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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by曹明德邓义明

曹明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过去的陈家,在东江很有分量。因为陈老爷子曾做过市高官。陈家有对掌上明珠,大姐陈雪映、小妹陈雨晴,姐妹花艳冠全城,令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却黯然兴叹。唯有三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是陈老爷子的门生,大师兄唐啸雨、二师兄孟知舟,以及小师弟海亦清。唐啸雨入门最早,也最有机会俘获芳心。奈何,年轻时的他却是心慌慌、口花花,撩撩姐姐又逗妹,留给姐妹俩轻浮花心的印象,结果一个都没搞到手。反倒是孟知舟和海亦清后来居上,先后与姐妹俩喜结连理,做了连襟,成为有机会给陈老爷子接班的正牌女婿。嫉妒和恨意,令唐啸雨日渐扭曲。变得沉默寡言,用工作宣泄情绪。陈老爷子误以为此子心智坚韧,化情殇为动力,是业精于勤、不荒于嬉的好苗子。他博爱大容,不任人唯亲,又同情大徒...

主角:曹明德邓义明   更新:2025-03-17 18: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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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明德邓义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江水暖by曹明德邓义明》,由网络作家“曹明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过去的陈家,在东江很有分量。因为陈老爷子曾做过市高官。陈家有对掌上明珠,大姐陈雪映、小妹陈雨晴,姐妹花艳冠全城,令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却黯然兴叹。唯有三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是陈老爷子的门生,大师兄唐啸雨、二师兄孟知舟,以及小师弟海亦清。唐啸雨入门最早,也最有机会俘获芳心。奈何,年轻时的他却是心慌慌、口花花,撩撩姐姐又逗妹,留给姐妹俩轻浮花心的印象,结果一个都没搞到手。反倒是孟知舟和海亦清后来居上,先后与姐妹俩喜结连理,做了连襟,成为有机会给陈老爷子接班的正牌女婿。嫉妒和恨意,令唐啸雨日渐扭曲。变得沉默寡言,用工作宣泄情绪。陈老爷子误以为此子心智坚韧,化情殇为动力,是业精于勤、不荒于嬉的好苗子。他博爱大容,不任人唯亲,又同情大徒...

《春江水暖by曹明德邓义明》精彩片段


过去的陈家,在东江很有分量。

因为陈老爷子曾做过市高官。

陈家有对掌上明珠,大姐陈雪映、小妹陈雨晴,姐妹花艳冠全城,令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却黯然兴叹。

唯有三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是陈老爷子的门生,大师兄唐啸雨、二师兄孟知舟,以及小师弟海亦清。

唐啸雨入门最早,也最有机会俘获芳心。

奈何,年轻时的他却是心慌慌、口花花,撩撩姐姐又逗妹,留给姐妹俩轻浮花心的印象,结果一个都没搞到手。

反倒是孟知舟和海亦清后来居上,先后与姐妹俩喜结连理,做了连襟,成为有机会给陈老爷子接班的正牌女婿。

嫉妒和恨意,令唐啸雨日渐扭曲。

变得沉默寡言,用工作宣泄情绪。

陈老爷子误以为此子心智坚韧,化情殇为动力,是业精于勤、不荒于嬉的好苗子。

他博爱大容,不任人唯亲,又同情大徒弟,逐渐把栽培的重心倾斜到唐啸雨身上。

却成了让他饮恨一生的败棋。

陈老爷子退下后,新任市高官只过渡了不满一届,东江第一人的宝座就落入唐啸雨手中。

他非但不感恩,极少去探望恩师,更是同门兄弟相残,报复性地打压孟知舟,排挤海亦清。

以致于,孟知舟被压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多年毫无寸进,白白浪费最宝贵的从政年华。

海亦清更惨,走的是司法系统的路子,被排挤到地广人稀的西海省,直到去年才调回东江。

说回现在。

海燕,正是东江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海亦清的宝贝女儿。

周一。

海燕担心视为兄长的方子文真被开除,只好找父亲帮忙。

把方子文夸了个天花乱坠,串门的大姨陈雪映听得有趣,就问她,是不是喜欢这位前辈?

海燕说,革命友谊是纯洁的!又反向输出,给表姐孟丽君做起媒来,陈雪映倒是当真了。

海亦清爱屋及乌,以自己的名义向孟知舟推荐了方子文。

周二。

宋君瑜降临东江,引爆官场恐慌。

常委会上,当孟知舟再次听到方子文的名字时,其感受可想而知。

会后,也上心地调查起方子文的底细,却是越了解,越觉对胃口。

周三。

孟知舟把心中想法与陈雪映商量了一遍,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秘书长夫人也想看看外甥女推荐的人选,可有资格做她女婿?

到了今天,周四,自然皆大欢喜。

“燕子,你爸呢?”

“我爸今天难得回来早,眼病又犯了,我妈在给他滴药呢。姨父,你等等,先给我说说准备封子文哥什么官呗?”



海亦清仪表不凡、阳刚威猛,多年待在风沙肆虐的偏远西海,患上了眼疾,经常止不住眼泪,连眼神也变得忧郁。

“二师哥,感觉如何?”

即便两人早已做了连襟兄弟,海亦清仍旧执当年同门的称呼。可见,在他心里,师恩大过天,也很怀念同门情谊。

孟知舟当然表示很满意。

他说,“我对子文很有信心,咱们家小燕子可比丽君会疼人,送来及时雨,解我多年忧啊!”

