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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怜花 全集

落雨秋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天气渐热了,虽然谢意馨不是个爱出汗的人,但出门一天,身上的味道还是有的。刚才也只是洗了把脸,并未来得及彻底清洗便去了崇德园。此时见时间还早,再加上谢意馨本人十分爱洁。这不,一回到春暖阁的她立即彻底洗了个澡。吩咐下人在院子里摆了张小躺椅,此刻她正靠在上面看书,任由略湿的头发随着晚风吹拂。右边还支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和一碗冰镇过的黑米莲子粥。下人则远远地站着,随时听候吩咐。看书有点漫不经心的她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然后她的眼睛被一双肉呼呼的小手蒙上了。“猜猜我是谁?”故意装粗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好笑。谢意馨放下书,心情很好地逗着小豆丁,“我猜猜,是大堂叔家的瑾哥儿?”“再猜——”小家伙嘟嚷着。“二堂叔家的晨哥儿?”...

主角:谢意馨君南夕   更新:2025-03-08 16: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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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意馨君南夕的其他类型小说《似锦怜花 全集》,由网络作家“落雨秋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气渐热了,虽然谢意馨不是个爱出汗的人,但出门一天,身上的味道还是有的。刚才也只是洗了把脸,并未来得及彻底清洗便去了崇德园。此时见时间还早,再加上谢意馨本人十分爱洁。这不,一回到春暖阁的她立即彻底洗了个澡。吩咐下人在院子里摆了张小躺椅,此刻她正靠在上面看书,任由略湿的头发随着晚风吹拂。右边还支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和一碗冰镇过的黑米莲子粥。下人则远远地站着,随时听候吩咐。看书有点漫不经心的她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然后她的眼睛被一双肉呼呼的小手蒙上了。“猜猜我是谁?”故意装粗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好笑。谢意馨放下书,心情很好地逗着小豆丁,“我猜猜,是大堂叔家的瑾哥儿?”“再猜——”小家伙嘟嚷着。“二堂叔家的晨哥儿?”...

《似锦怜花 全集》精彩片段


天气渐热了,虽然谢意馨不是个爱出汗的人,但出门一天,身上的味道还是有的。刚才也只是洗了把脸,并未来得及彻底清洗便去了崇德园。此时见时间还早,再加上谢意馨本人十分爱洁。

这不,一回到春暖阁的她立即彻底洗了个澡。吩咐下人在院子里摆了张小躺椅,此刻她正靠在上面看书,任由略湿的头发随着晚风吹拂。右边还支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和一碗冰镇过的黑米莲子粥。

下人则远远地站着,随时听候吩咐。

看书有点漫不经心的她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然后她的眼睛被一双肉呼呼的小手蒙上了。

“猜猜我是谁?”故意装粗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好笑。

谢意馨放下书,心情很好地逗着小豆丁,“我猜猜,是大堂叔家的瑾哥儿?”

“再猜——”小家伙嘟嚷着。

“二堂叔家的晨哥儿?”

小家伙急了,连声音都忘了伪装了,“不是不是,再猜啦。”姐姐真笨,都猜不出是瀚哥儿。

“哎呀,连猜两个,都猜不中,可怎么办?”

“你怎么老猜到别人家去。”小家伙委屈地控诉。

“不是别人家的啊?”谢意馨一副恍然的样子。

“对!猜自己家的!”小家伙气哼哼地道。

“可是会是谁呢,瀚哥儿是个小猪,刚才我让春雪送点心去青云阁的时候,他还在睡午觉呢。”谢意馨的声音很苦恼,心里其实都笑翻了。这个宝贝,怎么那么好玩呢。

“瀚哥儿才不是小猪!”小家伙急急地辩解。

“啊,原来你是瀚哥儿。”

哼,小家伙惊觉上当受骗了,扯开肉呼呼的小手,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还倔强地扭过头去,生闷气去了,眼睛却直盯着那碗黑米莲子粥直咽口水。

小孩子嗜甜,加上如今天气热了,对冰镇过的粥品更是喜爱。

可孩子肠胃弱,吃多了凉的终究不好,所以她继母每天不过只让他吃上半碗。

这黑米莲子粥用的是新做法,是她教给小厨房做的,比往年的更加软糯香甜。她祖父祖母人老了,吃着也觉得很可口。她便把做法交给了大厨房,如今日子渐转入夏,大厨房那里每天也都做着这个粥。

她上一世采买奴仆的时候无意中买下了一个老妈妈,那老妈妈是南方人,极善伺弄粥品糖水之类的。只因寻找被拐卖的女儿才辗转来到京城,后来又遭了一些事,不得不卖身为奴,恰巧被她买下。

后来她也是偶然一次吃到她做的糖水,觉得很不错。朱聪毓吃了亦觉得好吃,当时为了讨好朱聪毓,亲自跟着那老妈子实打实地学了这些。却不料这一世反倒福报在自家人身上。

黑米莲子粥平和温补,滋阴养心,补肾健脾,很适合老人孩子及体虚之人食用。

谢意馨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小家伙惊呼一声,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呼,总算笑了,吓死姐姐了,刚才还以为咱们可爱的瀚哥儿要不理姐姐了呢。”

谢意馨装作一副怕怕的样子,把小家伙逗得更乐了,大大的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小手一个劲地拍着她的背,嘴上一个劲地安慰她,“不会的,瀚哥儿不会不理姐姐的。可是,你要乖哦。”

听着这话,谢意馨有点哭笑不得,敢情这小豆丁把她当成三岁娃娃了?

谢意馨察觉到小家伙的眼睛时不时扫向那黑米莲子粥,只是他的家教很好,明明很想要,却没有开口讨要。

她笑笑,伸手把那碗粥拿过来,小家伙眼睛亮亮的,“只许吃半碗,再过半个时辰就到晚膳时间了。吃多了凉的晚饭吃不下,仔细母亲说你。”

小家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睛不离那碗。

谢意馨摇头,拿着精致的瓷制汤匙一勺勺喂他。

喂了半碗,小家伙虽然还是很渴望,却懂事的没有闹腾。谢意馨抬手,让下人把吃食都撤了下去,然后去屋里拿了本三字经出来,慢慢教他念书。小家伙一字一句念得极认真。

此时的谢意馨并不知道,谢家的家臣穆言匆匆进入谢家门庭。

今日谢家的晚膳用得比较晚,盖因谢老爷子回来得晚了。

谢意馨拉着谢觅瀚刚到饭厅,谢昌延见到她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你跟我来书房!”

谢老爷子眉头一皱,“有什么事不能等吃了饭再说?”

“对对,先吃饭。”老太太出来打圆场。

谢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晚膳的气氛压抑又忐忑,称不上好,大家默默地用完膳。期间谢觅瀚小家伙一直用担忧的小眼神看她,谢意馨安抚地笑笑。

其他人的反应也是不一而足,总的来说,谢昌延这个大家长的威仪还是很足的,如今黑着脸,除了两位老人,大家都战战兢兢的。

用完膳,老爷子领着父女俩一起进了书房。谢觅瀚担忧地想跟上,被文氏紧紧拉住了。

三人一到书房,谢昌延便发作起来,“跪下!”

谢意馨乖乖跪了。

“看看你今天做的什么事?威胁司赞司的人,就为了让人家给你做那么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胆大至极!那是司赞司,你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吗?”她跪下后,谢昌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刚从直沽快马加鞭地回来,就听到穆管事禀报此事,他今天真是气疯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个女儿还给他惹事,是嫌他不够烦吗?

