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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追夫忙,公子别想跑苏瑾芙程绍结局+番外

天下繁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把卖身契放在了桌面上,盯着他不屈狠厉的脸道:“我有一事需要你完成,完成之后这卖身契便会归还于你。”阿勇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卖身契,“公子所言是真?”苏瑾芙点头,“自然是真的。”阿勇惊喜地站了起来,朝苏瑾芙跪下,“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公子说出来,小的决不拒辞。”苏瑾芙没有去扶他起来,而是看了眼周围,见没人能听见,便从怀中抽出一张画像,对他道:“此人乃今年的新科进士崔询,住在西街的弄堂草巷里,三日后你把他绑来金佛寺,申时前我会在松叶崖边等你。”阿勇接过画像,仔细辨认其中的人物,“在下晓得了。”苏瑾芙又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置于桌上,推给他,“记住,不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要被别人看到你的动作,事成之后,带着这些银子和卖身契,速速离...

主角:苏瑾芙程绍   更新:2024-11-28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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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瑾芙程绍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追夫忙,公子别想跑苏瑾芙程绍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天下繁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把卖身契放在了桌面上,盯着他不屈狠厉的脸道:“我有一事需要你完成,完成之后这卖身契便会归还于你。”阿勇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卖身契,“公子所言是真?”苏瑾芙点头,“自然是真的。”阿勇惊喜地站了起来,朝苏瑾芙跪下,“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公子说出来,小的决不拒辞。”苏瑾芙没有去扶他起来,而是看了眼周围,见没人能听见,便从怀中抽出一张画像,对他道:“此人乃今年的新科进士崔询,住在西街的弄堂草巷里,三日后你把他绑来金佛寺,申时前我会在松叶崖边等你。”阿勇接过画像,仔细辨认其中的人物,“在下晓得了。”苏瑾芙又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置于桌上,推给他,“记住,不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要被别人看到你的动作,事成之后,带着这些银子和卖身契,速速离...

《重生追夫忙,公子别想跑苏瑾芙程绍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她把卖身契放在了桌面上,盯着他不屈狠厉的脸道:“我有一事需要你完成,完成之后这卖身契便会归还于你。”

阿勇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卖身契,“公子所言是真?”

苏瑾芙点头,“自然是真的。”

阿勇惊喜地站了起来,朝苏瑾芙跪下,“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公子说出来,小的决不拒辞。”

苏瑾芙没有去扶他起来,而是看了眼周围,见没人能听见,便从怀中抽出一张画像,对他道:“此人乃今年的新科进士崔询,住在西街的弄堂草巷里,三日后你把他绑来金佛寺,申时前我会在松叶崖边等你。”

阿勇接过画像,仔细辨认其中的人物,“在下晓得了。”

苏瑾芙又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置于桌上,推给他,“记住,不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要被别人看到你的动作,事成之后,带着这些银子和卖身契,速速离开长安,永远不得回来。”

“是。”阿勇毫不犹豫地接过银子,然后跛着脚离开了茶肆。

至于卖身契,自然是事成才能交还给他。

等人离开之后,银瓶才从门外进来,她实在是不明白小姐要做什么,总觉得小姐近来行事太过离经叛道、莫名其妙了些。

苏瑾芙自不必跟一个丫鬟解释自己的行径,更何况买凶绑人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走吧。”苏瑾芙道。

“去哪里?”银瓶担心小姐又去做奇怪的事情,听到要走,心都揪紧了。

苏瑾芙笑了笑,把袖子背在身后,大步流星地掠过她,“去把衣服换回来,还有去买些糕点。”

银瓶这才想起两人还穿着布庄买来的男装,于是跟着苏瑾芙的步伐,离开了茶肆。

等两人换好衣服,买好糕点之后,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赶回了苏府。

苏瑾芙拎着糕点匆匆忙来到程绍的院外,门外立着几个侍从,见到苏瑾芙纷纷行礼。

“孟知怎么样了,用过午饭了不曾?”苏瑾芙问。

“公子已经用过了,现下正在午歇。”侍从回答。

苏瑾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让银瓶留在外面,自己提着装糕点的盒子,走进了屋里。

程绍果然睡了,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太安稳。

苏瑾芙把盒子轻轻地放在桌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随后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上午大夫来换药时她不在,也不知他的伤情有没有好转一点。

苏瑾芙刚从外面回来,行路匆忙,手上带着风中的凉意,程绍本就睡不安稳,她才刚触上他的额头,他便醒了。

长长的睫毛睁开,亮出下面一双惺忪的眼睛。

程绍有些呆愣地看着苏瑾芙,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苏瑾芙看着他眨眼的动作,笑了一下,“你醒了,抱歉,打扰你午歇。”

听见她的声音,程绍才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他方才吃了中午的药,此时脑袋有些昏沉,分不太清现实和虚幻。

“你回来啦。”他淡淡道。

苏瑾芙嗯了一声,低声问他:“你是继续睡觉还是尝尝我买的糕点?”

