好东西,告诉你少烧烟。
你看烟上有吸烟有害健康。
哦,你抽的是旱烟。
可是旱烟更加厉害,对肺更加不好。”
英子爸听的抓耳挠腮。
本来英子爸就是个瓜子脸。
现在抓耳挠腮更加像个猴了。
“行了行了,徐铃医屋里坐”徐嘴碎进屋看了英子后说“这脸怎么这么焦黄,这焦黄的脸,一点肉的没有,没有肉都能看到骨头了。
目光还呆滞,呆滞的目光没有一点神韵我我我,是——因为——”英子的爸爸完全插不上话。
“你们父母怎么照顾的,我跟你说你们父母照顾的怎么这样,这样照顾,作为父母是不行的…………”徐嘴碎开始他的叨叨叨叨。
这时,英子的眼睛瞪的溜圆。
目光像是刚活过来了,不不不,其实是被脑瓜子嗡嗡声震的。
因为英子从未见过如此能够叨叨叨的人。
完全插不上嘴。
“好了好了”英子妈实在是忍不住了。
徐铃医,看看毒疮吧!。
英子把裤管往上翻,小腿上清晰可见潮湿的腐肉,周围布满黄白色脓苔,一阵恶臭袭来,正值初春,风都是从地面吹起上升,正好春风里夹带着臭味极度刺鼻。
“这样毒疮很多年没见了,好些年没见这样的毒疮了,没见这样毒疮很多年了”徐嘴碎说。
英子听到徐铃医的话想哭,但是被他的碎话逗笑。
“那应该怎么办”英子妈问。
“我看看,我看看,看看先,先看看黄芪,当归,人参,贯众,鱼石脂,牛膝……络石,越曲丸……”徐嘴碎叨叨地念着药箱里的药。
英子爸实在是受不了就去屋外面了。
“对了,对了”徐嘴碎大声喊道。
“我一个办法什么办法?”
“你家有猪吗?”
徐嘴碎问。
“什么猪当然是,真猪呀”英子妈低下了头“我家不富裕,珍珠没有”。
“那隔壁,邻居家吗?”
英子妈说“有的,珍珠人家会借我吗?”
徐嘴碎笑道,“不是不是,不要真猪,我只要猪粪,猪粪,懂吗?”
“哎呀,原来是家猪粪呀!
有的。”
,“搞那个干嘛,臭死了”徐嘴碎说“将新鲜猪粪放在铁皮上,烧制成灰,然后撒在腐肉上慢慢就会长好。”
“可以吗?”
英子妈疑惑。
“可以的”徐铃医说道。
“行,我和她爸讲一声”英子妈说。
“什么,猪粪,靠谱吗?”
“我说了吧,这个徐嘴碎一点不靠谱。”
“那去弄还是不弄就猪粑粑能治好?
,我是不大信,你看看,巫术,又唱又跳,还带着面具。
虽然没治好我姑娘,但是也是尽力了呀!
,他说的这么简单?”
“还是别去吧不行,都把徐铃医请来了,试试又怎么啦!。”
英子妈说。
徐嘴碎给了英子妈一个瓶子,用来装猪屎粉末的。
英子妈用铁锹铲着汤汤水水的稀猪屎。
没想到猪屎虽然臭但不知道为何,闻久了倒是有点香。
猪粪取来在烛火上慢慢地烫,开始水分渐渐蒸发,然后变成块状,块状加热久了成了粉末,英子妈用鸡毛一点一点倒进瓶里。
然后将粉末撒在英子毒疮上,脓迅速干了,变成硬硬的痂。
徐嘴碎看伤口处撒上粉末后有效,本应该叨叨叨一下,但是他没有,为什么呢?
因为……。
因为英子妈哭了,那娇小玲珑的身体满头银发,看起来也是一个经历了很多事情,有很多故事的人,本不应该那么容易哭呀!。
可她还真的是哭了,哭的真切,哭的让人怜悯。
一个女人眼泪的多少,和她经历的故事或许连一点点关系都没有,越满头银发,越经历了沧海桑田的人,眼泪往往反而越多。
这世上,人本来就有很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
越满头银发的人看起来越单纯,越胖的人吃的越少,越老的人粉擦的越厚,车越多的人,越没有开过多少次车。
读书越多的人,越没有多少见识。
在这个村庄,因为穷的缘故吧!