谢意馨直直地跪着,也不辩解。

谢老爷子没有叫起,而是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孙女。见她此刻面对父亲的谩骂还那么平静,眼里闪过一丝惊奇。难道孙女对帝王的了解竟然这么深了么?

谢昌延只知道清荷宴上自家女儿捐款和殷慈墨献计的事,其他的知道得不是很详细。

“要不是你言叔察觉到不对,跟在你的人屁股后面帮忙描补一二,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摸上门来了。”

谢意馨腹诽,她就是故意在言叔面前露出行迹的,她现在手上钱倒有,但用得上的人太少了,只有露出行迹才能让言叔帮忙扫尾不是。要知道,在皇帝眼皮子下动手脚,可不是容易的。

啪!谢昌延大掌往桌子一拍,“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想想,谢昌延又觉得不对,女儿一向是不管这种事的,行事也从来没有这么胆大过,“还是有什么人逼迫你?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爹,这事您别管了,我是谢家的女儿,不会害谢家的。”重生这种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这事还真不知道如何说?而且她觉得她祖父今天也在场,他一定能察觉到她的意图的。

谢昌延觉得自己要被这不孝女气疯了,看看她说的什么话,闯了祸还让她别管?

“好了,既然她不想说,你就别管了。还有,老大,不是我说你,这暴脾气也该改改了。”

“爹!”谢昌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你不能这么惯着这丫头,要不然迟早得闯出大祸来。”

“能闯什么祸?我观她行事,比你十四之时强多了。今天的事,你真该找穆言好好了解一下再来下结论。”这个儿子能看出多少就看他本事了,孙女比她老爹要敏锐啊,才十四多岁,就有这等见识。可惜了,不是男娃,要不然,老谢家就有后了。

谢昌延一愣,父亲这话,难道中间有他不了解的情况吗?不过他父亲能说出这话,看来今天的事,父亲心中也是有数的。既然他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是真怕女儿被人利用了啊。

“只是你今天所行之事,终非君子所为。”谢老爷子锐利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谢意馨,似乎在等她的解释。在他看来,他的子孙可以争可以斗,可以谋算,却不能是那等阴险狡诈罔顾大义自私自利之辈。

今日看来,殷家拿出的三条救灾之策确实是功于社稷,利在百姓。而他们算计谢家的事,他也仅仅看出一个苗头,尚未查证,不好断定啊。所以此时,谢老爷子心中一时晦暗不明。他不想谢家被动地遭人算计,也不想孙女去算计对社稷有功之人。

想了想,谢老爷子如是说,“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许这么胡闹!”

谢意馨抿了抿唇,君子所为?谢家人行事一向光明正大,即使用计,多半都是用阳谋,很少用那种阴损的手段。可是,殷家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只要有用,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才不会管手段阴不阴损肮不肮脏呢。

本来谢意馨不想多说重生之事的,可是如今大敌环伺,他爷爷都是这种思想,更别提她老爹了。该给他们提个醒了,不求他们变得与她一样,只求此番坦诚过后,她的行动能多些自由。

“爷爷,你还记得上回你去伽蓝寺那会吗?我病了几日,几乎是夜夜恶梦。梦中,我们谢家遭人算计,被人打压,不过短短十年左右,便被人连根拔起。一夕之间,偌大的谢家分崩离析。这些都不算什么,政治斗争嘛,有输有赢,很正常,输了大不了就摘掉十大世家的帽子,然后退出京城回到老家罢了。可是您知道吗?谢家都如此落魄了,那些人仍不肯放过谢家,最后一步步,逼得谢家断子绝孙!”

说到悲痛处,谢意馨眼眶都红了,她不理会一脸震惊的父亲及沉着一张脸的祖父,继续往下说,“……梦中爷爷是被人活活气死的。……爹也不知得了何病,死得莫名其妙。弟弟也……”她历数家中人的遭遇。

听到这些,谢昌延呼吸一窒,他抬眼看了老父一眼,见他没有斥责女儿,反而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他便把到嘴边的胡说八道吞了下去。

“爷爷,你一生克己奉公,风骨卓然,最后竟然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更可恨的是,您死后也只得了沉潜刚克遵时养晦等寥寥数语的评价,做为您的孙女,我如何不知您为了这个国家,说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也不为过,可是,可是……”说到最后,谢意馨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嘶哑,“你们知道咱们这偌大的谢家门庭最终落到了谁的手中么?是殷家,殷家啊。”

偌大的书房,此刻安静不已。谢老爷子脸色晦涩不明,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而谢昌延亦是满心震撼,他觉得只是一个梦,如此荒谬,他真的很不想相信,可内心深处却隐隐信服了几分。

良久,谢意馨才稳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道,“或许你们会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可是近来的种种迹象都证明了殷家和一些家族已经开始联合打压谢家。可见君子所为,并不会让他们对我们心慈手软。既然人家已用计,咱们又何必客气?别和我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只要他们敢伸手,我就敢把他们的爪子剁掉,顺便还要给他们撒上毒粉,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爷爷,父亲,你们可以不出手,但请不要阻止我。但也请你们放心,我是谢家的一份子,所行之事必不使谢家蒙羞便是。或许我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是我和你们保证一定不会伤天害理,有违天和!”

谢老爷子此时想起慧融大师之言,心中对此事已信了几分。此时再听孙女这般说,心中更是妥贴,不管孙女变得如何,她始终都是为了维护谢家而战,再想起这段时间孙女的一言一行,他为孙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眼光及手段而欣慰。

谢家子孙之中,四平八稳的人才太多了,其中犹以老大谢昌延为最。他对国对家的忠诚度是不容置疑的,做事也勤恳。只是政治嗅觉也不够敏锐,手段不够圆滑,尽管很努力了,但成就也有限。现在有他还在,有他照拂,不说能平步青云,至少在大事上没人能够算计。

老爷子今年七十有五,虽说身体尚好,可心中却不是不遗憾的。老大就不说了,老二有野心,可同样是能力不足,老大还有点自知之明。老二却是个志大才疏的,这性子再不磨磨,他怕迟早一天得闯出大祸来。老三是幺儿,聪明,却品性纯良,看不惯官场那一套,喜欢游历,一年到头也不着家,如今都年近三十了,却尚未娶妻,真是让人操心极了。

孙子辈,人丁也少啊,嫡庶加起来也才六个,两个嫡孙还小,看不出来什么,老二在南边有一对庶子庶女,也不知品性。整个家族都不出个能入他眼的人,前途堪忧啊。

如今谢意馨能说出刚才那番话,从细微处能看出她是个内方外圆之人,至少有点苗头了,这样很好很好。即使只是女娃也足够让他老怀开慰了。不管如何,孙女的洞察力比她爹强,他近来日觉精力不济,若是他——以后有孙女在旁提点一二,也是好的。


炎热的午后,屋外的柳树懒洋洋甩着尾。屋内因四角放了冰盆,倒显得凉快许多。临窗大炕早已铺上了凉席,谢意馨姐弟俩人都爱窝在这炕上,各据一方。

谢意馨靠在软枕上想事情,目光时不时会扫谢觅瀚。小家伙握着笔一笔一画地描着红,模样认真,许是累了,握笔的姿势没之前正确。

“累了就歇歇,握笔的姿势一定要准,别歪歪扭扭的。”谢意馨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鼻头上的细汗。

“还有两个字,描完就歇。”小家伙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道。

谢意馨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就在此时,春雪挑开帘子进来,“小姐,刚才小丁来说我哥有事要禀报。”

“嗯,你去领他进来吧。”

没一会,春雪便把她哥领了进来,谢意馨让春雪把谢觅瀚抱到院子里玩会。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谢意馨不打官腔,直接就问。

她要在渠南的重灾区开一家医馆,这是在最初想起这场大水灾的时候便下的决定。

灾难财是最好发的,这个道理她是向殷家学的,君不见,每次特大灾难之后,殷家的铺子田产庄子都大幅增加么?