海亦清担心道:“就怕唐啸雨那个白眼狼出尔反尔,得提前定对策,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亦清,别忘了,宋君瑜也对姜云生感兴趣。等子文收官,我就把功劳送给她,毕竟我要的是结果,若能与宋家交好,也能多条路子。”

孟知舟不愧走一步看三步的棋手,海亦清却没那么乐观。

“二师哥,咱们三人中,向来都是你最具智谋也最有远见,我不担心。无论结局如何,都得为那孩子留好退路,免得海燕跟我闹情绪。”

听得出,海亦清很善良,提醒孟知舟别让方子文成为权力角逐的牺牲品。

孟知舟轻轻应了声,又把皇甫正的事转达给海亦清,法院院长正好对口。

听完。

海亦清好一阵沉默。

“关键还在姜云生,他倒了,皇甫家的冤屈自然昭雪。请转告子文,我会即刻叫停法拍,绝不让小鬼子的阴谋得逞!”



方子文离开市委大院,又急匆匆赶到皇甫正的蜗居。

好在。

人还活着。

因为宿醉,今天没去打零工,而是把满地酒瓶剩下的边角沫子兑到一起,想再整一口消愁。

“老哥!”

听到方子文的声音,皇甫正连忙上前抓住对方的肩膀,情绪很激动,“怎怎,怎么样了?”

早前,方子文说过要去见大领导反映情况,这让他再度燃起希望,也期盼得紧。

各人有苦自己知,方子文怎好把孟知舟在酒桌上模棱两可的那番话再复述一遍?

就在他为难时,手机响了。

是孟知舟的短信,登时愁容全消,“老师说,法院已叫停法拍,在皇甫家沉冤得雪前,没人能抢走甲乙堂!”

“真,真的吗?”

无疑是令皇甫正振奋的好消息,可三年伸冤之苦,早把他折磨得对社会绝望透顶,面对转机,反而不敢相信。

是眼前人!

是方子文!

不但救了他,还为他悲惨人生的夙愿照进一缕希望!

扑通!

咚!咚!咚…

皇甫正双膝跪地,貌似不觉疼痛,舂米般磕起响头。

“老哥,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方子文连忙去扶。

皇甫正却十分坚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方子文,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握拳在胸口敲打起来。

“恩公!请受皇甫正一拜!今后,我的命就是恩公的,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没办法。

方子文只好叫了外卖,点了晚饭和啤酒,好不容易把这个忽而就异常热血的悲情汉子哄得消停下来。

这哪是被人认主嘛?分明就是多了个祖宗!

再环顾小隔间的压抑沉闷,方子文也为皇甫正的生活条件关心起来,倒是想到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后天,也就是周六,就要出发去九川县了。

刻不容缓!

无异于给他增加了一个大大的难题,扳倒姜云生只有一个月的时限,郁芊芊的婚期也只剩下一个月。

除了早上微信留言,郁芊芊再没联系过他。发消息也不回,刚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态度扑朔迷离。

女人心,海底针。

方子文就怕生变。

这一走,两头不能兼顾。万一回来时婚礼木已成舟,再来句我干杯你随意,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故而,他对皇甫正说道:“老哥,要不别去工地了。这个月帮我看家,顺便帮我守住我的女房东。”

计划很简单,无非两件事:上眼药、搞破坏。

皇甫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表示明天就搬去。

离开时。

方子文又取了三千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托词酬劳硬塞给皇甫正。

实则作为这一个月的生活费,希望对方能改善体质,恢复往昔的精气神。

回到幸福小区。

再次贴耳听门,依旧安静。不由得疑惑,老太婆不是说湿气重吗?大晚上还能出去走动不成?

于是,他再次拨打郁芊芊的电话。这次,那边有动静了,却是响两声就挂掉,让他又懵又急。

完了!

为什么完了?

怎么个完法?

全凭满脑子负面消极的胡思乱想。

约莫过了五分钟。

很焦灼的五分钟。

郁芊芊的电话回了过来。

方子文这才略微松口气。

仍觉得心就堵在嗓子眼颤个不停,他连忙接通,一声喂都有些变形。

“方大哥,不好意思!刚才不方便接听。”

背景声很嘲杂,待郁芊芊再解释一通,才知道,对方正在医院大厅。

原来。

何莲真的跟着郁芊芊探班去了,盯得很紧。

侯小春看到便找郁芊芊谈话,也让郁芊芊坚定决心,当即就对何莲把内心想法交代得清清楚楚,提出取消婚礼,准确说,是要和陈俊生分手。

你就说巧不巧?

何莲在售楼部不好发作,上个卫生间的工夫,竟有喜报传来,陈俊生居然被车撞了!据说很严重,医生要求住院治疗,希望家属赶紧去照顾。

几乎一整天,郁芊芊被道德绑架在病房里。自然,取消婚礼连带分手的事,也不是时候继续再提,这是何莲哭着逼迫的。

“方大哥,我…哎!要不,再等一段时间吧,等陈俊生出院了再说。毕竟,他曾经救过我弟弟一命,我不能忘恩负义。”

方子文明白迟则生变的道理。

却没施加压力让郁芊芊为难。

“其实,我也要出差一个月…”方子文把皇甫正搬来合住的事告知郁芊芊,对方很爽快就答应了。

郁芊芊又叮嘱他下乡要注意安全,特别是饮食要规律,倒颇有些小媳妇的温存,便匆匆挂断电话。

方子文无奈叹息,喃喃着,会有这么巧的事?该不会是陈家人合谋演的一出戏吧?

好在郁芊芊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也就不再多想,专心投入对事业至关重要的任务。

翌日。

方子文正在电话里和孟知舟磋商细节。

房门被敲响。

还以为皇甫正来了,却没料到,竟是…


据统计,全镇有近万亩耕地种植了三条八,按每亩五十元的种子均价,单单此项获利就已高达五十万元。

如果利润对半,种子商贩就有二十五万元的操作空间给供销站回扣,二十五万竟能买下供销站长的良心!