她随即把盖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豌豆黄心糕,糕点拿出来之后,甜甜的香气便散了出来,这个糕点是长安的特色小吃,糕点的色泽呈浅黄色,口感细腻香甜,吃起来清凉爽口,不会觉得腻。

程绍把头转过去,看着精致的糕点,道:“既是你亲自去买的,我自然要尝尝。”


程绍喝了药吃完早饭很快就睡去了,苏瑾芙坐在床边陪了他一会儿,确认他睡熟之后才起身出门。

今日来医馆除了探望和照顾程绍之外,她还有一项任务需要完成,就是把萧夫人准备好的珍贵稀有药材带过来,里面有百年人参、深山灵芝和极地雪莲等。

她方才急着见到程绍,把药材忘在了马车上,现在程绍睡着了,她正好去拿。

医馆外,候着一批专门保护苏瑾芙的侍从,见主子出来,连忙行礼,“小姐。”

“嗯。”苏瑾芙应了一声,径直走上马车,随后抱着一个精致的漆盒走了出来。

“小姐,需不需要小的帮您拿进去?”侍从见她手里提着东西,很有眼力地跑过来欲帮她拿。

“不必。”这漆盒并不重,苏瑾芙自己便可以拿进去。

她提着漆盒,步履轻快,然而才走过长廊,却突然被赵横叫住了。

只见他目光不善地盯着漆盒,提防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赵横并不信任苏瑾芙,尤其是在表兄被她亲手刺伤之后,他防她就如防贼一般,好像她是什么深山女妖,一靠近程绍便会吃其血啖其肉。

苏瑾芙无视他凶巴巴的眼神,淡定解释:“这里面装着名贵的药材,是我娘亲特意嘱咐我拿过来的,我打算拿去给大夫入药,看看能否助程绍早些恢复。”

赵横听罢,抱臂在胸前,语气不屑:“萧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药材倒是不必了,只希望萧夫人能好好教导府内千金,莫要叫我表兄再次受伤。”

这话分明是在影射苏瑾芙重伤程绍之事。

苏瑾芙被他怼得愣在了原地,原本红润娇艳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

从小到大,她凭借着太傅之女的身份,在长安城向来横着走,即便是那些嘲笑她婚约的贵女们也只敢在背后闲言碎语,不敢当面揶揄她。

然而赵横性子直率莽撞,不仅完全不顾她的身份,还直截了当的当面嘲讽于她。

可无论他如何强烈地嘲讽,苏瑾芙此时都无可辩驳,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她确实是伤了程绍,还差点导致他命丧于此。

苏瑾芙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忍了又忍,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你想说什么?”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程绍伤病未愈,她还不能与他起冲突。

赵横听她这么问,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然后从远处跳了过来,高大的身子立在苏瑾芙的前面。

他的表情并不比苏瑾芙好多少,黑沉的脸色显示着他仅有的耐心。

“我表兄为人端方有礼,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我不一样,我乃习武之人,不讲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你不顾婚约与情郎私奔在先,见私奔不得重伤我表兄在后,你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肆意地欺辱他,如今怎好意思装模作样地来送药材。”

“我表兄一家乃扬州程氏,巨富一族,又怎么会缺这几两药材,你若真的有心,以后还是少出现在我表兄面前吧,你这个行凶的祸首。”

赵横语气铿锵,步步紧逼,一直把苏瑾芙逼退到了西厢房的窗檐下。

苏瑾芙被他的话震得睁圆了眼睛,他的话太过直白,直白到丝毫不留余地。

赵横见她无话可说,以为参透了她的意图,继续斥责道:“还是说你此番接近我表兄,只是为了他病好后不去大理寺告发你,或者不去参苏太傅一本?”

苏瑾芙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赵横以为自己戳穿了她的心思,表情更加不屑起来。

这是赵横第几次提到大理寺,苏瑾芙已经记不清了,在伤了程绍之后,她确实愧疚不已、日感不安,可如今自己来医馆照顾他,完全是出于想要弥补的心态,与大理寺并无关系。

她重生而来,早已不是前世那个行事肆意荒唐的苏瑾芙了,她只是简单地期盼程绍能快些好起来。

苏瑾芙望着赵横黑沉肃然的脸,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然而许久之后,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横对她的成见之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毕竟他亲耳在苏府的前厅外听到了她请求父亲取消婚约的话,也在城外亲眼见到自己与崔询私奔。

罢了,既然他对她的印象如此之糟糕,想来只能将计就计了。

苏瑾芙深吸一口气,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冷静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那就更应该支持我来此照顾程绍。”

赵横不解,苏瑾芙接着继续:“我比谁都要害怕程绍告到大理寺,自然就要比任何人都要期盼他早日恢复,不然他死了,我岂不是难辞其咎,要受牢狱之灾。”

“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赵公子何必咄咄逼人,不如我们共同联手,一并照顾好程绍如何?”