上一世,谢意馨不喜殷慈墨此人,加上后来隐约知道了朱聪毓的心意,对她的事一向都是回避的,能不听就不听。殷家的事,就算知道也不会往深处想,她总觉得想得深了自己会更痛苦,就是这种逃避的心态让她错过了很多蛛丝马迹。重生之后,她晚上睡不着时总是自虐地回想着前一世的点点滴滴,即便痛苦,她也勇敢地面对勇敢地审视。结果是可喜的,让她发现了不少的门门道道。殷家擅长发灾难财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开这家医馆旨不在发财,旨在替她二叔擦屁股,更重要的是为了避免之后发生的灭顶之灾。

朝廷此次募集到的灾款虽然很多,但需要用钱的方面也多。首先就是粮食,因为水灾发生时正是稻子抽穗的时候,这场洪水过后,渠南百姓几乎是颗粒无收,等下一茬粮食能收获最少也要四个月,这就意味着朝廷得管着灾民至少四个月的口粮,这任务不容易。光粮食这一项,恐怕就得花掉大半的灾款,还要给他们准备夏耕的种子等等,银子是不够花的。医疗这一块,恐怕就算朝廷有心也无力了。这倒便宜她了,呵呵。

当时她一决定好便开始着手布置了,连同清荷宴引侍卫的事一起交给春景来办。

春景此人,能力不差,至少不比她奶嬷的儿子林同差,只是上一世的自己的确是个看重外貌的,而春景正是因为相貌丑陋不被重用的。现在她是不敢也不愿意拿奶娘母子当心腹了,只好启用春景了。现在看来,她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京城和京城周边的药铺有仓库存放药材的都被我们搬空了,特别是主子你说的板蓝根夏枯草野菊花之类的,要得特别多。如今各大药房的掌柜见着我们的人都直摇头,说没有多的药材卖给我们了。”说到最后,春雪的大哥春景都摇头失笑,“对了,主子你给我的银子就剩下两千多两了。”说着,春景便要起身拿银票。

“这些银子你暂时留着吧,一会我还有事让你做。”

闻言,春景喜滋滋地坐下。

“那大夫呢?请到几个人?”开医馆不能没有大夫,医者父母心,她相信会有大夫愿意为灾民们做些事的,所以谢意馨让春景着人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愿意去渠南帮忙。当然,这不是无偿的帮忙,她是会付工钱的。

“大夫请到三个,分别是孙仲明孙大夫,周通周大夫,葛发生葛大夫。因为孙大夫本来就是渠南人,我们一上门说明来意,他便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而周大夫与葛大夫都是医德极好的大夫,一开始他们家里人并不同意,后来听我们说只需要去两个月,这才答应了。”

谢意馨笑笑说,“这事你办得不错,春雪,一会你哥走的时候拿十两银子给他。短短几天在外面东奔西跑地办了那么多事,不容易。”

春景兴奋地直搓手,倒不是为赏钱,而是因为得到了谢意馨的肯定,嘴上却一个劲地说不用不用。

“小姐,你有差事尽管使唤他,不用给他赏钱的。”春雪也被谢意馨的大方吓了一跳,十两银子啊,相当于她五个月的月钱了。

“别推辞了,也是你差办得好,这赏银你当得!再说了,就算你不要赏银,你外面那些兄弟的人情不需要打点?”

春景想了想,便不再推辞。

“你今晚回去歇一晚,明天就启程赶往渠南。我需要你尽快把医馆开起来,不管你是盘下人家的旧医馆也好,买下新铺子也罢,总之,速度要快。”说话间,谢意馨起身,到书案上拿了一封信递给他,“这封信你拿着,到了渠南那边先去拜访我二叔,我已在信中请他关照一二,到时若有处理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他。”

春景接过信,慎重地点头,“那些药材?”

“那些药材你先不用管,过几日我自会安排人送到渠南,还有孙仲明三位大夫。”后天,护卫队便会押着用救灾款买到的第一批粮食南下,护卫队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她只需要安排人押着药材追在后面即可。

听了谢意馨的安排,春景放心了。

“明天我有事,你不必过来辞行了。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春雪在一旁听了,明白小姐说的是去救援基金会帮忙的事,暗自提醒自己明天要早点叫小姐起床。

谢意馨打发春景回去后,把整件事情想了想,发现还有点手尾需要布置。她又算了算,今天恰好是陈太医来府中替她祖父祖母请平安脉的日子,她起身决定去一趟崇德园问陈太医要几张夏日凉茶方子。

次日,因惦记着救援基金会的事,谢意馨一大早便起来了,粗略用过早饭之后,她便来到前院。

谢意馨是最早的一个,她到了后,她堂弟谢名远才由二婶管氏领着过来。管氏一个劲地念叨着让他出门后注意这个小心那个的,谢名远早听得不耐烦了。见到谢意馨,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却惹得管氏一脸紧张,忙唤道,“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看得谢意馨很无奈,管氏真是溺爱孩子太过了。

管氏见到谢意馨,明白她是要一起去了,不赞同地拧着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出门?”谢名远问。

“等祖父出来咱们就出门了。”谢意馨回道,本来她祖父除非皇帝传召,要不然都不必上朝了的,只是近段时间因为渠南那边的事,这才恢复了日日上朝。只是祖父他毕竟年纪摆在那了,不年轻了,近日的操劳让他明显很疲惫了。谢意馨琢磨着晚上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和祖母说说,多弄些汤汤水水给祖父补一补才行。

“祖父出来了。”

谢名远兴奋的声音打断了谢意馨的神游。

两人请了安,谢老爷子领着两个孙子来到大门外,马车早已准备妥当。上了马车,又去她大伯公家接她两个堂哥——谢沛晨和谢瑾博。

等人的过程中,谢老爷子甚至还当谢意馨小时候般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委屈你了。”

谢意馨摇摇头,笑笑。祖父这样,她自然知道是为哪般。此次去救援基金会帮忙,谢家除了三个嫡系男娃必须去帮忙之外,女娃就谢意馨一人了。其他姐妹均被她们母亲以不宜抛头露面为由拒绝了。其实事情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严重,大昌民风开放,只要不做那苟且败德之事,偶尔在公众处露露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也有些家族会介意就是了,端看各人怎么想了。

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的。此生,谢意馨于姻缘之事看得极淡,在她看来,如同温家上一代家主温儒晴一般也很不错,即便一生不嫁,亦活得潇洒快意。只是谢意馨没想到,计划远没有变化快,姻缘来时挡都挡不住。

谢老爷子先把几个孩子送到光德坊东南隅的京兆尹衙门前,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好好做事,才慢悠悠地去上朝了。

谢意馨四人刚下马车,便有衙役迎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辆青顶马车朝他们这边驶过来,谢意馨认出这是金家的马车,便示意几个兄弟等一等。

马车下来两个人,谢意馨意外地挑眉,身体一向不好的表哥也来了?