骗局最核心的部分还在订购合同上。

三条八在宣传时,号称亩产两千斤。

更开出每斤八毛的收购高价,故而,合同总量逾两千万斤,总额高达一千六百万元。

农民被违约赔偿逼得焦头烂额时,骗子再改头换面回到镇上,以四毛低价谎称抛售。

猫腻来了!

一千斤玉米的合同价为八百元,五倍赔偿就是四千元。

但是,以四毛的低价买来履行合同,只需支付四百元。

赔偿四千,还是再消费四百?

骗子就是要农户们做选择题。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权衡再三,农户们极有可能跳进陷阱。

最绝的是…

骗子根本没有玉米,只需打张条子,让农户去指定地点自取。

涉及到运输、装卸等费用,农户不愿再增加负担,收购商就会跳出来,打着体谅帮扶的旗号,假惺惺地直接收条子。

骚操作当真是无中生玉米、空手套白狼,无须垫付任何成本,几个月内,就想从农民手中骗走足足八百万的血汗钱。

方子文观察了一阵,围观的多,议论的多,犹豫的也多,好在还没有那么快就上钩的。

毕竟,几千块于农村家庭也是不小的数目,他们还抱有侥幸,先观望有没有别的转机。

骗子不慌。

再等上几日,待农户们更犹豫时,就让收购商出面施压,只要有一个人跑来买玉米,便会激发一窝蜂的抢购。

日后再逍遥他乡,损失惨重的农户们又如何意能平?因为千儿八百想不开而喝农药、跳大河…不是没发生过。

方子文正是要阻止惨剧再酿。

不过。

揭开真相容易,补偿农民损失却很难。

首先,这季玉米颗粒无收是事实。培苗、播种、施肥、除虫…目前,每亩约五百元的种植成本已打了水漂,预估近千元的收益也成了泡影。

贸然揭露诈骗行径,骗子最多退回每亩约合五十元的种子款,仍旧改变不了颗粒无收带来的困境。他要做的,是把这部分的损失也追回来!

难归难,办法想想总会有的。

他需要拉起团队配合,便致电在整个东江商圈都很有分量的侯小春,寻求帮助。

车上,牟婉仪静静听着他在电话里抽丝剥茧,又巧设妙计,不禁美眸异彩连连。

电话那头,侯小春也对他的机敏和急智赞不绝口,自然答应,还说要亲自出马。

挂断电话,方子文更加自信胜券在握。

却听。

牟婉仪主动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两小时后。

牟婉仪的轿车已驶上盘山公路最顶端的悬崖弯道,透过车窗俯瞰万丈深渊,方子文不禁捏把冷汗,路太窄、坡太陡。

下坡路就更胆战心惊了。

牟婉仪握紧方向盘,点着刹车,认真注视着前方,一刻也不敢松懈。就问,路都这样,通往的桃林乡又该怎么发展?

打过赵如龙电话,对方没在县城,驻守在偏远的关内。

显然,这位从市住建局贬官放逐,现任九川县水利局副局长的失意人,即便来到穷乡僻壤,也难逃势利排挤。

便索性放低身姿,常驻桃林乡水利站,远离是非和白眼。恰好汛期将至,还能亲自督导重点河段的防汛工作。

之前电话里,方子文已感受到赵如龙英雄气短的落寞。

后来,这位亦师亦友的老领导,一句乐得逍遥便带过。

方子文满不是滋味。

决定即刻看望对方。

本不想麻烦牟婉仪,但发往关内的客车太少,在牟婉仪的坚持下,只好拐带着县长夫人往深山老林驰去。

一路有惊无险。下车再看羌乡,乡如其名,虽然早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却仍有世外桃源的美轮美奂。

桃竹交映。

石路如洗。

这里是羌族同胞的聚居地之一,建筑和服饰都洋溢着浓郁的民族风情,灵巧又精美的竹制品也随处可见。

“子文,看那边的水车,箭竹和毛竹混搭的,很少见吧!”

牟婉仪的心情,似乎也随着愈加亲近大自然而开朗了许多。

“牟老师,你也是羌族吧?”

“对呀!牟姓是古羌王族。”

两人聊起人文话题。

不久。

赵如龙开车回来了。

与方子文相视一眼,都有些鼻酸,又噙着爽朗的笑容紧紧抱在一起。

“龙哥!”

“你小子,瘦了!”

“都是想你想的。”

“少肉麻!”

赵如龙端着方子文的双肩,再细看一番,仿佛往昔欢笑又历历在目。

“新交的女朋友?咋看着有点面熟啊?”

“她是刘县长的爱人。”

方子文尴尬地微微低头,连忙小声解释。

赵如龙面色一滞,转而满眼打趣,“就说好像在哪见过,你小子有出息,学起曹阿瞒好人妻了。”

“龙哥,你误会了!我已经不在住建局,刚转去市委,还提了副科,这次是奉命来九川调研的。”

“还真有出息啦!都跟我平起平坐了。”赵如龙是从正处降级到副科的,这话却不吃味,而是由衷替方子文开心。

近况总得告知老领导,见对方并没伤感介怀,方子文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就住在牟老师家,是她送我过来的。”

“行!进去坐吧,水利站安排的小院,条件还行。你嫂子在乡里搞了个竹制品电商合作社,每天都掐着饭点才回来,我都快成家庭煮夫了。”

赵如龙年近四十,魁梧威猛,国字脸看上去就很大男子,却自诩煮夫,倒是让方子文感到新鲜又好笑。

又和牟婉仪打过招呼,称呼牟老师,没点破县长夫人的身份。就怕传出风声,变成不利方子文的绯闻。

炊烟袅袅。

杀鸡宰鸭。

两个大男人飙起了厨艺。

牟婉仪则静静打着下手。

没一会儿。

赵如龙的妻子徐雅回来了,也与方子文熟稔亲切。

因为午餐临时改得丰盛,几道菜都才做成半成品。

徐雅抢过赵如龙的围裙,支棱起女主人的风范,“你俩都出去,做好了叫你们。”

“媳妇儿,还记得怎么做饭不?”