苏瑾芙言笑浅浅,赵横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可即便他自以为看透了苏瑾芙的目的,却也认同她的建议,毕竟程绍早日病愈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还请赵公子让开些,莫要挡住我的去路。” 苏瑾芙收起笑颜,语气恢复冷然。

赵横沉着脸起身让开路,苏瑾芙转身走回西厢房。

两人争执的地方离西厢房并不远,这让本就睡不安稳的程绍,很快被争吵声扰醒。

敏感的他,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苏瑾芙在说到大理寺时,清亮的声音自主地钻入他的耳中。

在听完她的话后,程绍的心口仿若被人紧紧揪着,胸膛的伤隐隐发疼。

他落寞地想着,她并不关心他,只单纯地希望他的伤早日痊愈,然后便能甩手离开罢了。

苏瑾芙并不知道程绍醒了,她走到床边,把漆盒放在案台上,默默地陪着他。

程绍不知该以何种状态面对他,于是在她进屋的那一刻便闭上了眼睛,假装仍在睡着。

直到午时饭点,萧夫人专门派人送吃食过来,程绍才神情蔫蔫地睁开了眼睛。

“你还好吗?”苏瑾芙看他精神不济的模样,担忧道。

“很好,多谢苏小姐关心。”程绍声音很是疏离。

他又唤她苏小姐了,苏瑾芙不明白为什么。

程绍避开了她的视线,把头偏过一遍,然后朝着门口的赵横道:“扶我起来吧。”

赵横接收到表兄的讯息,撑起他让他靠在床头,还在他的背后垫了个枕头。

虽然赵横的力气很大,动作尽量放轻,可拉扯间,还是让程绍觉得伤口发疼,就连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他轻喘着,看着侍从们把饭菜摆满圆桌。

萧夫人昨日发话,会让下人们负责这里的吃食,只肖程绍在此安心养伤便可。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菜色,整整铺了一桌。

“苏小姐,可曾用过饭了?” 程绍客气地问道。

“不曾。”苏瑾芙摇头。

“那边请苏小姐一起用饭吧,萧夫人之礼,小姐不必客气。”程绍依礼邀请苏瑾芙一起用餐。

“好。”苏瑾芙也不扭捏,直接坐了下来。

这一大桌子菜,很明显就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何况她要从白天待到晚上,自然是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的。

程绍还无法下床,方才坐起来已经耗费了他许多力气,于是赵横拿起碗夹了些菜给他端过去。

苏瑾芙想到他的伤,脱口问道:“需要我喂你吗?”

程绍持碗的动作一顿,饭差点洒在床上。

“不用。”他淡淡拒绝。

赵横抿着唇回头看着苏瑾芙,想着她果然是红颜祸水,只会扰乱表兄的心。

三个人各怀心思,默默地用着饭,屋子里的气氛安静而又沉闷。

吃完后,侍从进来收拾桌面,苏瑾芙自顾自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守着程绍。

程绍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加上苏瑾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让他颇为不自在。

想到她方才在外面同赵横的对话,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劝说道:“苏小姐无事还是请回吧,我这里病气太重,恐渡给你。”

苏瑾芙听不出他赶人的言外之意,还以为他担心她,于是睁着圆圆的眼睛,坦然道:“我从小身体康健,极少生病,我不怕被传染的。”

程绍语气一噎,愣了愣,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话,“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日日在此守着,这里侍从众多,又有赵横照顾,苏小姐不必在此多待。”

苏瑾芙这下听出了他赶人的意思,可她并不在乎,也不想走。

她弯腰凑近了些,伸手替他压好肩上的被子,对他低声道:“在你病好之前,我每日都会来医馆照顾你,清晨而至,日落而归。你若不想看见我,还需快快好起来才是。”

她的气息吐在他的脸上,让他逐渐沦陷其中,就算明知道前方是陷阱,他也义无反顾地奔赴。

罢了,她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即便情意是虚假的,可至少陪伴是真实的。

他不断地说服自己,最终眼睑微阖,在她的陪伴之下沉沉地睡去。


刚与苏太傅商谈结束回来的程伯远,径直走向程绍的屋子,他听说大夫来过了,出于担心想要进屋看看,却被门外的赵横拦住了脚步,“姨父留步。”

程伯远猝不及防地停下,不解问道:“为何拦我?”

“苏小姐在屋里。”赵横答话。

程伯远见他神色怪异,便透过未关的门口,往屋里瞧去。

入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暧昧不清的画面,苏瑾芙正坐在床边,低头与程绍轻声交谈,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从门口处看来,像是亲密地抱在了一起。

日影西斜,恋人相拥,程伯远欣慰一笑,带着赵横去了院子里,给屋里的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等走远了,程伯远才开口问道:“孟知的伤情怎么样了,大夫是如何说的?”

