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我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你。”
张杉上下打量男生，语气淡漠。
男生闻言没有说话，安静地脱下自己的校服，只剩下一条褪色的内裤，内裤上面粗糙的线头明显就是个人缝制的。
接过衣服，张杉蹲下身在柜子里面不停翻找什么，终于拿出一根针、一团线、一包干洗剂和一个熨斗，头也不回地对男生回复。
“今晚上来拿，回去吧。”
“谢谢。”
“没事，记得最后把所有的东西结一下账就行。”
男生光着身子走回一中，后背的肩骨和脊骨极其凸显，这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所有学生蜂拥而出，在一个个推车前排队，沿着校门开设的餐馆也眨眼挤满了学生，街道上的外卖小哥扯着嗓子喊着名字。
“副校长，你看看我们食堂这几个月，太惨淡了。”
食堂的承包商一边潸然泪下，一边握着副校长的手使劲抖动，谁知道一万多的镶钻手表如此不牢靠，首接滑落到了对方手腕上。
“咳咳，这个嘛，挺好看的，哦不，是挺惨的。”
大肚子的副校长坐在办公室里的皮质沙发上，用着不小心滑到手腕上镶钻手表的手按着脖子，摇头晃脑。
“最近脖子有点酸，你看看怎么回事。”
“哎呀，这不巧了吗，这一串佛珠是百年前一个寺庙方丈用桃木所雕刻，十八个佛珠印着十八个铜人，既可以去病还可以驱邪。
我正想着这串佛珠落在我这里明珠暗藏，这可不，嘿嘿嘿。”
“哎，这可太贵重了，我可是……兄弟之间送礼物，有什么礼物能比兄弟情坚的？”
“校园食品安全不得不重视啊，一中要是学生食物中毒那可是大事，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你的意见十分宝贵，我决定今天就要求所有学生在食堂吃饭，统一伙食。”
“校长那边？”
“今天下午就会有好几个学生去校长那里请假，去医院检查肠胃。”
校门外，大个子摸出不知道藏哪里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浑身酥麻，俨然一副萎像。
一旁的李天川和另一个瘦高个疯狂吹捧。
“锐哥好帅，这不把那群妹子迷的神魂颠倒。”
大个子齐锐更加嘚瑟，甩着双肩往前迈腿，丝毫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巴不得现在就成年，然后染个头发穿个破洞裤在街头左拥右抱，最好来个纹身。
“走，锐哥今天心情好，给你们也买两根烟抽抽，省的你们挂着乡巴佬的表情。”
“嘿嘿嘿，锐哥，今天黄果树下刚开了一个小卖部，说不定会便宜一些。”
李天川搓着手，堕落的神情像一张面具烙印在他的脸上。
齐锐一巴掌轻扇在李天川后脑勺上，满意地点头。
“还知道给锐哥省钱，不过锐哥现在有钱，走，去你说的小卖部，不过黄果树下能开小卖部吗？”
顺着黄果树位置望去，齐锐和另一个人都惊奇发现，一个小卖部赫然修建在黄果树下，只不过小卖部里面有点黑漆漆的，但外面有一个瘦削的老板。
“嘿，还真有一个嗦，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管他的，今天让你们尝尝鲜，晚上带你们去做一件大事，教你们生财。”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其他学生怪异的目光下往黄果树下走去。
在烧饼摊前正购买烧饼的班长和另一个女同学看到三人往黄果树下走，心生困惑。
“班长，他们这是干嘛？”
“谁知道，反正以后不是一路人，早点吃完回去复习，那个二次函数移动p点求面积的题我还不够熟练解答。”
“小姑娘，他们估计是买烟去了，不过小卖部的店主很奇怪，开了好几天的店都没有卖任何东西，除了在我这里买烧饼。
你看这烧饼，一半甜，一半咸，一半加葱花，一半加蒜末的，也不知道店主什么口味。”
看着眼前男子神神叨叨，班长等几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他指着黄果树下的空气，又指着旁边空无一物的塑料袋说些什么。
不过几人都没有戳穿，只是漠然地等到自己的烧饼后，急急忙忙离开。
“喂！
你这里有烟吗？
我爸让我来买烟。”
齐锐看着眼前缝空气的瘦削男子，声响如鞭炮般。
张杉微微转头打量了齐锐一眼，又继续缝补男生的校服，手艺极其精湛，穿针引线丝毫不停滞。
“我这里有你们想要的烟，不过没有完整的一包。”
“他在捣鼓什么呢？
要不我们走吧，哪个正常的店会对学生卖烟。”
瘦高个男生心中有点不安，打起退堂鼓，稍稍去拉齐锐的衣服，语气有些发颤，那是来自灵魂的畏惧。
李天川一改往日的怯懦，瞪眼怒斥瘦高个。
“有什么怕的，买个烟罢了，最多就是被教育，而且这里有我们想要的烟！”
齐锐挥手拍开瘦高个的手，似乎一点都没觉得异样，也看不到两人的神情，对着张杉询问。
“你怎么知道那包不完整的烟是我想买的？”
“不是你们想买的，你们不用买。”
“不用买？
你在说什么，想挨揍吗？
诶，你在这破柜子里面找啥？”
“这就是你们的烟，首接拿走，它属于你们。”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烟，齐锐反倒不知所措，本以为对方耍他们，一会说有想要的烟，一会又说不买他们烟，结果首接送他们烟。
没等齐锐反应过来，李天川上前粗暴地从张杉手中抢夺过烟，抽出一支放入嘴中，又掏出齐锐口袋里面的打火机点上，像犯了十年烟瘾似的猛吸几口后，弓下身子。
“就是这种感觉，舒服！
忍了好几天了，赫赫赫……”沙哑的嘶鸣从李天川的喉咙中挤出，极为艰难，就像普通人吞下一口细沙后说话。
看着手中的烟被拿走，张杉沉默地继续缝补男生的校服，他答应了男生晚上要把校服送还，买卖总归要信守承诺。
齐锐没有说话，而是夺回自己的打火机，拽着李天川的衣领往外拖，但脸上时而抽搐的横肉还是暴露了恐惧的心理。
太诡异了，虽然说不出原因，但这里的一切对自己都充满了致命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