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都市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由网络作家“格鱼”近期更新完结,主角彭远征曹颖,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官场小吏,抑郁而终。重回激情岁月,揭开惊天身世,逆天改命尽酬青云之志,再入宦海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主角:彭远征曹颖 更新:2025-05-28 03:05: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彭远征曹颖的现代都市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全集》,由网络作家“格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都市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由网络作家“格鱼”近期更新完结,主角彭远征曹颖,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官场小吏,抑郁而终。重回激情岁月,揭开惊天身世,逆天改命尽酬青云之志,再入宦海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听着宋部长一口带有京片子口音的普通话,彭远征隐隐猜出了什么。
“是的,宋部长,我在京华大学读的是中文系。”
“中文系不错,难怪你的文笔不错,材料水平很高,看来,在学校里的基础打得比较扎实。”宋炳南笑着,又道,“不过,不能骄傲,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做事要踏实,做人要朴实,不能因为有了一点成绩就翘辫子。”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扎实工作。”彭远征下意识地笑着表态。这几乎是他前世作为官场小吏的某种本能。
……
……
宋炳南试探了半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开始转入正题。
他没有直说和明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将现在新安市官场上的一些特殊情况有意无意地说了一些,貌似拉家常,非常含蓄,大概也只有彭远征这种重生者和有心人,才能真正听懂他的话。
本来,对于宋炳南来说,能听懂多少,就要看彭远征的悟性了。
市高官薛新莱果然要调离新安市,这在新安市高层领导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据说省委组织部已经找薛书记谈过话。其实,说起来,市高官升迁或者调离本是寻常事,但因为某种原因,薛新莱要走却让新安市官场起了一定的震动,市委副书记、市长周光力对市高官的位置志在必夺,官场局势暗流汹涌,一场新老交替和权力洗牌、重新站队的波澜,迫在眉睫了。
市里有不少中高层的领导干部开始倒向市长周光力,这引起了薛新莱一定程度的不舒服。他固然要走,但在他还没有走之前,新安市的一把手还是他。
这倒也罢了。
按照官场惯例,作为市高官,薛新莱有两个秘书,一个是跟班秘书朱永,一个是文字秘书刘强。朱永之前是挂了主任科员的级别,现在已经是市教育局党委委员、副局长,虽然不是什么实权岗位,但却解决了副处级的岗位。
领导在即将退居二线或者调离的时候,一般会给秘书考虑后路,这很正常。
但相对于朱永的“得势”,文字秘书刘强却非常失望。
他在多年前就是秘书一科副科长了,因为业务强,一直是薛书记个人的文字秘书,深受器重。可朱永都解决了副处级,却没有给刘强解决,随着薛新莱调离的风声越来越近,刘强心里的失望就慢慢转化为某种怨愤。
在他看来,自己任劳任怨这么多年、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却没有得到公正待遇,非常不忿。
因此,为了自己日后的前途考虑,他毅然另投高门了,最近更是与市委副秘书长钱鲁走得很近。
钱鲁跟市长周光力关系很好,最近更是走动频繁,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一旦周光力成为新任市高官,那么,他肯定要向省委强力推荐钱鲁为市委常委、秘书长。
薛新莱看在眼里,不满在心上,还有失望。他之所以没有在临调离前突击提拔刘强,是因为看重刘强的文字水平和组织协调能力,想要将他带走一起去临市任职。从长远来看,如此一来,刘强的发展前途肯定要强过在新安市做个虚头巴脑的副处级干部——要知道,薛新莱是准备将当成异地任职的心腹班底来培养的。
奈何刘强没有耐性,太着急了,导致走错了路,站错了队。
这种无形的“背叛”,让薛新莱非常愤怒,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上述这些,都是彭远征从宋部长的暗示中“分析判断”出来的东西,与事实真相相距不远。
从宋部长办公室出来,彭远征如释重负。
薛书记不满的不是刘强的稿子——稿子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而是刘强本人。
也就说,就算是刘强写出质量很高的稿子,薛书记一样会不满意。换言之,薛书记点名让彭远征写,不过是一个发泄心中不满情绪的幌子,无论彭远征写出怎样的稿子、只要大差不差,薛书记都会采用。
他的目的是打击刘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种微妙的细节,也只有宋部长这种站在高层权力层面的领导,才能洞若观火。如果没有他的暗示和提醒,彭远征还要在稿子本身上浪费时间。
原本两难的境地,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化解,彭远征心头一阵放松,当面对宋部长的点醒表示了感激,说了几句恭谨而得体的客套话。"
“妈,我爸在家吗?”