金萧柯小胖子一见到她,眼中一喜,下一瞬,却脸一扭,哼了一声。

谢意馨失笑,敢情还在记恨清荷宴那天的事呢。

两方人见了礼,“表妹也来了?”金从卿在此处见到她,略显意外。

“是啊,表哥身体不好,不也来了吗?”谢意馨笑咪咪地道。

金从卿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笑开,“是啊,难得能为百姓做点事,再怎么样也得来的。只是表妹半年不见,似乎变化多矣?”

她这个表哥呵,总是那么聪明难糊弄。

“人活到一定的岁数总要懂事的,总不能一辈子都懵懵懂懂不知轻重。”谢意馨轻声说道。

金从卿眉头微皱,她被欺负了?要不怎地能说出这番话来?是谁呢?他不着痕迹地将她的三个兄弟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一定有发生什么事,看她性子都变了。他决定把这问题先搁一旁,晚点再查查怎么回事。

他们金家一向人丁单薄,算起来,他上面没有兄弟,下面也只得一个弟弟和一个表妹。虽然不常见,但他还是很疼这个表妹的。至于表妹与弟弟间的不和,在他看来,表妹与弟弟之间的争吵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小打小闹罢了,大了自然知道爱护手足了。但表妹被外人欺负了就是不行。

“哥,我们进去吧,别堵在门外了,进去说话也一样的。”小胖子是个急性子,见两人磨磨蹭蹭的,不满了。

“好吧,咱们先进去吧。”


镜湖园林内,众人三五作堆,聊兴很浓。

女眷这边,偶尔会往镜月湖那边瞄两眼:男人那边,也时不时扫几眼过来。

谢意馨两位堂姐妹遇上她们外家的女眷,过去寒暄了。只剩下谢意馨与谢蓉青,而谢蓉青性子腼腆,自然是紧跟着谢意馨。

“春雪,我交待你的事情怎么样了?”趁着出恭一个人的时候,谢意馨问道。

“小姐,你放心吧,我已经交代了我大哥,不会误了事的。”

“那就好。”

约摸到了午时左右,宴会便准备妥当了。众人或急或缓赶往留春台。

留春台地势极高极开阔,白玉砌的台阶很是典雅贵气,背后一道瀑布倾泄而下,白雾翻飞,衬得留春台仿若人间仙境。

台下,翠绿的草坪延展开来,左右两边摆着一列列酸枝木长几,几上繁花雕刻,精美华贵。桌上更是摆满了琼汁玉浆,时令果蔬,美味珍馐。

谢意馨她们赶到之际,有几名公公正往台上搬两张缕金龙椅,众人正纳闷间。鞭子声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唱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人群中有瞬间骚动,谁也没料到帝后会亲临。

可是在场的毕竟都是见识过场面的,惊讶也只是一瞬,一会便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后身后还跟着几位老臣,龙行虎步而来。坐下后,才道,“平身吧。”

谢家几位姐妹坐到专属的位置后,谢意馨才发现她爷爷也跟着周昌帝来了。

“朕和几个老臣本来在商议事情的,可惜一直没有眉目,想到你们在镜湖这边举行千荷宴,便一起过来看看,你们不会介意吧?”周昌帝开了个小玩笑。

周昌帝今年五十有二,但因保养得宜,却像四十多的样子。此人性秉宽和,私下是一位温和的老人,遇大事也从不缺少杀伐决断的果敢,是一位很有人格魅力的仁君。

“吾等惶恐。”

“皇上,您这么说,可吓着这些孩子了。”皇后温和地插了一句打趣。

“呵呵,还是皇后仁慈啊。那也罢了,开宴吧。”

随后,开了宴,皇帝看了两曲歌舞,又略坐了会,布置了一人须写一诗或画一幅画的任务后,皇帝让大家自便,携了几个老臣离开了。

不久,宾客们三三两两,与相熟之人或闲庭漫步,或观景赏荷,或吟诗作对,不一而足。

“蓉青,咱们去个地方好不好?”谢意馨对一直紧跟着她的小尾巴说道。

谢蓉青秀气地吃完一块点心,才问,“大姐,去哪啊?”

谢意馨笑得意味不明,“悦心亭。”悦心亭,便是见证殷慈墨的崛起之处,此次,她也想借借光呢。

“大姐,此处风光果然怡人。”到了悦心亭,谢蓉青开心地四处张望。

“你喜欢就好。”这亭子景致开阔,清静怡人。微风过处,携来幽幽花香。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里离皇帝办公之处很近,很近。

他们刚到不久,便有脚步寻声而至。

谢意馨抬眼望去,便见君景颐殷慈墨八公主一行人缓缓行来,只是见到亭子有人后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罢了。

“三皇子和殷姐姐怎么这么要好了?”谢意馨挑眉,玩笑似地开口。

君景颐与殷慈墨两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君景颐好笑地摇头,“馨丫头乱说什么?我与子恒找了你许久,谁知你竟躲到这里来了。一路寻摸过来,刚巧遇到殷家小姐,听说这怡心亭景致不错,便相邀过来看看罢了。”子恒是朱聪毓的字。

“哦,原来如此。”谢意馨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

君景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的表情,寻思着,她这回应该信了他的话吧?此时他与殷家的关系可不能为外人所知啊。

“馨丫头,不介意我们在此处歇歇脚吧?”

听到他唤她馨丫头,谢意馨秀眉微拧,想想便放开了,等以后私下人少些时候再提醒吧,“三皇子请自便。”

得了应允,殷慈墨朝她点点头,便挑了一角坐下。

而朱聪毓则朝她走过来,声音略低地问,“近来可安——”

那个好字还没出口,亭子又来人了,这回来的是五皇子与七公主,后面还跟了好几位才子贵女之流的。

谢意馨好笑地想,这悦心亭怎么变得这么抢手了亏得这亭子够大。

“三皇兄,八皇妹,不介意我们坐下吧?”君南夕微笑着问。

两人还能如何应,摇头,让人坐呗。

“这里景色好,不如咱们就在此作诗一首或作画一副交差算了。”有人提议。

“好主意!”有人附和。

于是,一阵纸张翻动声响起,没一会,亭子里便弥漫着阵阵墨香。

谢意馨眼角的余光瞄到殷慈墨也动手研墨了,便淡淡一笑,也开始专注于书画中。

良久,有些人完成了,已放下笔。

“咦?!”突然,大理寺少卿之女柳舒云惊呼一声,然后吃惊地瞪大眼。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殷慈墨的周围萦绕着六七只美丽的蝴蝶,而她本人却恍若未觉,只专心致志地在纸上挥毫。

远处,还有无数的蝴蝶朝悦心亭飞来,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有几十上百只蝴蝶围绕着殷慈墨翩翩起舞。

群蝶之中,殷慈墨白衣胜雪,衬着她的天人之姿,美得不似凡人。

这一幕震惊了无数人,君景颐朱聪毓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谢意馨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众人,不出意料地发现似乎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殷慈墨身上,目露痴迷或震惊,

只一人,目光平静,样子有点漫不经心,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人便是君南夕。他敏感地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看过去,对上谢意馨的意外的双眼,温和一笑。

谢意馨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不为这一幕所迷,她是因为经历过有了抵抗力,而君南夕却是第一次见,又是为什么能保持清醒呢?

“啪啪啪——”随着三声掌声响起,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打破了一时的静谧,“好好好,果然是人间奇景!”