徐雅哪听不出丈夫在揶揄她最近老是吃现成,气得满嘴嘟囔,还踢了赵如龙一脚。

看得方子文和牟婉仪掩嘴偷笑,又默契对视一眼,仿佛在说,感情可真好!

徐雅误以为两人眉目传情,对牟婉仪亲切笑道:“弟妹也和他们玩去吧。”

顿时,羞得牟婉仪俏脸通红,方子文也闹了个大花脸。

只是,不等方子文解释,牟婉仪却主动解开他的围裙。

“嫂子,我来帮你!”

啊这…这是几个意思?

默认了?又从何说起?

唯有牟婉仪自己清楚:误会就误会吧!难得在这么清静的地方享受放松和愉悦,可不能被一本正经给破坏了。

赵如龙生怕妻子越说越错,连忙发了条短信过去:叫牟老师就行,她是刘县长的爱人,咱们看破可不能说破。

徐雅满脸惊愕地收起手机,冲牟婉仪投去尽量不尴尬的笑容。

心想:这小子还没走出童家丽的阴影?连自己也开始作妖了?



清幽小院。

赵如龙悠闲地吐出一串烟圈,再盯着过滤嘴上的商标,仍觉如梦似幻。

方子文送了他两条和天下,也道明这两条烟的由来。

往昔,他想提拔也提拔不了的爱将,转眼,竟成了市委秘书长的高徒。

短短个月。

恍若隔世!

“子文,人生难得几回机遇,可得抓牢啊!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赵如龙感慨着,感触颇深。

最初,他也是某位市委常委的亲信,才升任一局之尊。奈何,那位常委犯了错,早早退居二线,还调去别的城市,他也就失去靠山。

姜云生将市住建局纳入麾下后,很快就把主要干部换了个遍。赵如龙被架空,日渐失去发言权,最后,还被无情利用,成了背锅侠。

“住建局的事,我看新闻了,大快人心啊!”

“我干的!准确说,是我放火引来省纪委。”

赵如龙听得一愣,凝视方子文好久,才拍拍对方的肩头,满心五味杂陈,“以前是我困住你这头潜龙了,谢啦!为我出了口恶气。”

“龙哥,如果没有你的悉心教导,我也学不到啥本事。”

方子文又打探道:“龙哥,你和峰回镇苏镇长熟悉吗?”

“苏俊?”

“对!”

“他管口有水利的业务,和我打过一回交道。怎么,这次调研和他有关?”

“接了个秘密任务,准备扳倒姜云生…”方子文对赵如龙倒是信任又坦诚。

“这个苏俊不好打交道,我一来就碰了壁。”

听完方子文的讲述,赵如龙也神色凝重起来。

猛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翻开微信朋友圈再确认,面色也古怪起来。

“呵!你还真是曹阿瞒的命,想结交他,得从他老婆身上打主意。”


“家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郁芊芊打开门一看,客厅里坐着位秀气的青年,正是自家弟弟。

“姐!”

郁家桓连忙起身迎过来,“刚到没多久,打你电话却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晚饭,周律师送我回来的。”

方子文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未来小舅子,刚才还念叨来着,却是说曹操,曹操就出现了。

一眼瞥见。

郁家桓的右脚有些颠簸,却没郁芊芊回忆的那么严重,看来,这些年很努力在做康复锻炼。

“家桓,你好!”

方子文主动上前打招呼,这可是未来的家人,必须爱屋及乌。

郁家桓颇有些诧异,微笑回应后,又问向姐姐,“这位是?”

“他就是方大哥,我给你说过的租客。”

郁家桓一听,脸色沉了下来,朝门外扬了扬下巴,“我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所问的,正是他那套房子房门被破坏,墙壁还被涂鸦的情况。

方子文见茶几上的烟灰缸躺着两枚烟头,便连忙发了支和天下,解释了起来。

从认识郁芊芊开始,一直到今天,流水账般大概讲述了一遍,当然,那些少儿不宜的片段也就一笔带过。

郁家桓越听越紧张,不悦的表情也渐渐退去,转而,是对方子文的敬重和感激,看来,他很在乎他姐姐。

“谢谢你了,方主任…”

“家桓,咱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生分,叫我哥就行。”

“好,子文哥,明天去找高利贷算账,我可以参与吗?”

郁家桓倒是爽快人。

他对陈俊生很不喜欢,得知姐姐因为方子文终于摆脱此人,又看得出,姐姐和方子文是两情相悦,便亲切熟络起来。

“你去干嘛?”

“我是实习律师,当然要学以致用,发挥所长嘛!”

三人坐下聊了一会儿。

问题来了。

今晚怎么睡?

方子文和郁芊芊是有原计划的,显然,这个计划被郁家桓忽然回家而打断。

对面自是不好住人,方子文本着大出血的原则,也要今晚把浪漫好事搞定。

毕竟,下午受魏嘉怡的惹火撩拔,兴致正浓,压不下枪。

便说。

“咱们都去酒店吧!你这边不好住下三个人,而且,我带着家桓去,留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万一那群人又跑来骚扰。”

“都这时候了,谁会来…”

说到这里,郁芊芊见方子文猛使眼色,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打的是声东击西的主意,想着在酒店好串门子,不担心弟弟发现。

心头一慌。

转而生起捉弄方子文的念头,就是不让这家伙轻松如愿。

便说,“倒不用那么破费麻烦,你俩去书房打地铺吧。”

郁家桓倒和姐姐心有灵犀,抿出点味道来,便轻咳两声附和道:“这样挺好!子文哥,我也想和你多聊聊,咱俩就秉烛夜谈。”

顿时,方子文哭笑不得。

哎!