“在呢,正在跟你叔叔说话。”
“妈,您马上让我爸接电话!”
听到女儿的声音有些急促,宋予珍皱了皱,却是抓起电话通向丈夫冯伯涛喊了一嗓子,“老冯,倩茹找你,说有急事!”
冯伯涛没有在意,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不过,当他接起电话,听女儿在电话那头急匆匆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大变。
握着电话听筒的手都有些颤抖。
宋予珍在一旁皱眉道,“怎么了老冯,是不是倩茹出啥事了?”
冯伯涛脸色凝重,缓缓放下听筒,摇了摇头,“予珍。伯林,刚才倩茹电话里说,她有一个校友拿出了当年爸留给老二的认亲凭证,那块前清龙纹玉佩。”
冯伯涛的话音一落,宋予珍惊讶地长大了嘴,而冯伯林更是噌地一声站起身来,急道,“当真?”
“倩茹这孩子从来不会说假话。她正在跟这个小伙子吃饭……”
冯伯涛沉吟了一下,“这事非同小可,伯林,我看这样,你亲自去一趟,问问倩茹具体情况——我马上去大红门里,向老爷子汇报!”
冯伯林凝声点头,“好,大哥,我这就赶过去。”
“伯林,先不要声张,等搞清楚状况再说。”冯伯涛叮嘱道。
冯伯林嗯了一声,匆忙而去。
冯伯林离开,冯伯涛长出了一口气,向自己妻子轻轻道,“予珍,你在家里守着电话,我马上去跟爸爸说这件事。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有了老二的踪迹,我想爸妈会非常高兴的。”
“你去吧,我在家守着。”宋予珍温柔地点头答应下来。
冯伯涛驱车直奔大红门内,一路上感慨万千。
寻找几十年没有结果的失散的弟弟突然有了下落,这让他激动万分,一时间情难自已。
而当年,他也不过才两岁多一点。
幸运的是,当时他被寄养在县城一个地下党人的家里,并没有与父母离散。
……
饭店那头,彭远征与焦念波这些队员们打成一片,非常火热。
冯倩茹说话极少,面带矜持的微笑,却基本上不太搀和众人的酒间谈笑。
只是彭远征明显感觉到冯倩茹其实一直都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他,美眸中闪烁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异样光彩。
彭远征眼角的余光从冯倩茹高华秀美的容颜上扫过,心头笃定。
前世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京城女商人冯倩茹,从她口中听说,她爷爷开国元勋冯老的一个儿子,抗战时失散不知下落。
随后彭远征又在《华夏春秋》上读到冯老的一篇回忆文章,发现其中信息与父亲的身世高度吻合。
当时彭远征有心认亲,后又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父母都不在世,冷不丁找上门去,难免有攀龙附凤的嫌疑,白白遭人冷眼。"
面对冯家长子的试探,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冯家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否则,他不但认亲不会成功,还要让冯家觉得自己居心叵测,惹来不小的祸端。
彭远征叹了口气道,“冯教授,我是想看情况把它卖了……”
彭远征的话还没说完,冯伯涛脸色就一变。
“乱弹琴!这种珍贵的传家宝应该一代代传下去,怎么能卖了?况且,这是关于你爸爸身世的纪念凭据,一定要好好保存才是。小彭啊,你还年轻,可千万不要为了钱动这种歪脑筋啊!”
冯伯涛差点就要发火。
“冯教授,我这也是出于无奈。不瞒您说,我家里急需用钱,我妈妈身体不好,急需用钱治病……我想我爸在九泉之下也是会同意的。”
冯伯涛眸中掠过一抹哀伤。
若是彭远征的身世属实,他早故的父亲彭玉强就是他的同胞兄弟。
可惜造化弄人,奈何奈何?