赵横回答:“大夫帮表兄剔除了伤口处的烂肉,重新上了药,并嘱咐表兄不可再劳累奔波,好好静养,不久便能痊愈。”

如此看来程绍的伤情并非十分严重,程伯远得以卸下压在心头上的巨石。

夜里,苏瑾芙离开之后,程伯远在床边守着儿子。

他屏退了所有侍从,与程绍说道:“我今日与苏太傅商量了一下,你与阿芙的婚事定在十月初八,离现在还有半年的时间,我本想定得更早些,以免夜长梦多,可苏太傅和萧夫人舍不得女儿,这才定在了年底。”

听到婚期的具体时间,程绍墨色的眸子盛满了惊喜,里面是遮掩不住的期待。

“多谢父亲为我操劳。”程绍很是高兴,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些。

程伯远知道他喜欢苏瑾芙,可碍于苏瑾芙近期的表现和任性妄为的性子,程伯远总是觉得不安。

他看着儿子重病苍白的脸色,询问道:“她这般待你,你真的愿意与她结亲,无怨无悔么?”

程家是商贾之家,苏家乃当朝重臣,能攀附上苏家是程家之幸,可若程绍不愿结亲,程伯远必定不会逼迫于他,让他委屈了自己。

更何况程伯远生性多情,家里除了正妻之外,还娶了好几房侍妾,这样的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专情的儿子。

程绍从五岁起每年都会来长安给苏瑾芙庆生,所以他从小便知道自己长大是要娶苏瑾芙的,随着慢慢长大,他越来越喜欢这个貌如芙蓉、明艳俏丽的小娘子,渐渐地他把苏瑾芙深藏在了心里。

为了配得上她,他洁身自好,始终如一,不仅侍妾通房未曾有过,就连伺候的丫鬟都很少用到。

“父亲。”程绍身体虽然虚弱,但语气坚定,“孩儿之妻,非她不可。”

程伯远早就料到他会这般回答,于是收起了对苏瑾芙的质疑,改口道:“阿芙虽然任性了些,可为人真挚,知错能改,也算是个不错的孩子,我相信她并不是真的有意要伤害你。”

程绍安静地听着父亲的话,眼底并无波澜,他受伤之事已成定局,因此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程伯远看着儿子情路这般艰难,想了想,忍不住给他出主意道:“你长久不在长安,阿芙与你的感情定然淡泊,所以才会这般轻易便被人蛊惑私奔而去。既然如今婚期已定,你又要在苏府养伤,不如趁此机会,多与阿芙相处,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程绍知道父亲对他向来关心,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自己说这些话,他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把头偏过一边,试图去掩饰发红的耳尖。

程伯远是过来之人,知道他听进去了,便不好再多劝说什么,于是道:“你先好好歇息吧,我叫侍从进来守夜。”

“父亲慢走。”程绍转回头来,目送父亲离开。

屋里归于寂静,程绍此刻睡意不浓,他躺在床上,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这时一缕淡香忽而飘进了他的鼻尖,他循着香气转头看去,是苏瑾芙遗留在床上的帕子,那是她帮他擦汗时落下的,此刻静静地躺在枕边陪伴着他。

程绍伸手把帕子抓在手里,柔软的锦帕一如苏瑾芙软嫩的柔荑,他想,无论她对他的感情如何,他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他喜欢她,只要她陪在他的身边,他便心满意足。

······

次日一早,苏瑾芙便早早地过来探望程绍。

侍从刚好从厨房送来药膳,苏瑾芙接过瓷碗,打算亲自喂给程绍。

赵横正在屋里陪程绍说着话,见苏瑾芙进来,自然地离开了屋子,把空间留给他们。

程绍看到她,眉眼含笑,关心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用过早饭了吗?”

苏瑾芙走近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想快点过来看你,便早早地用过了。”

程绍被她的话烫得心尖酸软,她不知道她不经意出口的一句甜言蜜语,杀伤力有多大。

实际上,苏瑾芙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因为她从兄长苏铭那里打听到了户部关试的时间,就定在下周,她最近忙于程绍的伤情,从而忽略了崔询进士的身份。

关试是进士们入朝为官的最后一门考试,若是崔询高中,步入官场,那么她前世命丧山崖之仇,以及他背后推她刺伤程绍之仇就难报了。

苏瑾芙身为太傅之女,长兄又是吏部侍郎,不论崔询任什么官职她都不会忌惮于他,可想要对他公开审判只怕是不能了,她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认他。

尽管苏太傅和苏铭已经为了她私奔一事,敲打和警告过崔询了,但这还不够,她想要亲自报仇,以祭奠自己前世死去的身躯。

苏瑾芙辗转难眠,思索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一个既不牵连苏府,又不会让人轻易发现的万全之策。