谢意馨和君南夕阳是最先注意到皇帝到来的,他身后还带着那几位老臣,当然,她爷爷也在其中。她正欲行礼,皇帝罢罢手示意不必多礼。

众人才回过神,略显急促的样子。

此时,君景颐似乎不经意朝殷慈墨方向扫了一眼,惊呼,“父皇,你看——”

众人看过去,离得近的不知看到什么,呼吸急促。而离得远的看不到的,都踮着脚,心却如猫抓似的猜测他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却原来,智者还围绕着殷慈墨的蝴蝶不时落在纸上,扑闪着一双美丽的翅膀。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吃惊的是它们似乎通灵了,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有序地粘在纸上,排成一个福字。

而皇上正凝着脸,走到殷慈墨的画作前。而她忙蹲下行礼,皇帝也没理她,小心地拿起她的画作。如此动作,蝴蝶却没惊走。

一官员惊呼,“皇上,祥兆啊,天佑我大昌。”

“天赐福于大昌,大昌幸矣。”

众人纷纷附和。

“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莲。莲香隔浦渡,荷叶满江鲜。房垂易入手,柄曲自临盘。露花时湿钏,风茎乍拂钿。”皇帝一字字念完殷慈墨所做的诗,然后看向她,“好诗!好画!”

“谢皇上夸奖。”殷慈墨福身行礼,不卑不亢,浑身透着一股宠辱不惊的气韵。

周昌帝赞赏地点点头,“你是哪家的姑娘?”

“回皇上,臣女名殷慈墨,是殷崇亦之女。”

“原来是太常寺少卿殷崇亦的女儿,不错不错。”

“这幅江南采莲图,当得起这一届清荷宴的魁首,除了例行的赏赐外,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么?”皇帝心情很好地问。

殷慈墨正欲回答,不料却被人打断了,七公主盯着谢意馨,“谢大小姐,你那表情什么意思,莫非是对我父皇的决断不以为然么?”

谢意馨无辜地看着她,她哪里又惹到这个小姑奶奶了

“臣女没有。”说着,她识趣地跪下了。

“我知道你一向与殷家大小姐不合,而谢大小姐又是持礼公的嫡亲孙女,得他真传,料想琴棋书画方面应当很是出色,看不上殷小姐的诗画也是有的。不过本公主很好奇,你的作品又能出色到哪去?”

“七公主,我是我,我爷爷是我爷爷,我顽劣不才,我爷爷却是堂堂帝师,不能相提并论。”谢意馨听她越说越不像,竟然攀扯起她爷爷,心中不悦极了。当下打断她的话,反正她脾气骄横的事,京城的人都知道,此次又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对她印象应该一如既往没改变的。她自己有几分水平她自己清楚,万不能因为自己污了祖父之名。

“好了小七,住嘴!”周昌帝略微不快地开口,这小七,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而谢家这丫头虽然骄纵,却有一颗维护家人的赤诚之心,不错。

“把画呈上来,朕看看。”

“朱颜碧墨放池畔,舞袖挥毫对玉莲,尽态极研宛若生一脉幽香把君难。”皇帝念完,颔首,“这首画莲也不错,虽不及刚才那首写意及意境深远,也是一首难得的好诗。”

“这副诗画我觉得略次于刚才那首,你可服气?”

这话却是问谢意馨,她哪敢说不服气,当即跪下叩谢皇恩。

当周昌帝的视线触及殷慈墨时,大声道,“这幅采莲曲当为今年清荷宴诗画之魁首,来人,赏!赏赐加重三成。”不管这祥兆是真是假,总是利于皇帝利于大昌王朝的,该赏。

随后,进来好些个宫人,每人手上都捧着满手的赏赐。

清荷宴头名,一般被赏赐黄金百两,白银百两,金银玉头面各一套,宫缎若干匹,这些头面都是宫中御制,如今再加重三成,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臣女谢皇上赏赐。可是,这赏,臣女不能收。”殷慈墨着重地说着。

谢意馨暗忖,来了。

“哦,为何不能收?”周昌帝眼眸闪过几丝讶异,接着想到那个福字,幽深的双眼更是一沉。

“臣女有一请,望皇上成全。”

“说吧。”

“请皇上允许臣女将这些金银财帛尽数捐出,赈济渠南灾民。”此话,殷慈墨直视当今,说得铿锵有力。

众人均被震在当场。

“想必以皇上的睿智,也看出臣女的诗画描绘的皆是南方的采莲景象。臣女有幸在渠南呆过一阵,那里风景如画,民风纯朴,是个好地方。可惜如今却因水灾变得满目疮痍、说实话,同是大昌的百姓,臣女心中很不好受。这些财物于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用,如果用在渠南,就不一样了,即使只能救一幼童或一老妪,都是值得的,都比用在我身上要好得多。求皇上成全。”

这一席话说得沉痛无比,渲染力极强,不少才子贵女皆被她的无私所感动。

生活靠演技,当年初听这话时,她嗤笑不已,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谢意馨暗忖。

谢意馨没有贸然出声,待众人的情绪平复了七八分,她才开口,“殷姐姐说得极是,同是大昌百姓,我们如何能置身事外?别的好话臣女也不会说,但臣女愿将臣女名下所有的庄子铺子一年的产出及红利两千两捐赠出来,为受灾民众尽绵薄之力。”

“皇上,这银子虽及不上殷姐姐的,但你可不能嫌少啊。”说最后一句之时,谢意馨抓抓头,颇不好意思的样子。她就是故意的,对比自己这实打实地捐款,殷慈墨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不,应该说是空手套白狼,这是明眼人都会算的账。不过因为祥兆的事,皇帝一定会记着她抛砖引玉的功劳的。

“哈哈哈——”皇帝开怀大笑,眼露赞赏,“谢爱卿,你把你孙女教得很好。”

“皇上谬赞了。”谢老爷子慈爱一笑。

殷慈墨冷眼地看着谢意馨上窜下跳,君景颐朱聪毓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只是他们掩饰得好,寻常人察觉不出罢了。

“谢家真富有,一个女娃随便一出手就是两千两白银。”一向与谢家不对付的礼部尚书祝文况不怀好意地说道。

“皇上,这些庄子铺子全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谢意馨看着周昌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到后面,声音拖得老长。

“祝尚书此言差矣,谢侄女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全赖咱们皇上这些年励精图治,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自然能藏富于民。而且我朝化及豚鱼,民风纯朴。此次由我们抛砖引玉,相信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捐款捐物的,还望皇上及早安排好人交接才是。”这回出声的是十大世家之一的秦家家主秦明忠,秦家在朝堂上还是比较中立的,而且秦家枝繁叶茂,子弟出色的不少。他的话份量还是很重的。

在祝文况挑衅的情况下,谢老爷子是不便出声的,秦家或者别人能帮着说话自是好的,如果不能,谢老爷子也得亲自上了,总不能让那个老货欺负自家小辈不是?

祝文况还欲说话,却被打断了,周昌帝笑骂,“行了,你们这些老货,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舍得拿钱出来!”

“臣等惭愧——”

“父皇,儿臣愿意捐出一年饷银以赈灾区。”

“臣愿意捐出一年俸禄——”

在场的众人也不是傻的,由皇子皇女带头,争先恐后地捐钱捐物。

其实众人也明白,这样跟风似地捐钱,除了能博个仁慈的名声外啥也没捞着。但是不捐的话恐怕会在圣上心中记上一笔,孰重孰轻他们都懂。

此次功劳最大的便是殷慈墨与谢意馨了。众人羡慕地看着她俩,有些精的,就瞧向持礼公。持礼公家出了个好孙女啊,她立的功劳,圣上还不是记在谢家身上?