旋即冯伯涛父女对视一眼,轻道,“既然这样,小彭啊,我可以帮你找一个买主,免得你被人骗了,白瞎了这件宝贝。”
“那就谢谢冯教授了。”彭远征心下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
冯老夫妻出了大红门,进了大儿子冯伯涛的家。
在此之前,冯家的所有直系子女亲眷都聚集在了冯伯涛家的客厅里。
面色都有些奇异。
老头子寻找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音讯,突然就一下子冒出来个孙子,岂不是奇哉怪也?
“爸,我再三查证,这孩子的身世没有问题。他父亲彭玉强的身世,包括出生年月,都与二弟的情况吻合……”
冯伯涛的话还没说完,冯老太太就眼泪婆娑地挥手道,“伯涛,你不用说了,这肯定是你的侄子,不用怀疑了。
那枚玉佩,再加上你爸亲笔写的认亲凭据,这还能假得了?”
“哎,我那苦命的儿子啊……”
冯老太太想起自己失散的儿子去世,仅仅留下一个孙子,就不禁悲从中来泪眼婆娑。
“好了,还没有完全确定,淑珍,你别添乱。”
冯老沉声道,“让他交出实物,我亲自来验证,若是真实无误,那就是我冯家的孙子!”
冯伯林在一旁突然插话道,“爸,就算东西是真的,也未必说明这小子就是咱们冯家的骨肉,过去这么多年,他父亲又不在人世,很难再判断是真是假。”
“是啊,爸爸,我也觉得这事儿有些荒唐……这姓彭的孩子突然带着咱家的玉佩和爸爸的手书冒出来,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咱们冯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不能随随便便就接受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冯伯林的妻子张岚走过去为冯老爷子添了添水。
冯伯林两口子一唱一和,顿让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彭远征去的时候,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科员在打扫卫生。男的身材中等,相貌也极普通,女的则浓妆艳抹打扮入时,大老远彭远征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彭远征笑着敲了敲门,其实门敞开着。
男的抬头来望着彭远征,怔了一下,突然笑道,“你是不是新来的小彭?彭远征?”
女的也抬头来打量着彭远征。
“你好,我是彭远征,组织部干部科让我来咱们科室报道。”彭远征主动了进去,跟男的握手。
这人性格倒是挺好,他热情地握着彭远征的手哈哈笑着,“你好啊兄弟,我代表咱们新闻科和我自己,热烈欢迎新同志!”
“我叫马自——”
彭远征听了明显愣了一下,“马子?”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的微妙变化。
“是马自……”马自干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地强调道,“兄弟你记住啊,我叫马自,不是马子!”
旁边的女科员王娜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说马自,你不重复还好,你这一重复,我越听越像是马子。”
马自羞恼地瞪了王娜一眼,恨恨道,“马自,是马自,听明白没有?王娜同志!”
“我明白了,马子同志!我知道你是马自不是谁的马子哟!”
王娜回头去继续笑得前仰后合,这方面的玩笑显然是开了不止一回了。而马自又是一个喜欢搞怪的人,性格外向,也不会真正生气。
见王娜笑,马自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瞬间就化解了这新同志初来乍到的陌生和尴尬。等新闻科科长龚翰林和副科长孙萍来的时候,彭远征已经和马自、王娜打成一片,将办公室的卫生收拾干净,又主动去锅炉房打了两暖瓶水,还未龚翰林泡上了一杯茶。
马自刚要敲打敲打这新来的同志,却发现他想到的彭远征早就想到了,一切都坐在了他的前头。马自暗道,这小子上道啊,聪明!很聪明!
王娜则暗暗思量,她听说彭远征是突然被组织部作为后备干部选调上来的,便猜测他不知道是组织部哪位领导的关系户。
龚翰林与孙萍一前一后地进门,彭远征站在为他准备好的靠近门口的办公桌前向两人微笑问好,“龚科长,孙科长!”