只好再忍忍,改日再说。

书房。

姐夫和小舅子躺着说话。

主要是郁家桓这次去省城办的案子。当然,他还没资格独当一面,全程都在给周律师当助手。

不过,这件案子也激化了他对司法体系的意见。

起因。

东江本地单身女性胡女士,贷款购置了一处房产,便通过劳务派遣公司去往条件艰苦的非洲打了十年工。

期间回来过几次,房子一直没装修,便没再去看过。终于,胡女士辛辛苦苦以十年心血提前还清了房贷。

万万没想到。

等她兴致勃勃叫上装修公司去到属于自己的房子时,才发现,鸠占鹊巢,已被陌生人住了长达八年之久。

自然,引发了争执纠纷。

最打脑壳的是,对方还振振有词地拿出货真价实的房产证。

胡女士跑去房管局一查,差点没气晕过去,她的一应房产信息早在八年前就被注销了。

走投无路下,她只好找律师事务所求助。

周律师接下案子后,通过走访调查,也理出了这件难解怪事背后更加荒诞离奇的真相。

原来。

八年前,开发商与客户发生了合同纠纷,由法院调解后,开发商在没有与胡女士通知商量的情况下,私自挪用胡女士的那套房子,调剂给纠纷客户,也就是现今拥有这套房产的业主。

这八年来,胡女士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背负高额利息偿还银行的房贷。这里面,就涉及到开发商的违法违规操作,以及银行对同一房产二次贷款的调查不严谨,同样属于违规。

于是。

周律师建议当事人胡女士把开发商和银行一并告上了法院。

东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银行虽有过失,但无须承担任何责任,由开发商另行调剂一套同等面积的商品房,赔付胡女士,此外,再无其他对胡女士的赔偿。

这等结果,周律师自然不满意,不就是摆明了包庇偏袒嘛!

胡女士心想有房子就算了。岂料,实地一看,居然赔给她的那套房子远在郊区,都快进入郊县的地界。不方便不说,价值还大大缩水几倍,差点连底裤都亏没了。

十年前,胡女士购买的那套房子每平方5000元,合同面积142平方,总价值71万元。

现在,那套房子因地段优势已涨到15000元每平方,足足翻了三倍,价值213万元。

而赔给她的这套,均价才4800元每平方,总价值68万元。

当年,胡女士首付10万,欠下银行61万的房贷,以当时的高额利率,即便第十年就提前还款,也总共支付了30万元的利息。

就不说原房产溢出145万元的十年差价了。

只说胡女士先后付出的购房款和利息,足足101万,最后却到手一套还要亏损33万的郊区房,她犯了什么错?要被如此对待?

十年来,勤勤恳恳。

还房贷没有一天迟到过,国外务工所得也一分不少地向国家缴纳了所得税。

这样的良好市民,居然被法院、银行伙同开发商坑得一口气不来进了医院。

不难理解。

八年前,法院的判决没问题,执行时却睁只眼闭只眼,才让开发商钻了空子酿成今天的后果。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以保持高高在上的权威性,自然,胡女士就成了牺牲品。

周律师义愤填膺,说动了胡女士,将此案上诉到天华省高级人民法院。

可惜,最近这段时间的鏖战下来,省高院仍维持地方中院的一审判决。

上诉,失败了!

“胡女士呢?”

“周律师让师姐先看着她几天,免得她想不开出意外。哎!天道不公,真可能会逼死人呐!”

郁家桓的感慨落入耳中,方子文却是有心无力。

虽然,他是管官的官。

然而,制度改革后,法院和检察院具有相当高的独立性,市委也拿他们没辙。

银行又何尝不是这么个情况,只受银监会和央行的管理,地方是很难插手的。

却听,郁家桓颇有些英雄气短,“子文哥,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法律吗?”

“为什么?”

“我是老爸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

“嗯,我知道。”

“哈?”

郁家桓猛然坐起,“我姐连这些都和你说了?看来,很快就要改口了。”

“你现在就可以改。”方子文心头一甜,打趣道。

郁家桓则挑挑眉,“我对你印象还不错,我姐喜欢你就行。就怕提前改口,她会教训我,我姐轴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住,以后有得你受!”

方子文不由得瘪瘪嘴,想听声姐夫可真不容易啊!

紧接着。

郁家桓言归正传,“我痛恨人贩子!可现实,这种比黄赌毒还要为祸人间的罪行居然判得都很轻。难怪人口拐卖那么猖獗,犯罪成本太低了。”

“所以。”

“我便立誓要做法官,改革我国的司法制度,也为人大立法提供更加直观的案例参照。”

“可惜,满胸壮志再次被现实毒打!”

宏伟的理想,在郁家桓嘴里却成了出身未捷身先死的遗憾与失落。

方子文下意识瞥了眼他的右脚,自然明白郁家桓如此惆怅的原因。

考法官,不但要过法考,还得过公考。

纵然,公务员考试并没有哪一条对残疾人歧视和限制,但在实际操作中,光是体检一项,残疾人就已望而却步。公考于残疾人的态度,颇有些又当又立的婊里婊气。

当然,为了平息群众舆论,公考也会放出少量的残疾人名额,比例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以为机会来了?这些名额光是关系户就抢破了头,哪会便宜给老百姓?

如此。

郁家桓的腿疾葬送了成为法官的理想。

方子文很想为郁家桓做点什么,却发现,对方所求的,他一样也办不到!

圈子决定担子,希望激发欲望。

待郁家桓睡去,方子文仍望着天花板想得出神,对权力的欲望也更强烈了。

喃喃着,“或许这次得从宋君瑜身上多讨些好处,至少要和宋家搭上线!”


轰!