记录官粗略算下来,所有捐赠加起来竟然达到了一个极大的数目。把皇帝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满意极了。而且他还想到,如今只是区区十几人,便能筹集这么多银两,如果今天的事发生在整个朝堂整个京城,那国库空虚的麻烦很快便能解决。

皇帝美滋滋地想,只是很快,他的好心情便被打扰了。

“前方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吵吵嚷嚷的?”皇帝不悦地问道。

“回皇上,有侍卫在西北角捉住一鬼鬼祟祟之人。”一太监头子上前回话,说话间,有侍卫提着一个人上来,那人身后还拖着一个竹笼。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那人不住地磕头。

“此人一副农人的装束,别是路过境湖山庄好奇张望一下而已,就被侍卫当成是贼抓起来了吧?”君景颐略带讶异地说道。

那侍卫见到自己忠心护主的行径被否认,当即回道,“回三皇子,卑职发现他的时候是在西北角的一处矮墙上,当时他提着个大竹笼正欲下墙,见到卑职更是一脸惊慌,撒腿就跑,卑职觉得很不对劲,就提了他回来。”

“见到你只是跑而已,也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你把他抓来,不怕冤枉了好人?”

两人对话期间,殷慈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异色。

连谢意馨看了都不得不佩服,她上辈子活到二十几岁才能做到殷慈墨此刻这般。


大昌国

清幽的佛堂里,谢意馨跪在团蒲上,垂着眼诵着佛经,样子诚心。

突然,大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谢意馨并未回头,仍旧保持原来的样子。

因为不管谁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手上的经文刚好告一段落,她轻缓地将手中的金刚经放下,手还没碰到地藏本愿经,便被来人的声音打断了。

“谢意馨,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被拘在此地诵经念佛,哪里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说话人的声音清丽悦耳,只是说出的话带着不以为然的嘲讽以及轻微的得意。

来人正是王雪芝,谢意馨的表妹,如今朱家后院的掌权人。

谢意馨对她的讽刺没有丝毫反应,显然对于此种情况她已见惯不怪了,她来此和自己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看自己失态的样子罢了。不理她她觉得无趣了自会走开。

可惜今天显然不是谢意馨的好日子,那人也不管谢意馨是否有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似要发泄一直以来的抑郁,“还记得当初你们谢家是如何待我的?可恨王家因惧怕你们谢家退了亲,为此,我们王家更是远走他乡,我也因此而被耽误了好几年的婚期。若不是得了贵人的怜惜,只怕我也有绞发做姑子的结局了。”

“可是现在,你辛苦经营十几年的一切都属于我了,啧啧,偌大的侯府,你经营的那些日进斗金的铺子,全都会是我孩子的,哈哈。”

谢意馨手一顿,接着便是若无其事地拿起经书。

王雪芝拍掉她拿着的佛经,谢意馨终于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纵然你念再多的经,也赎不完你的罪。”想到来意,王雪芝略带激动和兴奋地说道,“你罪孽太深,难怪你的女儿你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全死于非命。”

谢意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王雪芝本以为谢意馨会崩溃的,却没料到她这么能撑,当下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她的伤口上痛踩,“也是,有你这样的母亲,要是我我也宁愿重新投胎。”

听到这里,谢意馨只觉得血气上涌,喉咙发紧,尽管拼命忍着。她这样的母亲,她这样的母亲怎么了?不就是因为不给朱聪毓纳妾犯了七出之一的妒忌而被拘禁于佛堂吗?可这侯府她嫁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她带着大批的嫁妆嫁进来,从无到有,从贫困到富贵,这一针一线都是她经营出来的,她为什么要让别人来享受?

这佛堂若她不愿意呆,谁又能拦得住她?早在王雪芝进门的那刻,她就将休书甩到他朱聪毓脸上了。

那时谢家的处境已经不好了,她要是再闹出和离,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她当时没忍住,闹了一场,后来宫里那位还下了懿旨斥责她善妒。给王雪芝赐了平妻之位,这道懿旨生生打了她一巴掌。再者,她离开是容易,但她的孩子留在朱家就艰难了。后来,她没有再闹,只是退居佛堂。

可是,她的委曲求全,换来的不过是谢家的家破人亡以及一双儿女的死亡。

是的,儿子的死亡她早已知道消息,只是朱聪毓想瞒着她,她也不想他们白死,这才隐忍不动,装作不知情一般。只待她的计划一一实行,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得手了吧?

“只是大郎真的死得太惨啦,那身体不知道被泡在水里多少天了,捞上来的时候肚子大得出奇,已经面目全非了,真是可怜哪。”

王雪芝还在那啰嗦,既然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为了那计划,这戏,她得演下去。

“是谁,是谁害死晨儿的?”谢意馨慢慢扭过身,抬起头说道,许是太久没说话的关系,声音低低哑哑。

王雪芝得意地看向谢意馨,触到她充满寒意与死气的双眼冷不防打了个寒战,不觉地说道,“查,查到的,线索隐,隐约是指向安家。”

安家,朱家的政敌之一。

“安家?!”谢意馨盯着王雪芝,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对安家恨之入骨。只有谢意馨知道,她的恨意针对的不是安家,不完全是。安家是直接原因,但根子不在那。

“是,是,正是他们。”王雪芝打着寒颤,结巴地说道。

谢意馨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呵,这借口糊弄外人还可以。对现在的她来说,她一个字也不信。安家的实力远不如朱家,若是朱聪毓重视晨儿,就算是十个安家也奈何不了晨儿一根汗毛。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哪个门阀世家对嫡系子孙不是护得紧紧的?为何到了朱家便出了意外?还让唯一的嫡子出了意外?若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

她一开始也没起疑,谁会相信一个作为父亲的男人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只是在这佛堂呆久了,过了最初的恼怒伤心,心神慢慢恢复了,才寻到这些疑点。她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那个女人对她孩子的不喜,间接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就在此时,朱家的家主朱聪毓脸色阴沉地往这里走来。

他逆光走来的样子让谢意馨有一瞬间的恍惚,十年了,他一如既往地清秀隽逸,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他的眉眼间多了抹成熟,更为他增添了风采。可惜,这张曾经让她迷恋非常的面皮如今却让她厌恶不已。

朱聪毓见到王雪芝在此,略有意外。再见两人一副对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不喜,他看向谢意馨,不赞同地道,“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半分侯府主母的雍容仪态?”

王雪芝见朱聪毓走进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发现谢意馨与之对上后暗松了口气,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垂下眼眸掩饰眼中的得意。

谢意馨冷笑,儿子都死了,她还要什么雍容?只有他这种无心的人,才会死了儿子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吧?

“朱聪毓,你这个无能的家伙,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护不住。”

朱聪毓看向王雪芝,见她不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就知道消息是从她这里泄露的。谢意馨的质问让他愧疚了一下,仅仅只是一瞬,接着整个人变得无动于衷。那双眼睛不带感情地审视着她,薄唇紧抿。

不对,应该是她说错了,姓朱的是有那个能力的!若他要保这两孩子,他们就不会出事。如今他们却一个个出事了,却是朱聪毓默认了的。

想到此处,谢意馨冷冷地对上他沉静如昔近似冷漠的眸子,“不,应该说,你愧为人父!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他们的父亲!”

她一直都知道朱聪毓冷血,她只是没想到,宫里那位只是轻轻地表达了对她一双子女的不喜,朱聪毓竟然如此不顾骨肉亲情!