,在主人家干活从来就没有工资,只是有一顿饭,这是这些偏远地区的规矩。
但是确实一顿好饭在这里也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
当然,也己经非常珍贵了。
干活的人也不会去挑什么。
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干完自己的活。
徐嘴碎他是外面来的人,他不想吃去什么饭也不想要回报,因为他没有付出多少。
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屋外雾气氤氲。
现在徐嘴碎就是想走也不可能走。
第一,他没有带伞。
第二,英子家也不会让他走,因为他走了,别人便会说闲话。
说他家干活不请吃饭。
尽管他啥也没干,最多是舍了个瓶子。
比巫医还赚,至少巫医在那里手舞足蹈,还会出一身汗。
英子妈还是准备了一壶温梅酒。
在这样雪寒渐走的春日里,喝上一壶温酒,倒也是十分沁人心脾。
徐嘴碎说“哎好,温酒挺适合这初春,初春挺适合这温酒。
梅酒就挺适合这初春,初春就挺适合这梅酒。
嗯,梅酒还是话梅入酒,喝嘴里喳喳非常爽,当然了李子入酒也行,喝到嘴里喳喳非常爽。”
徐嘴碎不嘴碎,嘴碎起来可真了不得。
就听见他叽叽喳喳了 。
英子妈是山东远嫁到这里的,而山东有道名菜,脆鳞鲈鱼。
徐嘴碎是个铃医,以前到处云游。
这个偏远地区,无论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不会是一个让人留恋地方,连一样可以让人留恋的东西都没有。
电力不足,经济落后,物资匮乏,常年小雨不断,山上毒虫成群,草木沾染毒气。
这里没有什么人听徐嘴碎的话,也没有什么人信他,也不会问他是从哪里来的。
奇怪的是,徐嘴碎一来了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或许是因为……因为什么呢?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愿就医,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很真诚,真实,没有尔虞我诈。
或许是没有人喜欢他嘴碎,因此牢牢地吸住了他。
因此徐铃医对于脆鳞鲈鱼当然尝过,而且非常喜欢。
脆鳞鲈鱼刚端上来,鱼鳞炸的金黄。
鲈鱼旁边还有一条鲤鱼也炸的金黄。
“脆鳞鲈鱼,哎好,我挺爱吃脆鳞鲈鱼。
鱼鳞一过完油搁到嘴里一( ̄~ ̄)嚼!
,嘎吱吱嘎吱吱倍香,鲈鱼一过完油搁到嘴里一咬,嘎吱吱嘎吱吱倍香。”
徐嘴碎边吃边讲:“鱼鳞和鲈鱼一过完油搁到嘴里一( ̄~ ̄)嚼!
嘎吱吱嘎吱吱倍香。
这里面不只有鲈鱼还有鲤鱼。
鲤鱼也可以,因为你想啊,鲤鱼一过完油搁嘴里一( ̄~ ̄)嚼!
也嘎吱吱嘎吱吱倍香。
但是我感觉脆鳞鲈鱼也比脆鳞鲤鱼搁到嘴里一嚼,嘎吱吱嘎吱吱更香。”
徐嘴碎讲话时,最难受,想哭的是英子爸。
英子脚上毒疮渐渐在吸收,自然不会管徐嘴碎的嘴碎,心里也是极度开心。
英子妈在厨房炒菜,炒菜声噼里啪啦,根本听不到,他声音。
,只有英子爸备受煎熬。
再一次抓耳挠腮。
徐铃医吃完饭后,刚好外面春雨渐歇。
春天时常显得可爱,永远充满着开始的味道。
不仅是花草树木的开始,也是人的开始,也是徐嘴碎的开始。
有人开始找他治病了,而不是干活。
虽然他没拿出什么药,最多是一个瓶子罢了。
但那也是他在这个偏远地区的开始。
或许也是他在偏远地区将受人待见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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