龚翰林停下脚步打量着彭远征,和善地一笑,“小彭同志早来了?好,请坐请坐。”
龚翰林跟周大勇关系不错,周大勇打电话关照彭远征,龚翰林也得给几分面子。据说彭远征是个“关系户”,但市委机关里有关系的人比比皆是,你顺手指一个出来,背后都有人。就说这科里的大前年分来的马自和去年来的王娜,都有一定的人脉。所以,龚翰林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孙萍则扫了彭远征一眼,有些冷淡地点点头,径自去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彭远征善于察言观色,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副科长孙萍似乎对自己有些不太待见,不知道为什么。
彭远征笑着走到了龚翰林的跟前,“领导,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还请两位领导和两位老同志多多指教。”
龚翰林笑笑,“小彭同志,你先不要着急,工作的事情也急不得。这两天你先熟悉情况,弄清楚咱们新闻科是干什么的、需要怎么干,脑袋里先有一个概念,然后再说下一步。”
“好的,龚科长。”彭远征这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随意翻阅着从马自那里拿来的一本新闻业务书籍。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其间,新闻科里的几个人各自埋头苦干,有的在写材料,有的则在看报纸,而王娜这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包里的BP机则是不断地响起,不住地用办公室的座机打着电话,打电话的声音很嗲,让人渗得慌。
彭远征冷眼观察着,他清晰地看到,每次王娜BP机响起的时候,坐在她内侧的孙萍则都要皱一皱眉头,而马自则抬头冲着王娜挤眉弄眼一番。
彭远征心里暗叹,果然市委机关这谭水深得很,单是一个小小的新闻科,里面的人际关系之复杂,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市委接待处其实就是一家酒店,不过“东家”是市委办公厅罢了。
作为新安市目前档次最高的饭店,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当然,主要是市委市政府和各局委办的接待都放在这里的缘故。
孟晓娟一路都没有说话,下了车匆匆领着孟霖母子上了三楼,进了早已定好的302号房间。房间里,孟强的媳妇张美琪已经等候多时了,除了张美琪之外,还有她的侄子张凯。
孟霖进了房间,向张美琪笑了笑,对方也勉强一笑,起身相迎,态度倒是比以前有些改变。跟在孟霖身后的彭远征心里暗暗冷笑,他一眼就看见了一脸傲慢的张凯,立马就猜出张美琪找自己母亲来是为了什么。
几个人落了座,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气氛相当沉闷和难堪。
最好还是孟霖主动开口询问,张美琪才淡然笑着,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大体意思是说她可以帮彭远征调换一下工作,但条件是让彭远征远离曹颖,不要再破坏张凯和曹颖的感情云云。
张美琪说得振振有词和理直气壮,料定孟霖和彭远征一定会为了前途妥协。
却不料她的话引起了孟霖的强烈反感。不要说儿子如今的工作问题早就解决,就算是没有解决,孟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她也绝不会因此拿儿子的感情来做交易。
孟霖皱了皱眉,“嫂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曹颖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不是我们家远征能左右的。若是曹颖这孩子不喜欢小张,强扭的瓜也不甜,你又何必呢?”
“只要彭远征退出,曹颖喜欢不喜欢我,那就与他无关了。”张凯突然插话道。
张美琪扫了自己的侄子一眼,紧跟着淡然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也不愿意再扯些没用的废话了,就当是一场交易吧——你儿子退出来,我安排他进日报社当记者,或者进教育局也行。”
孟霖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她自豪地回头望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又转头望着张美琪轻轻道,“年轻人的事情——咱们这些大人就不必搀和了吧?至于说远征的工作,就不需要麻烦嫂子了。”
孟霖干净利索地拒绝了张美琪。张美琪一怔,有些想不到,而彭远征则暗暗称快。关键时刻,母亲孟霖还是流露出她清雅的风骨来。
张美琪很不高兴地沉下脸去,顺手将手里的筷子仍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张凯有些恼羞成怒,起身怒视着彭远征冷笑道,“彭远征,别给脸不要脸!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你再不识抬举,可别怪我不客气!”
彭远征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无非是看在母亲的面上才压住火气。
他拍案而起,冷言以对,“从始至终,我姓彭的都没有得罪过你一丝一毫,都是你姓张的无事生非仗势欺人。到底是谁给脸不要脸?你不客气又能如何?姓张的,我也告诉你,既然曹颖不喜欢你,就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死皮赖脸硬往上贴,家教都让狗吃了吗?”