在脑海中策划好一切之后,她才在凌晨的繁星之中昏昏睡去,而后在清晨的鸡鸣之中早早醒来。

起床后,苏瑾芙草草地吃了些点心,便急着来探望程绍。

如此看来,苏瑾芙着急赶来探望程绍是真,却只是为了能早些出府实施自己的计划,而并非什么哄人的情话,可程绍还是误会了,以为她在说甜言蜜语,故而心间酥麻,沉醉其中。

苏瑾芙有过医馆的经验后,照顾起人越来越得心应手,她素手纤纤,舀起适量的药膳送到嘴边,吐气吹凉后才送到程绍的唇边。

“啊,张嘴。”苏瑾芙盯着他的唇,哄道。

程绍全程看着她,心里甜丝丝的,他听话地张开嘴,吃下她一勺一勺送到唇边的药膳。

药膳里面掺了许多药材,吃起来很苦,可程绍却感知不到,他觉得每一口都是甜的,他想,只要是苏瑾芙亲手喂的,叫他吃一辈子的药膳他也义无反顾。

很快瓷碗空了,苏瑾芙又给程绍喂了些水,等她觉得自己的照顾任务完成之后,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尚早,她的心也早就躁动得飞出了府外。

程绍注意到了苏瑾芙眼底的青色,想开口问她是不是昨晚休息不好,苏瑾芙却突然站了起来,对程绍道:“我知道城中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糕点,你日日吃药想必口中早就腻味了吧,我等下出门去帮你买些回来。”

程绍愣了一下,虽然很开心她这么关心自己,可此刻他更想让她留下来陪他。

“何必亲自跑一趟,你把地址告诉侍从,让他们去买便是。”

苏瑾芙连忙摆手,坚定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那家小吃很少人知道,你在府里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苏瑾芙凑近程绍,俯身在他的额间亲了一口。

淡淡的香气忽然靠近,又忽然离开,温软的唇碰在额上,让程绍为之一怔。

苏瑾芙亲完后不再看程绍,转身匆忙离开。

程绍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伸手摸了摸额头,回味着她唇间的温度。


光,透过苏瑾芙薄薄的眼皮,照进她的瞳孔里,撕开了眼前的黑暗,心口像被针刺了一般,重新活跃跳动起来。

苏瑾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

然而,还未等她庆贺新生之时,她便发现自己正拿着匕首插在程绍的胸前。

“程绍!”苏瑾芙惊呼一声,她重生回到了刺伤程绍之时。

程绍如前世一般,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想杀我?”

“不,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苏瑾芙疯狂摇头,她想解释些什么,可一切都太复杂了。

重生而来,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害了他。

然而还未等苏瑾芙开口解释,下一瞬,她就被赵横推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滚开。”赵横怒吼一声,把表兄放平在地上,再给他伤口洒上金疮药之后,便抱起他放上马车,随后快速驾车驶离。

苏瑾芙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灰尘,欲骑马追上去。

崔询上前抓住苏瑾芙的手,不让她离开,“苏小姐,石竹村的农户还在等着我们呢。”

苏瑾芙回头,恨恨地盯着崔询,程绍此时重伤,生死未明,她没时间与他算账。

怕他再像前世一样敲晕自己,苏瑾芙先下手为强,她迅速拔下头发上的簪子,重重地刺在了崔询的手上。

崔询吃痛放开她的手,满脸的不可思议,“苏小姐这是何意?”

苏瑾芙踩蹬上马,语气冷硬道:“别跟过来,否则我会杀了你。”

说完,她往马腹上蹬了一下,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崔询的手掌被发簪刺穿,血从手上流了下来,他捂着伤口,目光阴沉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苏瑾芙。

马车行驶得很快,程绍流血太多,必须尽快止血。

好在这里离长安城并不远,不久便在城外寻到了一个医馆。

“吁。”赵横勒停马车,把程绍从车里抱了出来,“大夫,这里有人中了刀伤,快点过来啊。”

正在配药的老大夫,听到呼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赵横把程绍放在医馆的榻上,程绍此时因为失血已经完全晕了过去,只见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灰,脸上丝毫不见血色,看来已经昏厥有一段时间了。

“去拿我的药箱过来,此地不宜观看,所有人都出去。”情况紧急,分秒必争,老大夫把人都赶了出去。

大门被关上,赵横守在门口,苏瑾芙恰巧在这时骑马赶到。

马还未停稳,她就直接跳了下来,她急切地问道:“程绍怎么样了?”

赵横黑着脸不想应她,却见她欲开门进去,于是伸手把她挡在门外,咬牙切齿道:“与你何干?你这个毒妇。”

苏瑾芙担心程绍,并不计较赵横的语气和态度,“我只是担心他,想确保他没事。”

说罢,苏瑾芙想绕过赵横,往里医馆里去,赵横铁了心不让她靠近,于是伸手去推她。

赵横乃习武之人,手上的力气巨大无比,一下就把苏瑾芙推倒在地。

苏瑾芙身形娇小纤细,毫无意外地摔倒在了地上,路过的行人见状,皆驻足围观。

想到程绍身上的伤,赵横此时恨不得把苏瑾芙扒皮抽筋,即便把人推倒在地,他依旧没有半丝好颜色。

他梗着脖子道:“人是你刺伤的,你何必在此虚情假意、装模作样,快和你的情郎私奔去吧。”