随着一声巨响,拳头大的洞口被炸成井盖大小。

这是武警工兵精密计算后的最佳方案。太小,人爬不出来;太大,地表可能会塌陷;整个炸开又会伤到洞里的人。

“迅速行动!”

一声利落的命令下,早已准备好的钢架移动到洞口上方。系上绳索的武警由钢架降入溶洞,先后将两人救了上去。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还是怕洞口附近的岩层不堪受力,可能会塌陷,从而造成伤害。

当然。

武警总队在离开前,也不忘炸穿洞顶岩层,露出地下暗流,坚决不给老百姓留下隐患。

直升机刮得周边灌木草丛东倒西歪。

方子文和宋君瑜直接乘坐直升机被送往天华省军区医院,进行体检和治疗。

放羊人和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呆住了。

又是部队,又是爆破,又是直升机,打仗似的,敢情他们救的是大人物啊!



省军区医院。

孟知舟坐在方子文的病床前削着苹果,一看就没少被师母逼着锻炼,一刀下去,苹果皮拉成长长的一条居然没断。

“单间就是舒服!”

孟知舟专心致志,没有抬头,“军区医院也是天华最好的疗养院,一块苹果皮扔出去,不知要砸中多少老领导。”

说完,将苹果递给方子文,“苹果的营养比较均衡。”

“谢谢老师。”

“我已经让海燕和家桓逐个通知关心你的人了,要给郁芊芊打个电话吗?”孟知舟又把手机递过来。

方子文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短短几天,东江究竟还发生了多少事?孟知舟不但能叫出郁芊芊的名字,似乎对郁家桓也颇为熟悉?

随之。

孟知舟把家里的事一件件讲给方子文,也包括海燕的身份,让他终于明白被老师一家人偏爱的原因。

海燕,福星也!

“哎!你师母还打算…算了,不说了。”

孟知舟颇失落的摆摆手,想说陈雪映还想撮合方子文和女儿的好事,现在看,陈雪映注定要失望了。

“对了,曹明德想解散督查室,唐啸雨指使的。不然,他还不敢直接把手伸到我碗里来。不等我回头处理,宁市长居然出面了,保下了督查室,你和宁市长有什么联系吗?”

“没啊!”

“是吗?”

见方子文苦笑着点点头,孟知舟心想,这应该是宁东来趁机拉拢他这位中立派的手段吧。

“回去后,记得好好感谢宁市长。他派秘书张新华出面斡旋,你就和张新华多多走动。”

“知道了,老师。”

聊到这里,方子文紧紧皱起了眉头,“老师,我这次的行程不但格外隐蔽,中途还随机改变了好几次。凶手居然能追上我,看来,泄密的,可不是曹明德一人那么简单呐。”

“你怀疑身边有鬼?”

孟知舟听得表情一凝。

方子文点点头,“有怀疑的对象,如果是他,那就糟糕了!”

然后。

他向孟知舟借来手机,拨通了舅妈的电话。舅妈王玉兰在天华大学五食堂承包了一个窗口,出发前,方子文让张德发寄送账本的地址就是舅妈的。

他怀疑的正是张德发。

用排除法。

孟知舟不会出卖他,借车的侯小春也不会这样做,更何况一知半解的郁家姐弟。知道他当日出发去省纪委的,就只有张德发,故而需要立刻验证。

如果张德发真是叛徒,那么,断然不会再把账本寄出去。

这也是方子文最头疼的,将成为他全面溃败的致命背刺。

“子文?”

舅妈王玉兰接通电话,便侃侃不休。

“前天收到个快递,里面全是洋文,一个字也不认识。顺着寄件人电话打过去,对方说是你寄来的,打你电话,几天都关机,可把我担心坏了。”

“没事!舅妈,我手机坏了。东西你帮我收好,改天我就过来取。”

“你来省城了?”

“对,过来出差,忙完了看您去。”

显然,舅妈并不知道他差点丢了命,也就没必要再让家人担惊受怕。

挂断电话。

方子文长长舒了口气,“账本还在,不是他!”

那么。

又会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呢?却是再没有头绪。

“那行,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我明天就回东江,不然,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欺上门。”

“老师,茶叶丢了,哎!可惜了。”

方子文故作唉声叹气,言下之意想再要点赞助。

孟知舟却点点指,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呀!休想再来打我的秋风。你救了宋书记的妹妹,到时候该成宋家的座上宾,由他送你好茶叶了!”

“但起因也是我邀君瑜…邀请宋厅长上车的。”

“无妨!”

孟知舟摆摆手,“这几日的接触,我看宋书记是豪爽之人,不会计较那些个牛角尖。”

稍后。

见孟知舟要离开,方子文在恩师身上感受到父爱般的温暖,便请对方再多陪他一会儿。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您是过来人,也可以给我些建议。”

接着。

方子文把自己的情史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从童家丽的初恋与背叛。

到郁芊芊的相识和相知。

以及,通过巧妙暗示,把溶洞时对宋君瑜的情愫也含蓄表达了一番。

“绝望时,我脑海里闪过许多女人。有芊芊,有童家丽,甚至还有海燕、牟婉仪和魏嘉怡…”

“等等!你说牟婉仪?”

“牟老支书的大孙女,九川县长刘志远的爱人。”

“你…嗐!”

孟知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心忖还好及时发现。娃是个好娃,就是拈花惹草的本事太优秀了。

如果真把女儿嫁给这小子,还不得终日以泪洗面。

不!以孟丽君的暴脾气,方子文不知要死多少回。

还好!

还好!

孟知舟棱棱眉,淡淡道:“我就谈过一回恋爱,和你师母,我这过来人真帮不了你。”

“那你觉得我渣吗?”

“开玩笑!你都不算渣,这世界就没有渣男了!”

“老师有没有建议?”