张凯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论起口才,他比彭远征差远了。
彭远征一口一个“姓张的”如何如何,无疑是连张美琪一起骂了进去。
张美琪大怒,怒斥道,“没有教养的熊玩意儿,你当真以为就管不了你吗?你再出言不逊,我让你连乡政府也呆不下去。”
“如果你真的是我彭远征的长辈,我必会对你毕恭毕敬,可惜你不是。”彭远征冷笑着,“好一个副市长夫人,好一个领导干部的家属!人民给了你们权力,就是让你们仗势欺人吗?”
“让我在乡政府也呆不下去,真是好大的本事……我倒是要看看,孟副市长夫人你倒怎么让我混不下去!”彭远征语含讥讽,还待要再说几句,却被母亲孟霖急乎乎地扯住了胳膊。
纵然张美琪有再多不是,可也终归是她的嫂子,彭远征的妗子,儿子的话她听不进去。况且,她认为儿子的工作问题虽然解决了,可孟家毕竟在新安的势力很大,要真是跟张美琪撕破了脸皮,也会影响儿子日后的政治前途。
“别说了,走吧,走吧,我们走吧。”孟霖无奈地拉起自己儿子的胳膊,拽着彭远征往门外走。
彭远征淡漠地一笑,也不再坚持。
孟霖母子一走,张美琪也忿忿地带着女儿孟晓娟和侄子张凯走出了包房,准备回家。
在大堂中,迎面遇到了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宋炳南一行人。虽然她的老公孟强也是副市长,市一级领导,但地位与宋部长相比还是差得远。一个是常委,一个是市政府排名靠后的普通副市长,权势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您好,宋部长!今晚有活动啊!”张美琪恭谨地微笑着,主动跟宋炳南打招呼。
“哦,原来是美琪同志。你好,你好!”宋炳南淡淡地笑着,跟张美琪握了握手,略微敷衍寒暄一句,张美琪就让在了一侧。
新安市直机关五名副县级干部要下放扶贫去区县挂职锻炼,明日就要启程,组织部设宴为他们送行。作为市委组织部今年一项比较大的工作,为了表示重视,宋炳南亲自出席宴会。
宋炳南和几个副部长在干部一科科长周大勇等人的陪同下刚走进大堂,迎面就遇到了下楼来的张美琪三人,旋即是孟霖母子。
周大勇眉梢一扬,有些好奇彭远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还是立即扬手就跟彭远征打了一个招呼,“小彭同志!”
“周科?你好。”彭远征回了一声。
一旁的宋炳南闻言脚步一停,待周大勇跟彭远征握了握手,然后就站在原地不动微笑着,深深打量着彭远征。
领导这种姿态,就是一种暗示了。
周大勇赶紧带着彭远征过来,彭远征已经猜出这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宋炳南。
他刚要笑着打招呼,宋炳南已经微笑着主动伸出手来,“京华大学毕业的小彭同志吧——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回市里来工作,为家乡发展做贡献,好,不错,不错!”
彭远征不敢怠慢,恭谨地笑着向宋炳南问好,“您好,宋部长!”
宋炳南哈哈一笑,“说起来,咱们还是校友,我在京华大学进修过两年……老李啊,小彭同志这批后备干部中有不少都是学生党员,综合素质很高,干部部门可是要重点培养!”