旁边的人一听,好事惊讶之声变成了嘘声,看向苏瑾芙的目光也变得了轻浮起来。

苏瑾芙被赵横推倒了好几次,可程绍确实是她所伤,私奔也确实是她所为,她完全没有替自己辩驳的立场。

她撑着地板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几步走到赵横的面前,目光坚定地看向他。

“此事因我而起,若程绍为此殒命,我定会主动到大理寺投案,以命相偿。”

重生而来,她想要弥补这段孽缘,替自己赎罪。

赵横才不信她的鬼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撇过一边,不再言语。

两人在门口守了许久,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屋里倒出,两个人的心被紧紧揪着。

许久之后,药童出来开门。

赵横率先冲了进去,程绍胸口的匕首已经被拔出,换成了厚厚的绷带,方才那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应该就是从伤口处流出来的。

“大夫,他怎么样了?”赵横急切地问道。

老大夫正在擦拭手中的血迹,他年事已高,行医经验丰富,体力却有些不支。

他缓缓道:“血是止住了,但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此话何解?”赵横听不明白。

“匕首离心口就两寸,哪怕再近一点点,便会当场命丧。他如今失血过多,伤口又太深,若是伤口发炎,诱发身体高热,只怕神仙难救。”

老大夫说完,立在门边的苏瑾芙脚软得快要站不住。

她想起了在阎王殿外往生镜中看到了的画面:两幅棺椁从长安城中经过,苏程两家扶灵痛哭,她葬身于山崖之下,棺椁里面有一个一定是她,那么另一个只能是程绍。

呼吸骤然发紧,苏瑾芙觉得头晕目眩,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葱白细嫩的手突然变得鲜血淋漓,这双手上沾着程绍的一条性命。

苏瑾芙从门板慢慢滑到地板上,娇艳的小脸此刻如霜打的茄子,失了生气。

程绍重伤昏迷,不宜轻易移动,赵横把他抱到医馆的厢房中,治病疗养。

苏瑾芙跟在后面追了过去,赵横残忍地拒绝了她的探视,把厢房的门重重关上,不留一丝缝隙。

苏瑾芙无奈懊悔,她知道赵横恨她、怨她,她也这般看待自己,可无论他如何嫌弃于她,她都不能离开这里,她要守着程绍,直到他脱离危险的那一刻。

于是苏瑾芙不吃不喝地在守在门外,直至夕阳西下,苏铭才带着人寻到了此处。

今日是苏瑾芙罚跪的第三日,萧夫人心疼女儿,便派人偷偷去给她送些吃的,没想到祠堂里不仅没有看到人,就连丫鬟银瓶也晕倒在地上。

结合清晨后门晕倒的侍从,萧夫人顿时明白,苏瑾芙这是出逃了。

萧夫人立即派人通知苏太傅和苏铭,尤其是苏铭马上从官衙中回来,带着人四处寻找苏瑾芙,就怕她有个万一。

经过几番周折,他终于在医馆外发现了苏瑾芙的踪迹。

经历了众多磨难,又在地府里走了一遭,此刻看到大哥,苏瑾芙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她跑着扑进苏铭的怀里,声音哽咽又委屈:“大哥。”

苏铭看着灰头土脸的妹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气又怜。

“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程绍呢,你可有瞧见他,他今日外出亦不曾回来过。”

苏铭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一问,苏瑾芙的泪就流得更凶了。

她抽泣着指着前面的厢房,语气极尽悲伤,“我今日计划与崔询私奔,程绍听闻骑马追来,在与我对峙期间,我持匕首不小心误伤了他,他如今因失血过多仍旧昏迷未醒。”

“什么!”苏铭把苏瑾芙从怀里抓了出来,震惊地望着她。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是骄纵任性了些,可没想到她能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程绍伤情如何?严重吗?”苏铭追问。

苏瑾芙摇头,“不好,大夫说他生死攸关,命在旦夕。”

苏铭听罢,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呀你,你真是,唉······”

按照历律罚纪,持刀伤人者,必须送到大理寺接受审问,伤人者需受牢狱之灾;若伤者亡故,伤人者可判绞刑,以命相抵。

此事非同小可,苏家亦不能置身于事外。

苏铭让苏瑾芙站好,了解了一下里面都有谁在之后,走到厢房门口,轻轻敲门。

“劳烦赵兄弟开一下门,我乃苏铭,特意前来探望程贤弟。”

赵横耳力极佳,早就把门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表兄,现在的他恨极了苏家人。

在听到敲门声后,赵横怒气冲冲地走来开门,他并没有让苏铭进去,而是同样把拦人在了门外。

他恶声恶气道:“不管你们谁来,我表兄今晚若是命丧于此,定要你们苏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他便嘭的一声把木门关上,动作之迅速,差点撞到苏铭的鼻子。

苏铭在紧闭的屋门前站了一会儿,随后回到苏瑾芙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想把她带回府去。

“走吧,天马上就黑了,父亲和娘亲很担心你,明天再来这里探望程绍吧。”

苏瑾芙抽出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固执道:“我今晚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守着他。”

