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极客阅读 > 其他类型 > 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无删减全文

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无删减全文

二鹿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妈妈……”满满再也绷不住情绪,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姜宁宁大腿。他被人贩子抓住的时候,没有害怕,只担心妹妹和妈妈以后要饿肚子没饭吃怎么办?可当他听见妈妈的声音,睁开眼睛时,瞧见妈妈不顾危险追在后面,心底才止不住涌出一阵后怕来。原来……妈妈真的爱他。姜宁宁一下子脱了力,身体软坐在地上,反手抱住糯米团子,“别怕,人贩子被妈妈抓住了。”满满趴在她肩膀上,小手抱着她的脖子。母子俩生的唇红齿白,抱在一块哭,无声的默默流着眼泪,一下子揪疼了围观群众的心。“难怪人贩子专挑小娃娃下手,长的跟年画娃娃一样,谁丢了不心疼?”“人贩子太可恶了,大家把他扭送公安局。”地上,霍建军肚脐下方某处火辣辣的疼,拼命蜷缩身体,说不出来一个字。姜宁宁那个女人真凶残,他...

主角:姜宁宁霍东临   更新:2025-04-15 14:04: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宁宁霍东临的其他类型小说《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二鹿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妈妈……”满满再也绷不住情绪,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姜宁宁大腿。他被人贩子抓住的时候,没有害怕,只担心妹妹和妈妈以后要饿肚子没饭吃怎么办?可当他听见妈妈的声音,睁开眼睛时,瞧见妈妈不顾危险追在后面,心底才止不住涌出一阵后怕来。原来……妈妈真的爱他。姜宁宁一下子脱了力,身体软坐在地上,反手抱住糯米团子,“别怕,人贩子被妈妈抓住了。”满满趴在她肩膀上,小手抱着她的脖子。母子俩生的唇红齿白,抱在一块哭,无声的默默流着眼泪,一下子揪疼了围观群众的心。“难怪人贩子专挑小娃娃下手,长的跟年画娃娃一样,谁丢了不心疼?”“人贩子太可恶了,大家把他扭送公安局。”地上,霍建军肚脐下方某处火辣辣的疼,拼命蜷缩身体,说不出来一个字。姜宁宁那个女人真凶残,他...

《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妈妈……”

满满再也绷不住情绪,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姜宁宁大腿。

他被人贩子抓住的时候,没有害怕,只担心妹妹和妈妈以后要饿肚子没饭吃怎么办?

可当他听见妈妈的声音,睁开眼睛时,瞧见妈妈不顾危险追在后面,心底才止不住涌出一阵后怕来。

原来……

妈妈真的爱他。

姜宁宁一下子脱了力,身体软坐在地上,反手抱住糯米团子,“别怕,人贩子被妈妈抓住了。”

满满趴在她肩膀上,小手抱着她的脖子。

母子俩生的唇红齿白,抱在一块哭,无声的默默流着眼泪,一下子揪疼了围观群众的心。

“难怪人贩子专挑小娃娃下手,长的跟年画娃娃一样,谁丢了不心疼?”

“人贩子太可恶了,大家把他扭送公安局。”

地上,霍建军肚脐下方某处火辣辣的疼,拼命蜷缩身体,说不出来一个字。

姜宁宁那个女人真凶残,他不过掳走满满,逼迫她跟妈道歉,再交出工作和房子来。

她却要自己断子绝孙!

眼看围观百姓群起激愤,要扭送自己去公安局,霍建军忍着痛爬起来,伸手去抓姜宁宁衣角,“大嫂,我是建……啊啊啊!”

朱长光一脚踩在他手背上,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个不要脸的人贩子,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耍流氓。”

正好公安闻讯赶来,二话不说铐起就走。县里最近严打人贩子,这家伙正好撞在枪口上。

“我不是人贩子,我没有耍流氓。大嫂,我是建军,霍东临弟弟啊……”

正喊的起劲,霍建军被一头按进警车里,拉走了。

姜宁宁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她刚才好像听见霍东临的名字?估计是幻觉吧。

“同志,请你跟我们回去做笔录。”有位女公安上前两步,目光和善地看向母子俩。

发泄过情绪,满满不好意思地从姜宁宁怀中出来。

他时刻铭记妈妈很脆弱,坚强地擦干眼泪,小大人似地对女公安说道:“漂亮姐姐,你要问就问我吧。请问能不能在这里做笔录,妈妈为了保护我,掌心皮戳破了,要赶紧回去包扎。”

经过满满一提醒,姜宁宁后知后觉发现掌心被竹竿上的毛刺蹭破了皮,大半只手跟馒头似的红肿起来,瞧着触目惊心。

满满眼里重新攒起雾气。

围观的大爷大妈心几乎快软化了。

“我从头见证到尾,能去做笔录,让这对母子先回去吧。”

“我认得他们,这个小孩经常带妹妹在周围捡破烂,爸爸是军人,妈妈身体孱弱卧病在床,住在纺织厂家属院。”

“我也想起来,这对母子生活不容易,爷爷奶奶卷走津贴,妈妈经常要吃药,一家三口常常饿肚子。”

满满:!!

小脸憋的通红,没料到会被这群热心肠的爷爷奶奶当众揭老底。

他埋起头,不敢去看姜宁宁的脸。

因为妈妈曾说过最讨厌爱撒谎的孩子。

他还撒了不止一个谎。

小团子正在忐忑不安,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阵阵咳嗦压不住,仿佛要咳断气去。

“妈妈,你不要有事!”