若当初还抱有幻想,这些年来也足够她看明白了。一开始自己嫁他时就知道他心有所属的,但这么些年来,她替他们朱家主持中馈,生儿育女,侍奉公婆,待他更是温柔小意。若是一颗石头,揣在心窝里这么些年也有温度了,但他却一直未能忘却旧情。这也就罢了,只是可怜她的一双儿女,打小就没得到过他们父亲的关爱,得到的只有冷淡与漠视。自从那次进宫与那人见过一两次之后,情况越发不堪。朱聪毓见到这个儿子再没了好脸色,小则皱眉,大则呵斥。朱聪毓这个做父亲的虽不会动手打人,但对一个十二岁正是崇拜父亲的少年来说,这样的厌恶是个不小的打击,足以摧毁他的自信。如今更因为他们父亲的放弃而丢了性命。

朱聪毓沉默,此事,确是他错在先。

“侯爷,赶紧吧,咱家还赶着回宫呢。”一直跟在朱聪毓身后的太监头子上前催促。

“这个……”朱聪毓迟疑。

看到这些太监,特别是那端着三尺白陵以及一樽毒酒的托盘。谢意馨蓦地笑了,她何其聪明的一个女子,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意味着什么。说明了她的计划成功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下去给她的一双儿女陪葬去了。而朱聪毓的迟疑,大约是收尾可能做得不够漂亮,让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而那女人素来是个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看来今天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不过,走到这步,对她来说,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太监头子抬眼瞧了瞧朱聪毓,见他不语,显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动。当下转身对谢意馨说,“谢氏,你毒害皇嗣,摄政王妃赐你死罪一条,毒酒一杯、白陵一条、剪刀一把,你挑一样吧。”

“呵呵,朱聪毓,你就任由他们在朱家胡来?你身为人父,保不住一双儿女,身为人夫,保不住自己的妻子,你还是男人吗?”谢意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聪毓定定地看着疯狂的谢意馨,淡淡地说道,“你不用激我,也不必狡辩,林同(奶嬷的儿子)已经把一切都坦白了,结果一定会让你大失所望的。”

朱聪毓拍了拍手,从大门处走进一个人,那人正是她奶嬷的儿子林同。此刻林同并不敢看向谢意馨,只是躬着腰,朝着朱聪毓卑微而又讨好地笑着。

功亏一篑,谢意馨的笑声蓦然止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朱聪毓,那女人的儿子没死?那么,她让人给他下的绝育散,也没成功咯?

“哈哈哈……”突然,谢意馨发出更大的笑声。她什么都算到了,天时地利,独独漏算了人心。

众人如同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她,好一会,谢意馨才止住了笑,有些意兴阑珊地道,“不用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我知道就算此事与我无关,你也不会违逆那个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可悲,爱一个人爱到没有了道德伦常,你还剩下什么?”

“闭嘴!”朱聪毓脸色阴沉,他恨极了她此时还胡乱攀咬他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除了当事人外,那些太监听到这些秘辛,俱是惴惴不安。而王雪芝亦是一脸惊讶。

“说到你的痛处,恼羞成怒了?”到了这里,她也不怕说什么了。看到他的痛苦他的紧张,谢意馨有一瞬间的快感。

“你给我闭嘴!”

“哈,那个女人就这么好?我连提一下都不行?你不让说,我偏要说!”

“王雪芝你没听错,朱聪毓一直对那殷慈墨有非分之想……”这话是对愣神的王雪芝说的。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聪毓打断了,“你发什么疯,这个时候还乱攀咬别人。”朱聪毓转过头对那些太监喝道,“你们都傻了,还不赶紧送她上路?!”

谢意馨嘴唇微勾,轻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朱聪毓。她只是吓吓他罢了,那个女人,她还不屑说。

“呵呵,朱聪毓我瞧不起你。如果你真爱她,当初就不该迫于压力娶我,娶了后就算你不爱你也有责任,而且你是有儿女的人,你总得为儿女想想,为这个家想想吧?但你并没有。还有殷慈墨,成天一副高高在上救世主的模样来插手别人的家庭?她凭什……”

“唔唔……”几个太监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将她的嘴捂住,另一个拿着白陵往她脖子一勒。

谢意馨也不反抗,含笑地看着朱聪毓,眼含轻蔑,缓缓闭上眼,结束了她短暂而又错误的一生。

“侯爷,谢氏既已伏诛,洒家也该回去复命了。”太监头子看着缓缓倒下的谢意馨,轻声说道。

“嗯,你们回吧,什么该说与不该说的,你们都知道吧?”

“这是自然。”

那些太监走后,朱聪毓瞟了王雪芝一眼,道,“谢氏的后事就交给你办理了,记得要风光大葬,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了。”

“是。”王雪芝连忙应声。

朱聪毓最后看了谢意馨一眼,走了。

当朱聪毓走远后,王雪芝看着谢意馨的尸身,想到朱聪毓的绝情,没由来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恐惧。


谢意馨刚和程管事商量完事出来,便被拦住了,“谢大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她抬眼看那说话的小厮,“你家小姐是?”

“我家小姐是蒋沁夏,主子正在二楼恭候谢小姐大驾。”

笔志阁分上下两层,上面还设有包房,专门款待一些贵客的。

蒋沁夏的脸被毁,此刻不该呆在家静养么,怎么出来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再看看这小厮的态度强硬,再者笔志阁算是谢家的地盘,谢意馨觉得上去看看倒也无妨。

谢意馨深看了春雪一眼,春雪便找了个借口退下了。

那小厮也没理会春雪,只朝谢意馨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意馨朝他微微颔首,“请带路。”

春雪琢磨了一下,然后找到程掌柜,“程掌柜的,笔志阁二楼上面有没有什么秘室能看到包厢里的情形的?”

程掌柜愕然,继而问道,“大小姐去了包厢?”

“是的。”

“随我来。”

谢意馨上了楼,随着厢门打开,蒋沁夏正端坐在古琴前,厢门打开时,她便抬眼望来,那双水眸中有难掩的悲伤。见着谢意馨那张艳若桃李貌比芙蓉的脸蛋,蒋沁夏心中忍不住一酸,为何姓谢的能这么命好,只是伤了后背,没像她们一般伤到了女人最重视的脸蛋,还好运地救了五皇子。这般想着,她眼眸中难免带了出来。

谢意馨坦然地面对她怨怼的目光,人都是这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当自己遭受不幸时,总恨不得别人比自己悲惨百倍。

“蒋小姐怎么有空出来?”进了门,谢意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她蒙着面纱的脸,面纱不厚却也不是那种透明的,却也看不到疤,料想应该不是非常严重。

“谢大小姐你不也出来了吗?”蒋沁夏笑笑,“你们这的茶还不错,尝尝。”说着,蒋沁夏竟然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谢意馨警觉,她与蒋沁夏只是泛泛之交,对她这个人也没有太深的了解,从一些小道消息来看,她并不是一个豁达的人。反常即为妖啊。

谢意馨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作作样子沾了唇便罢,并未真喝。

蒋沁夏并不在意,“谢家妹妹,其实说句心里话,我真羡慕你的好运。虽然也是卧床躺了大半个月,却不像我和秦姐姐一般在脸上留下了难看的疤,以后恐怕也嫁不到什么好郎君了。”

“是吗?蒋姐姐羡慕我,孰不知我也羡慕别人呢。”

“谢妹妹羡慕谁呀?”