苏铭望了眼周围,不赞同道:“这医馆偏僻简陋,多一间厢房都没有,你如何住得?还是快快随我回去,与爹娘解释清楚情况。”

夕阳快要落山了,再不出发,城门关闭后想回都回不成。

苏瑾芙又往后退了两步,表情坚定,“他此刻生死未卜,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苏铭见妹妹这般坚持,只好同意,他把侍从都留了下来,保护她的安全。


不久之后,与府中相熟的老大夫被请上门。

他认真地给程绍诊过脉之后,苏瑾芙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老大夫沉凝片刻后,道:“脉相虚浮,气血不足,公子的情况不太乐观,看来伤口有发炎的征兆,还需等老夫查看一番再做定论。”

老大夫面色凝重地去掀程绍胸前的衣服,可手才刚伸过去便被程绍挡住了。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苏瑾芙,赧然道:“你,你不出去吗?”

以往大夫给程绍治伤换药的时候,出于男女之防,苏瑾芙总会主动回避,可这一次不知道她是忘记了,还是过于着急,竟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苏瑾芙被程绍的话说得愣了一下,她的视线从他的胸口处移到他苍白的脸上,见他面露为难之色,原本应该离开的她忽而想起自己在前厅当着长辈们的面,答应了会好好照顾他的。

苏瑾芙摇了摇头,柔声道:“我不走,我想看看你的伤情。”

她的声音轻柔,老大夫苍老的脸上神色莫名,程绍耳尖微红,放开挡在胸前的手。

老大夫顺利解开了程绍胸前的衣服,他胸前的纱布便露了出来。

程绍气质儒雅谦和,肤色比习武的赵横要白上不少,可他身量却不低,也绝不是瘦弱的身型。

他胸膛处的肌肉精壮结实,线条流畅有力,即便此刻躺在床上,腹部的线条都清晰可见,由此可知他绝非纤弱之躯。

这样的身型穿衣挺拔俊逸,脱掉衣服后又让人离不开视线。

然而苏瑾芙的注意力却完全停在了纱布上渗出的血上,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说明程绍从离开医馆之后就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颠簸的马车甚至让才愈合不久的伤口重新撕裂。

苏瑾芙眉头紧紧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大夫的动作。

要查看伤口的情况,必须把纱布揭开,可是纱布与伤口凝固的血液粘在了一起,揭开会很疼。

大夫提前朝程绍道:“公子且忍耐一下。”

程绍知道他要做什么,嗯了一声,随后老大夫使巧劲很快揭开了纱布。

“嘶。”程绍疼得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苏瑾芙心疼得上前握住他的手,她像安慰自己的侄子侄女一般,下意识地安抚他:“别怕,我在。”

柔软的手包裹住程绍的大手,试图传递给他力量,程绍唇角微勾,任由她握着,心情不错。

苏瑾芙安抚好程绍之后,便把目光转向他胸膛处的伤,只见光洁的胸膛处赫然出现一个凝着黑色血块的小洞,洞口处血块与残留的药渣混合凝在上面,因为伤口撕裂,新的血液正从其中细细渗出。

伤口虽然不大,刺伤却非常深,外面的凝血必须尽快处理掉,重新上药,否则伤口感染腐烂,只怕又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这是苏瑾芙第一次见到程绍的伤口,她之前只听大夫说他病情严重,却对他的伤情没有实感,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伤痛。

她的心被揪着,生生发疼,尽管这些疼痛比不上程绍的万分之一。

老大夫挽起衣袖,拿出医厢中的装备,道:“口有些溃烂,需要把烂肉剜出来,然后再给公子上药,公子且忍一忍,切莫乱动。”

活生生地剜肉,这和行刑有什么区别,苏瑾芙拽紧了程绍的手,眼眶发红。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居然伤他至此。

程绍感受到了苏瑾芙的紧张,以为她没见这种场面,所以害怕,于是便放开了她的手,“我没事的,你如果害怕可以先出去避一下。”

苏瑾芙固执的要留下,看向老大夫,询问道:“大夫,我能不能留下,我可以帮忙的。”

她又不会行医,能帮什么忙?

不过老大夫还是让她留了下来,他递给她一块布,让她放在程绍的口中让程绍咬着,然后又说:“等下割肉会疼,你压住他的手脚,不要让他动。”

苏瑾芙谨遵老大夫的叮嘱,严肃地走到床头,思索了一番之后,把程绍的手拉到他头上按住,可又担心自己的力气不够,于是干脆俯身抱住他的头。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亲昵,老大夫直接愣住了,他行医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压制患者手脚的。

程绍也愣住了,他双手举过头顶被苏瑾芙压着,头也埋在了她的颈侧,鼻梁顶着她温热的皮肤,呼吸间都是她甜淡的气息。

老大夫还在旁边看着,程绍的脸顿时晕红,可他不愿意推开她,任由自己闭上眼睛,埋头在她的颈侧。

苏瑾感受到她的动作,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在这里陪你。”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说不必如此,可看两人伉俪情深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又把门外的赵横叫了进来,叫他压住程绍的腿,防止他乱动。

赵横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程绍被苏瑾芙抱在怀里的情景,赵横又恼又羞,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便只顾低头专心压腿。

明明表兄在医馆治伤时一声不吭,坚韧得如同铸剑的青铜,怎么到来苏府,见到了苏瑾芙,就变成这副需要人安抚的模样了呢?