宋炳南后面这句话是扭头朝着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焕南说的。李焕南也朗声笑着,与另外两个副部长相视微笑,眉眼间却是掠过一丝奇色。
宋炳南是那种作风非常严谨的领导干部,性格比较内敛含蓄,一向不苟言笑。可今日看他亲切地握着一个新分配来的大学生,纵然是平易近人、亲近基层群众,似乎也显得有些反常。
宋炳南笑吟吟地握着彭远征的手,竟然一反常态站在原地勉励了彭远征一番话,这让站在一侧的张美琪目瞪口呆,脸色难看得能掐出水来。
“小彭同志啊……”
“小彭同志年轻有为……”
张美琪耳边传进组织部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顺着宋部长话茬,对彭远征的诸多“赞赏”和“劝进”,站着的身子越来越僵硬和麻木。
她的大脑瞬间短路,一片空白。
宋炳南随后向彭远征温和地点点头,然后就向楼上行去,身后一群人赶紧跟上。
周大勇匆匆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今日不凑巧,我要伺候领导,等改天有空,我请老弟小酌两杯。”
周大勇眼角的余光发现彭远征敲门进了宋部长的办公室,心头浮荡着某种莫名的兴奋。
他在干部一科科长的位置上已经熬了很多年了,眼看就到了天花板年龄,再无提拔副县的指望。本已经抱定了正科退休离岗的心思,却不料半路上杀出一个“彭远征”来。
宋部长对他的特别关注引起了周大勇的政治敏感。
周大勇惊喜地发现,彭远征可以作为他靠近宋部长的一个最佳的跳板和媒介。因此,他不惜放下资深干部科长的架子,与彭远征折节下交,刻意交好的态度是很明显的。
彭远征敲了敲宋炳南的办公室门,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男低音,只有简短有力的一个字,“来!”
彭远征推门而入。
宋炳南的办公室非常宽大,但里面装饰却很简洁。一张宽大的深红色老板桌,一把真皮座椅,然后就是一套沙发,一个茶几,沙发对面则摆着几盆绿色植物,彭远征也叫不上名字来,反正生长得很是茂盛绿油油的。
“宋部长!”彭远征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宋部长办公桌一米半处停下,恭谨地笑着。
下属觐见领导,尤其是像宋部长这种层面的高层领导,不能太近,也不宜太远,太近容易引起领导反感,而太远则不利于跟领导交谈,显得不礼貌。这是一种很微妙的行为细节,官场上有人注意,也有人蛮不在乎,但效果是不一样的。
宋炳南威严的脸上浮起一抹亲切的笑容,摆了摆手道,“嗯,来了,小彭同志,坐,坐吧。”
见彭远征落落大方地走到沙发边上欠身坐下,宋炳南眸光中闪烁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光彩。他对彭远征加以关注当然不是没来由的,而事实上,他当初就是因为接到了来自京城冯伯涛的电话,这才亲自过问将彭远征纳入这一次的组织部青年后备干部选调系列,将他从乡政府调到了市委机关来。
其实市里的人都知道,宋炳南是京城人,原是京官,国家计委某司某处的副处长。87年4月,宋炳南下放到江北省教育厅挂职锻炼,后来到新安市新安区干区高官,90年2月升任市委常委,7月成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冯伯涛对宋炳南有知遇提携之恩,所以接到冯伯涛的电话,宋炳南自然放在心上。他虽然没有弄清楚新安市平民子弟出身的彭远征为什么跟京城的冯家有了联系,以至于让冯家长子亲自出面打电话,但想来关系应该不浅。
宋炳南是冯伯涛的老部下了,对冯伯涛的为人很是了解。如果关系一般,他绝不会亲自打电话,让秘书转办就是了。
正因如此,出身清白的工人子弟彭远征,就在宋炳南心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小彭同志是在京华大学读的书吧?很不错,这可是国内顶尖学府,百年名校……”宋炳南跟彭远征的亲切谈话从他的上学经历谈起,这让彭远征感觉更像是一种试探。
听着宋部长一口带有京片子口音的普通话,彭远征隐隐猜出了什么。
“是的,宋部长,我在京华大学读的是中文系。”
“中文系不错,难怪你的文笔不错,材料水平很高,看来,在学校里的基础打得比较扎实。”宋炳南笑着,又道,“不过,不能骄傲,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做事要踏实,做人要朴实,不能因为有了一点成绩就翘辫子。”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扎实工作。”彭远征下意识地笑着表态。这几乎是他前世作为官场小吏的某种本能。