孟知舟站起身,“女人是福也是祸,我没你那种命,可给不了建议,你好好休息吧。”

留下一部私人手机,孟知舟离开了病房。

方子文拿起手机,呆呆愣了半晌,直到长长叹了声气,才拨通了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芊芊,我想你了!”



翌日。

宋君瑜恢复得比较好的,便过来串门子。

共患难后,宋君瑜对方子文的态度也颇有些恋爱眷顾的味道。

昨夜,方子文和郁芊芊聊到很晚,互诉衷肠,也坚定了要和宋君瑜说清楚的决心。

只不过,几次想开口,都不忍伤害对方。

宋君瑜也察觉到他欲言又止,便提议出去走走,“疗养院环境很不错,陪陪我?”

“走吧。”

踩着松软的草坪,却一路无话。这个信号对宋君瑜而言,又怎能不忐忑?不患得患失?

终究,还是宋君瑜鼓起勇气,“说吧!你想说什么?”

“啊?”

“你是不是想说,东江还有个女朋友在等着你?我都知道,昨晚,二哥都对我讲了。”

“对不起!”

宋君瑜蓦地停步,按捺住想要咆哮的冲动,却仍激动不已,“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又算什么?”

“当时,我们…”

“对!一开始是我要求的。可你明知道即将获救的情况下,还要主动扑上来?吃饱了撑的吗?”

“我…”

方子文还从没有如此这般的失语过。毕竟,宋君瑜说得对,吸引不是错,因为能克制,但溶洞后来发生的事,就是他的不对了。

“你什么你?方子文,原来面对感情时,你是这么的懦弱又寡断!装可怜吗?只是下贱的逃避罢了!算我看走眼,看错你了!”

怒骂一通,宋君瑜又恢复了黑寡妇的生人勿进。

她负气离开,刚走了几步,却又扭头倒转回来。

“两件事!”

“工作上,请方主任快点出院,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你提供账本,我出面抓人!”

“还有,我宋君瑜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二哥明晚宴请你,到时会派人来接你!”

这次,宋君瑜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子文久久无法释怀,因为他知晓,越是易怒,才越是在乎。

“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我一个头两个大!”

身后。

一把苍老的声音说出了方子文的心声,转身看去,是位穿中山装的矍铄老人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老人招招手。

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引得方子文走了过去。

“老人家,您好!”

诚然,疗养院大多都是老领导,但方子文生怕叫错,惹得老人吃味,这才用了最为实用的称呼。

“小伙子,那女娃很在乎你呢,还不去追?”

“哎!枝头花多,蜜蜂一生却短短一个夏!”

老人显然听懂了方子文的隐喻。

竟然感慨道:“同道中人啊!”

这就诧异了方子文,愣神看着对方,仿佛看到老人把老不正经四个字贴在了额头上。

老人拍拍身边的长椅,“过来坐!反正我也闷,作为过来人,倒可以给你点意见。”


“人生,无非酒色财气。”

“特别是男人,又特别是行走在官场的男人。”

老人的普通话带着些岭南口音,一番独特见地,暗示了他也是官场中人。

方子文自然得改口了,“老领导,还未请教?”

老人指指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玩味道:“我都没摘下,你就该明白咯!”

意思很明确,老头我的身份,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方子文瘪瘪嘴,吃味被小瞧。不过,他感兴趣的也只是老人口中的意见。

“小伙子,老头我难得和人说说知心话。想当年,我也玉树临风,多少优秀女子为我神魂颠倒,甘愿主动解下石榴裙啊!”

“我却钟爱一人。”

“可惜遭遇背叛!”

“从那以后,我一蹶不振。却是那些被我拒绝的女人默默守护着我,陪我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又帮助我一步步登高望远。”

老人轻叹着,竟自己先陶醉进去,沉浸于忆往昔。

方子文轻声提醒他。

“那后来呢?”

老人摊摊手耸耸肩。

“我变了呀!变得贪心了。有句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人不贪心又能打下多大的江山?这是成正比的!”

“有人给我出主意,说,多弄几个身份,都能给名分。我掰掰手指头,不行呐,结婚太多总要出蹩脚。”

“索性不结婚咯!”

方子文听得汗颜,您老的意见也太不着调了吧?

却听。

老人继续说道:“多少官僚因为女人而被拉下马,有些人仅仅沾染了一个情妇,便整个人生都崩塌。”

“但你何曾听说过,最顶层的,有人因为桃色绯闻被问责?没有!这就是游戏规则,往上爬才安全!”

“女人多了,也是争取进步的动力啊!”

方子文摇摇头,大胆直言,“这道理有点歪。”

“歪吗?”

老人不以为然,“是你高度不够罢了。”

“离婚后,我没再婚过,同样儿孙满堂。但是,有一点得提醒你,不要为欲望而占有,那是下贱又下乘;要为相知而相伴,才是大丈夫。至于闲言碎语,由他们说去吧,等你位置到那里了,谁还敢胡言乱语?”

好一句要为相知而相伴。

方子文觉得这句话十分中肯,也让他感慨良多。

“她们就不会打架吗?”

“你看,孺子不可教!”

老人又点拨道:“我刚才说了,前提是什么?是这些女人愿意支持你,跟随你,也离不开你,怎会出现你担心的不和睦?”

方子文终于听懂了,不由得反驳道:“现在哪还有这样的人?也太大方了吧?”

“有没有,要看你遇不遇得到。遇不到,就说明你没有那个命,也就别强求!”

老人最后这句算是点题。

如果说,前面听着三观没那么正,后面这句莫强求则是接地气的警诫。

方法有了。

心态有了。

最重要的,还得看有没有这命数,强求便是画地为牢,便是自找烦恼。

在方子文思忖消化时,一位靓丽少女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五官精致,灵动处与海燕有得一比;双腿修长,奔跑间恍若带起一路花开蝶舞。却是浑然青涩,看样子,应该是个高中生。

不难预见,少女长大后,要么倾国倾城,要么祸国殃民。

“爷爷!”