赵横不明白,程绍却非常享受其中。

等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大夫拿出刀在火烛上烤热,并用烈酒清洗程绍的伤口,这才下刀去割烂肉。

刀割在肉上,生生的疼,程绍咬着布忍不住闷哼出声,剧烈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额头不断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苏瑾芙贴着他,感受到他的隐忍和绷紧的肌肉,她心中酸疼,发红的眼眶流出晶莹的泪水,泪水滑过白皙的脸颊,落到了程绍的脸上,在他的脸上晕开。

懊悔之意,在这一刻上升到无与伦比的高度。

“对不起。”苏瑾芙喃喃道。

对不起,若非我任性,你本不必承受这一切;若非我愚笨,你本不必受此伤害;若非我固执,你本不该如此痛苦。

这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是罪人。

滚烫的泪水被程绍感知,原本被苏瑾芙按着的大手,反过来握住她的柔荑,“没关系,我不疼。”

此时此刻,他却变成了安抚的那个人。

程绍的伤口糜烂得不多,老大夫医术精湛,技巧娴熟,几刀之后便好了,他快速地敷上止血的药粉,重新替程绍绑好纱布。

等一切完成之后,才叮嘱苏瑾芙道:“公子伤势凶险,虽有转好的迹象,却万万不可再奔波劳累,需卧床静养到伤口长出新肉后,方能下床走动。”

苏瑾芙红着眼眶点头应下,等老大夫写下药方,赵横负责送老大夫出门。

老大夫和赵横离开,苏瑾芙重新回到床边,她的目光落在程绍冷汗浸浸的额头,抽出手帕替他擦汗。

程绍温柔地看着她,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眶红红的,睫毛上还粘着未尽了泪水。

两人四目相对,苏瑾芙率先开口,“程绍,对不起。”

这一次道歉,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真挚,也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

程绍看着她,“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我也早就接受你的道歉,以后自不必再多说。”

他担心她被懊悔压垮了意志,也担心她是因为愧疚才留在自己身边,他喜欢她肆意张扬的模样,像芙蓉一般艳丽明媚,不希望她如此自怨自艾。

苏瑾芙就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低道:“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程绍侧耳倾听,“你说。”

苏瑾芙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解释给了程绍听:“当初伤你,实属意外之举,我当时虽然想取消婚约,但绝对不讨厌你,也不想伤害你。在刺伤你之后,我深感愧疚,所以才想着尽全力照顾你,好弥补伤害你之事。”

苏瑾芙眉头微微蹙着,就怕程绍不信,神色十分认真。

听到不讨厌他,程绍唇角微扬,“我信你。”

苏瑾芙得到回复,松了一口气,想起他突然离开医馆之事,又解释道:“崔询之事,我一直在找时间与他做个了断,他之前来医馆找我,是为了把我们往来的信件送还给我,那些信后来我都烧了。”

程绍很开心听到她说要与崔询了段,可想到她们之间互通了这么多书信,扬起的唇角很快便落了下来。

苏瑾芙见他情绪低落,敏感地询问道:“你那天突然离开医馆,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和崔询?”

程绍被突然问起,此事他确实冲动了些,可当时醋意翻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他避开苏瑾芙的视线,轻轻点头。

苏瑾芙了然,果然如此,与她料想的一样,他匆忙离开只是因为太过失望了吧。

她坐到床边,捧过他的脸,低头与他对视,“程绍,我伤了你,便要对你负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

在前厅如果说不取消婚约,是对长辈们的承诺,那么现在说不离开的话,便是单独对他的承诺。

她苏瑾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苏瑾芙凑得很近,呼吸喷在程绍的脸上,温暖着他略微凉意的皮肤,她漂亮妩媚的眼睛仿若星辰闪烁,致命地吸引着他。

程绍逐渐沦陷在苏瑾芙温柔攻势之中,可很快他便苏醒过来,胸口的痛意时刻提醒着他,她是因为愧疚和懊悔才留在他的身边。

他开口问道:“如果我没受伤,你会留在我的身边吗?”

这个问题让苏瑾芙顿了一下,她想起前世的自己,在刺伤他之后,弃他而去,最后自己被崔询诱骗到了荒野深林之中,落得个跌落山崖的结局,匆忙了却短暂的一生。

苏瑾芙坚定道:“在我这里你的伤情第一,任何事情都无法与之比拟。”

她没有直面他的问题,因为前世的她已经给出了答案,现在她并不想欺骗他。

程绍敛下眼眸,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并不爱他,只是想弥补他而已。

胸口的痛意突然被放大,他的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失落之感蔓延到全身,叫人呼吸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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