“殷慈墨啊,人家那天可是毫发未伤呢。”谢意馨明晃晃地上眼药。

“她?”蒋沁夏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两人又聊了一会,谢意馨仍看不出她请自己上来的目的,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提出要告辞了。

令她讶异的是,蒋沁夏丝毫不阻拦。

谢意馨心一堵,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蒋沁夏看着谢意馨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这谢意馨很聪明,也很谨慎,喝茶也仅是沾沾唇,一口也没入肚。但她万万没想到我把那药抹在杯子边缘,碰一点便足够了。”

“那些人安排好没有?”

“我办事,小姐你就放心吧。”

蒋沁夏满意一笑,眼中布满恶毒,“那就好,真是便宜那帮贱民了,谢家大小姐的滋味不是谁都能尝到的。”

“如何?”谢意馨下了楼,便在刚才的议事处等着了。

程掌柜与春雪下得楼来,春雪愤愤地把刚才听到的话说与谢意馨听。

有些人一得意就会忘形,她之前对春雪的安排也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如果自己真中了计,那么她走后如果蒋沁夏不谨慎的话一定会露出形迹的。想不到她的一番安排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谢意馨知道她是着了蒋沁夏的道了,苦笑,“看来,我大概是中了春药了。”她大概能猜出蒋沁夏的想法,不过是希望自己也如她一般被毁了而已。而听蒋沁夏的意思,似乎还安排有后招埋伏在她回去的路上。

春雪被吓了一跳,焦急地说,“咱们得赶紧回府!”

谢意馨摇头,想了想,道,“程叔,咱们这样……”

程庆明听得两眼发光,直点头,末了道一句,“大小姐等着,我这就去办。”

没多久,笔志阁出来一位蒙着面纱的妙龄少女,被侍女扶着上了一辆宝蓝色的华盖马车,华盖马车后面还远远吊着另外一辆普通不显眼的马车。

那药她只在唇上沾了点就这么厉害,那蒋沁夏喝了一杯下去,她现在该顶不住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他们的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有情况了。”车把式低声说。

只见前面的马车突然地停了下来。

接着,巷子里出来七八个流氓地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可真俊。”

“放我们过去,马车上的银钱随你们取用。”蒋沁夏靠在奴婢身上,脸色很难看。便预备回府了,再细看马车的布置以及赶车的路线差点没让她魂飞魄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变故就来了。现在连她带出来赶车的心腹小厮也不见了,帮她们赶车的刚才见情势不好,已经跑了。如今她只恨身边这个不中用的贱人连马车都上错!

“今天爷几个看上的是你这个人,谈钱多伤感情啊,你们说对不对?”带头的金二对身后的几个小弟说。

看着眼前几个地痞,蒋沁夏知道这便是她给谢意馨准备的,如今却要自己尝这苦果了,真是该死!

看着几个人淫笑着逼近,蒋沁夏的丫环喝道,“你们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小姐是蒋国公府的大小姐,识相的就赶紧拿了银钱便速速离去,我们蒋家概不追究。要不然,哼!”

啪!“要不然如何,嗯?”金二甩了那丫环一巴掌,力道很大,她嘴角出了血。

然后一把将蒋沁夏扯了过来,抱在怀中,然后掀掉她的面纱,自然便看到脸上那道疤了,略失望了一下,当下嘴巴不留德地道,“蒙着面纱看着就一美人啊,想不到去了面纱便是丑八怪了

随后又亲了两口,然后啧啧有声地赞道,“不过这身子真香真软,倚红院的头牌也比不这身娇肉媚啊。”

蒋泌夏听到金二踩到她的痛脚,还拿她与妓院的头牌比,顿时怨毒地盯着他看。

金二一惊,猛地甩了她两巴掌,“臭娘们,再看我就打死你!”

蒋沁夏厌恶地看着搂着自己臭男人,“你们现在走,我既往不咎,要不然,后果不是你们承担得起的。”

“哈哈哈,等你做了我媳妇,我便不用怕蒋家了。”金二得意地说道,然后满意地看着怀中的女人惨白着一张脸。

却说那金二,正是京城三里街有名的混混,成日撩鸡斗狗游手好闲调戏良家,不是个好的。今日被人找到,说有一庄买卖找他做,让他坏一女子的清白,这事他做惯了,二话没说便应了一下。

合该蒋沁夏有此劫,她当初为了避免那些混混畏惧谢家不敢接这单买卖,隐瞒了女子的身份,只指出了经过的马车的标志,如今是她坐在马车之上,真是百口莫辩了。

金二也是和蒋沁夏她们打了照面才知道点子来头那么大,却已是骑虎难下。他压根就不相信什么不追究之词,唯有自己手中握有把柄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再者,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于是,一下子恶从胆边生,想着待他破了蒋小姐的瓜,最后她还不得嫁给自己?到时自己便是蒋公国的姑爷了。

这么一想,金二眼中露出噬人的光,一把捏住蒋沁夏的下巴,一张肥嘴便吻了上去。

“住手!”就在金二对着蒋沁夏上下其手的时候,只见朱聪毓一脸煞气地走过来。

看见朱聪毓,谢意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啊。朱聪毓为了让三皇子得到谢家的帮助真是不遗余力啊,今天要是她着了道,恐怕除了嫁给他朱聪毓或者那流氓地痞便只有去庙里静修一途了。如果他们再狠心一点,朱聪毓等她被侮辱后再出现,能嫁给他都是他施舍。狠,真够狠的!

“走吧,回去了。”

春雪懵懂地问,“不看下去了吗?”

“不了。”

而谢意馨不知道的是,她身后也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直至她到家。

“安国侯世子,救我!”蒋沁夏见到朱聪毓如同见到一棵救命稻草。

怎么不是谢意馨?朱聪毓眼中却闪过一丝意外和厌恶。

没错,今天谢意馨出来的消息是他让人透露给蒋沁夏的,他一向知道此女心胸狭窄,嫉妒心强,最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那她对谢意馨未必没有恨,消息透露给她,总比自己安排好。反正他也不是想要谢意馨的命,只是想有人配合着演一场戏罢了。果然,根据他们埋伏在蒋家的探子稍带回来的消息,蒋沁夏得了消息后果然动了。可惜这个女人,连点小事都做不好!

可是他又不能见死不救,毕竟蒋泌夏姓蒋。

就在此时,他眼睛的余光瞄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离去。他想起刚才他来到之时,那马车也是停在那的,原以为是辆空车的,不料?!突然,朱聪毓灵光一闪,里面是她,一定是她!

朱聪毓眼中幽光闪烁,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对谢意馨的机警灵敏吃惊的同时,对她越发地志在必得。可惜现在,得把眼前这蠢女人救下再说。

谢府大门外,春雪扶着浑身无力的谢意馨上了软轿,接着轿子匆匆往内院而去。

“五殿下,咱们还要投拜帖吗?”

君南夕若有所思,隐约猜出发生在谢意馨身上的事,“不必了,今天谢大小姐估计不会见客了,咱们改日再来。对了,回去后你再来一趟谢府,拿一瓶百花清心丸来给谢大小姐。我想她此刻一定很需要。”君南夕没想到今日跟着父皇出来会遇上这么多事,更有趣的是连看了几出戏。

父皇回宫后他还请求留了下来,然后一路护送谢意馨回来,就为了给她亲自道谢。毕竟在外面的话,显得不那么诚意。却没想到,又看了一场好戏。

最近谢家大小姐的举动同之前的评风所描述的有很大不同啊,心思细腻,行事风格与之前的简单粗暴相比较,进步了许多。不过这样也好,谢家年轻这一辈里也确实该出个人来支撑了。君南夕悠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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