原来,少女是老人的孙女。

她在老人身边坐下,礼貌地朝方子文甜甜一笑,教养特别好。又抱起老人的胳膊摇晃起来,噘嘴道:“你嚷嚷着来看周爷爷,倒是一局棋没下完就赌气走了。”

老人沉哼一声,“我大老远从燕京过来看望他,就是不让他悔棋嘛,居然仗着自己官小退得早,说我老而不退是为贼。罢了!也懒得心疼他,今晚就回燕京!”

许是说得激动。

老人忽然心口刺痛,捂胸弯下腰。墨镜下,还有豆大的汗粒顺着脸颊滑落。

方子文赶紧去扶,“老领导,这是怎么啦?”

老人却倔强地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

少女从挎包里掏出个精美的药盒,又取出一小瓶矿泉水为老人服下常备药。

“我爷爷的心绞痛,连最顶尖的医生都无法根治,成了顽疾。只能靠药物缓释止痛。”

又劝说老人,“其实,周爷爷也是心疼你,考虑你身体健康才希望你能及时退下来。”

方子文得了老人的点拨,不管将来能不能用上,至少那句莫强求奠定他顺其自然的心态,免去困扰,豁然开朗。

知恩图报是基操!于是,便说要打个电话,起身走到一旁,拨通了郁芊芊的手机,“芊芊,让皇甫大哥听听。”

这边。

少女见方子文走开,还以为怕被连累,瘪瘪嘴,扶起老人就要离开。

“爷爷,刚才犯病就是自己气自己给气的,以后可别这样小气了。”

老人没好气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哼!”

少女嘟囔着嘴,“还九五至尊的五号呢,人家跟你掏心掏肺,你就蛮不讲理。”

这句话道破了老人的身份。

九五至尊,是对晸治局常委的尊称,源于历届晸治局常委都是五、七、九之数。

老人竟然是堂堂华夏五号!

登顶巅峰!

地位超然!

可惜。

方子文却没听见。

他问皇甫正要到治疗心绞痛的古方,却特别难记,索性让对方发个短信过来。

再回头,却见少女搀扶着老人已离开。

“老领导,等等!”

方子文追了上去,“我有道祖传的方子,能根治心绞痛,以答谢您的点拨。”

“哦?”

老人戴着墨镜,方子文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反倒是少女萌萌地自说自话起来。

“那太好了啦!”

少女惊喜又感激。

却!

不得不面对现实。

“不过,连那些老国手都束手无策,哎!这位叔叔,你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

“试试总没错!”

方子文见皇甫正的短信已发过来,说道:“方便留个号码吗?我给你传过去。”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想,试试的确没错,也算多份机会。

便拿出手机加了方子文微信。

五号貌似也对他生出了兴趣,“年轻人,你叫什么?”

怎料。

方子文点了点自己的眼眶,“既然您都不愿摘下墨镜,何必受晚辈贱名叨扰?就算萍水相逢一场缘,江湖再见哈哈笑吧!”

“你看,这人比我还小气!”

五号对着少女打趣道。

倒是觉得方子文有趣。

少女却是张大嘴愣了半天,对方子文感到惋惜:也太虎了吧!可知道,被爷爷惦记上名字,对他而言是多么逆天的机缘啊?

然而。

有些东西,总是要第二次加工才更香,比如回锅肉。

道别后,五号又调侃少女,“什么人也敢加微信?”

“哎呀!他那么盛情难却,我也是为了收药方嘛。一会儿就让随行医疗组先看看,安全你就试试。如果真如他说的那么神奇,将来还得找到他好好感谢,要是没用,微信删了便是。”

五号满意笑道:“不错!够机灵,不愧是我孙女。”

“嘻嘻!这叫礼数,你教的。”



翌日。

宋君瑜还真说到做到。不但没再找过方子文,甚至办了出院回家修养。

方子文也没等宋家来接,下午偷偷溜出医院,去天华大学找舅妈去了。

打算先拿到账本,让宋君瑜消消气。

舅妈抽了空,和他聊了些家里的事。

“你舅舅总觉得分居两地不太好,外婆也过世多年,就想着不卖豆腐了,年后来省城和我一起干。”

“我俩商量着,要不在省城买套三居室。这些年的积蓄倒是够首付,趁着还能动,慢慢供着房贷。”

“等你结婚也有个新房,虽然你在东江工作,回来看我们,两口子就是回家。以后有了小孩,舅妈帮你们带,好让你们负担没那么重。”

方子文听得暖意涌动。

舅妈有不孕症,没办法为方家传宗接代。他虽是外甥,却因随母姓,被家人视为单传的苗苗,舅妈更是将他当作亲生的那般呵护与抚养。

家里是农民,舅舅文化程度不高。

可想而知,挣点钱是多么的艰难。

然而。

舅舅和舅妈无论哪头开销,先想到的总是他,又教他怎么不感激涕零?

“舅妈,你们就别花那个钱了。明年,我在省城给你俩供一套房子。”

王玉兰一听,不禁担心起来。

“你才工作几年?工资有多少,舅妈不是不晓得。儿呐,你可千万别犯错误,要珍惜现在的工作,前途不容易呀!”

方子文揉了揉眼角,宽慰道:“舅妈,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搞贪污腐败的,我保证,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

又聊了一阵,王玉兰该忙了。

恰时。

宋君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刚接通,就气冲冲质问道:

“你在哪?”

“怎么不在医院,还想不想康复了?”

“明明约好来接你,还想不想给我二哥留个好印象了?”

方子文听得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暖流跌宕。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又教人如何忍心辜负她?

哎!

自古难得双全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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