……
……
宋炳南试探了半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开始转入正题。
他没有直说和明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将现在新安市官场上的一些特殊情况有意无意地说了一些,貌似拉家常,非常含蓄,大概也只有彭远征这种重生者和有心人,才能真正听懂他的话。
本来,对于宋炳南来说,能听懂多少,就要看彭远征的悟性了。
市高官薛新莱果然要调离新安市,这在新安市高层领导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据说省委组织部已经找薛书记谈过话。其实,说起来,市高官升迁或者调离本是寻常事,但因为某种原因,薛新莱要走却让新安市官场起了一定的震动,市委副书记、市长周光力对市高官的位置志在必夺,官场局势暗流汹涌,一场新老交替和权力洗牌、重新站队的波澜,迫在眉睫了。
市里有不少中高层的领导干部开始倒向市长周光力,这引起了薛新莱一定程度的不舒服。他固然要走,但在他还没有走之前,新安市的一把手还是他。
这倒也罢了。
按照官场惯例,作为市高官,薛新莱有两个秘书,一个是跟班秘书朱永,一个是文字秘书刘强。朱永之前是挂了主任科员的级别,现在已经是市教育局党委委员、副局长,虽然不是什么实权岗位,但却解决了副处级的岗位。
领导在即将退居二线或者调离的时候,一般会给秘书考虑后路,这很正常。
但相对于朱永的“得势”,文字秘书刘强却非常失望。
他在多年前就是秘书一科副科长了,因为业务强,一直是薛书记个人的文字秘书,深受器重。可朱永都解决了副处级,却没有给刘强解决,随着薛新莱调离的风声越来越近,刘强心里的失望就慢慢转化为某种怨愤。
在他看来,自己任劳任怨这么多年、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却没有得到公正待遇,非常不忿。
因此,为了自己日后的前途考虑,他毅然另投高门了,最近更是与市委副秘书长钱鲁走得很近。
钱鲁跟市长周光力关系很好,最近更是走动频繁,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一旦周光力成为新任市高官,那么,他肯定要向省委强力推荐钱鲁为市委常委、秘书长。
薛新莱看在眼里,不满在心上,还有失望。他之所以没有在临调离前突击提拔刘强,是因为看重刘强的文字水平和组织协调能力,想要将他带走一起去临市任职。从长远来看,如此一来,刘强的发展前途肯定要强过在新安市做个虚头巴脑的副处级干部——要知道,薛新莱是准备将当成异地任职的心腹班底来培养的。
奈何刘强没有耐性,太着急了,导致走错了路,站错了队。
这种无形的“背叛”,让薛新莱非常愤怒,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上述这些,都是彭远征从宋部长的暗示中“分析判断”出来的东西,与事实真相相距不远。
酒过三巡,冯倩茹突然轻轻笑道,“彭教练,我倒是认识一个古玩专家,要不然我替你们牵牵线,介绍一下?”
彭远征回望着冯倩茹镇定自若地笑着,“那敢情好,谢谢你了。”
“不客气。你这枚玉佩看起来很像是出自宫廷之物,一定是古董,你可千万要保存好了。”
冯倩茹举起酒杯,目光深邃道,“彭教练,我敬你一杯!”
“谢谢。”
……
京师,冯倩茹家。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冯倩茹的母亲宋予珍接起了电话。
“倩茹啊,我是妈妈。”
“妈,我爸在家吗?”
“在呢,正在跟你叔叔说话。”
“妈,您马上让我爸接电话!”
听到女儿的声音有些急促,宋予珍皱了皱,却是抓起电话通向丈夫冯伯涛喊了一嗓子,“老冯,倩茹找你,说有急事!”
冯伯涛没有在意,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不过,当他接起电话,听女儿在电话那头急匆匆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大变。
握着电话听筒的手都有些颤抖。
宋予珍在一旁皱眉道,“怎么了老冯,是不是倩茹出啥事了?”
冯伯涛脸色凝重,缓缓放下听筒,摇了摇头,“予珍。伯林,刚才倩茹电话里说,她有一个校友拿出了当年爸留给老二的认亲凭证,那块前清龙纹玉佩。”
冯伯涛的话音一落,宋予珍惊讶地长大了嘴,而冯伯林更是噌地一声站起身来,急道,“当真?”
“倩茹这孩子从来不会说假话。她正在跟这个小伙子吃饭……”
冯伯涛沉吟了一下,“这事非同小可,伯林,我看这样,你亲自去一趟,问问倩茹具体情况——我马上去大红门里,向老爷子汇报!”
冯伯林凝声点头,“好,大哥,我这就赶过去。”
“伯林,先不要声张,等搞清楚状况再说。”冯伯涛叮嘱道。
冯伯林嗯了一声,匆忙而去。
冯伯林离开,冯伯涛长出了一口气,向自己妻子轻轻道,“予珍,你在家里守着电话,我马上去跟爸爸说这件事。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有了老二的踪迹,我想爸妈会非常高兴的。”
“你去吧,我在家守着。”宋予珍温柔地点头答应下来。
冯伯涛驱车直奔大红门内,一路上感慨万千。
寻找几十年没有结果的失散的弟弟突然有了下落,这让他激动万分,一时间情难自已。
而当年,他也不过才两岁多一点。
幸运的是,当时他被寄养在县城一个地下党人的家里,并没有与父母离散。
……
饭店那头,彭远征与焦念波这些队员们打成一片,非常火热。
冯倩茹说话极少,面带矜持的微笑,却基本上不太搀和众人的酒间谈笑。
只是彭远征明显感觉到冯倩茹其实一直都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他,美眸中闪烁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异样光彩。
彭远征眼角的余光从冯倩茹高华秀美的容颜上扫过,心头笃定。
前世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京城女商人冯倩茹,从她口中听说,她爷爷开国元勋冯老的一个儿子,抗战时失散不知下落。
随后彭远征又在《华夏春秋》上读到冯老的一篇回忆文章,发现其中信息与父亲的身世高度吻合。
当时彭远征有心认亲,后又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父母都不在世,冷不丁找上门去,难免有攀龙附凤的嫌疑,白白遭人冷眼。
况且,豪门深似海,能不能认成亲还是一个未知数。
颇有几分傲骨的彭远征就此作罢,认亲的念头也就耽搁下来了。
现在想想,是不是傻?
这枚龙纹玉佩对于冯家人来说肯定耳熟能详,冯倩茹不可能认不出这枚玉佩来。事实上,冯倩茹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认亲豪门绝不会这么简单。
在彭远征看来,他已经主动释放出关键的信号,如果冯家人重视,接下来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彭远征发现冯倩茹席间不断抬腕看表,眉宇间不经意地透出一丝焦躁不安来。
他心头一动,就装着酒醉起身来向众人告辞。
“彭教练,怎么这就要走?再坐坐吧。”
冯倩茹见彭远征要离开,不由有些发急,起身劝道,同时向焦念波使了一个眼色。
焦念波立即扯住彭远征的胳膊笑道,“彭哥,不行,你不能走,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这点酒算什么?不行,咱们得继续喝,不醉不归!”
“是啊,继续喝,不能走啊,彭教练!”其他几个队员也跟着劝。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下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感谢大家的盛情,明天,明天我回请你们。”
说着,彭远征看似不胜酒力其实很巧妙摆脱了焦念波几个人的拉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大步走向包房门口,然后推门而出。
冯倩茹轻轻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可等她追出去,彭远征早就失去了踪迹。
冯倩茹轻抿嘴唇,皱着好看的柳眉儿,没有回包房,直接去了酒店大堂。
不多时,一个戴着黑色墨镜身穿白色衬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杆笔直的中年男子大步而入。
冯倩茹立即迎了上去。两人对面站着,小声低语。
在酒店楼梯与大堂的拐角处,彭远征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这边心念电闪。
男子穿着简单严肃,气度不凡,从冯倩茹的表现来看,可以断定是她的长辈。
两人站在大堂里简单说了几句话,中年男子就匆匆而去。
彭远征透过大堂的落地窗户,发现他上了一辆军方牌照的212越野吉普车,便猜测此人正是她的二叔冯伯林,某野战师师长,即将晋衔少将,升迁为某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
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
冯伯林亲自过来,表明了冯家对此事的高度重视。
但现在还不是与冯家人相见的最佳时机。
他深知这种高门门庭森严,暗藏的机锋和波澜,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
他必须慎重。
因为中间存在一些不确定的突发因素,甚至可能存在风险。
彭远征找了家照相馆,将手里的龙纹玉佩和冯老当年的认亲手书拍了照。
在没有相当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将这些证据交出去。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网友评论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