满满吓的脸色煞白,将嘴唇咬的发白。气自己一语成谶,诅咒妈妈生了病。

姜宁宁趁人不注意,悄悄冲他眨了下眼,然后虚弱地说:“家里有治疗哮喘的药。”

满满:!!!

“妈妈你撑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满满反应很快,扶起姜宁宁的手往家赶。

等母子俩走的远一些,人群中,不知哪位大妈爆发出一阵哭腔:“这对母子可真惨呐,摊上这么一个恶婆婆。还有,必须枪毙人贩子!”

母子俩默契地走的更快了。

家属院。

夏夏双手捧着下巴望眼欲穿,两只萝卜腿在高凳上晃啊晃。

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鹿眼迸发出一股惊喜。

她跳下板凳,蹦蹦跳跳地迎上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哥哥,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

小团子奶音乖的不行。

姜宁宁顺势将小团子抱个满怀,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夏夏乖乖听妈妈的话,这是奖励。”

嘴巴里是甜甜的奶糖,牛奶香味浓稠的化不开。夏夏惊喜地捂住小嘴儿,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糖果。

“妹妹你快下来,妈妈手受伤了。”满满扯了扯妹妹的胖腿,语气里有一丝自己没发现的醋味。

紧接着另一块糖也塞进他口中。

他抬头,看见妈妈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满满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了舔,十分珍惜,这股甜味一直蔓延到心底去。

而后想起一件事来,唇角笑容凝固住了,重新变得蔫头耷脑起来。

“对不起妈妈,我跟爷爷奶奶们撒谎了。”

姜宁宁才抱一会儿夏夏,累的不行,趁机把小人儿放下来,拉了跟凳子坐在团子们跟前,“那你能告诉妈妈,为什么想到那种谎话吗?”

满满脑袋几乎埋进胸膛里,声音也低低的:“爷爷奶奶每次总是问妈妈在哪,我不想他们和奶奶一样,总是说妈妈坏话。一楼的黄婶子生病卧床,大院里没人说她懒,所以我才……对不起妈妈,以后我不撒谎了。”

眼前的小团子比姜宁宁想象的更聪慧,心思更缜密。

关键是他才四岁!

“撒谎虽然不对,但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这次妈妈原谅你。”

满满猛的抬起头来,满眼不可置信。现在这个妈妈太好了,好的不像是真的。

“对了妈妈,刚才二伯来敲门,被隔壁朱奶奶轰走了。”夏夏忽然开口。

这句话宛如平地一声雷。

姜宁宁没料到霍家人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等等。

夏夏二伯好像叫……霍建军?

难怪人贩子眉眼有点熟悉,只是当时情绪冲击太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昨天联合邻居暴揍婆母,今日反手将小叔子送进公安局。要是再不走,霍家人能把他们母子三个生吞活剥。

姜宁宁当断则断,柳眉高高扬起来:“东西收拾好没有,一个小时后咱们出发去火车站。”

“为什么还要多等一个小时?”满满表示不解。

姜宁宁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妈妈漂亮,他们都继承了妈妈的优良基因。

满满不愧是最社牛的崽,也分了把爪子给蔡婆子,小嘴儿抹了蜜:“奶奶,你长的也很慈祥,你孙子肯定也好看。”

“哎哟!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蔡婆子笑的合不拢嘴,指了指左侧方,“等明天带妹妹来奶奶家,二排二号,奶奶给你蒸梅花糕吃。”

满满低落地垂下头,“可是我家房子被占了,没地方住,明天可能去不了奶奶家了。奶奶心地善良,做的梅花糕肯定天下第一好吃,是满满没有福气,”

哎哟!瞧瞧小团子可怜的模样,一下子揪紧蔡婆子的心,顿时升起一股神圣的使命感。

“别听姓张地泼妇瞎说,房子是由后勤部决定的。”

顿了顿,她朝张芸翻了个白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某些人尖嘴猴腮,一家子不仅丑,作风还有问题,军区迟早要把这个祸害除掉。”

张芸敢怒不敢言。

这个蔡婆子今天吃错药了,平时不是事不关己吗?

但她儿子管着后勤物资,张芸不敢得罪她,于是把怒气转嫁到姜宁宁身上。

“某人妖妖娆娆,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哪里是正经过日子的?随军家属不好当,艰苦条件才能磨练人的意志,我是为了霍东临好。”

张芸挺起圆滚滚的腰杆,虽然前头生了四个赔钱货,但也比姜宁宁生的多。

好生养,能为男人传宗接代,才是她们女人的本事与仰仗。

姜宁宁可不惯着她,“张大嫂这意志还挺薄弱的,明显比我更需要磨练。”

众人哄堂大笑。

可不是嘛,张芸那体型都快赶得上两个姜宁宁了。

张芸被戳中痛脚,撸起袖子,气急败坏地冲上前。

想要趁机挠花姜宁宁那张脸。

军嫂们来自天南海北,为点小事一言不合扯头花海了去,顶多被批评教育一顿。

眼看她的手快要伸到姜宁宁脸上时,姜宁宁忽然扬起唇角朝她笑。

本来姜宁宁已经够美了,安静的时候是个冰美人。

这一笑,如阴云密布的天空里,层层云霭散开,一缕温暖天光投射下来。将光彩都揽于一身,耀眼不可方物。

张芸动作一怔。

一把沙子忽然迎面洒过来。

“我的眼睛……”

啊啊啊气死她了,小贱人她不讲武德。

姜宁宁一手拉着一个团子动作迅速地往后退。

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虚弱地咳嗽两声:“哎哟!我心脏好难受,赵卫东要逼死军属了。”

说着,身体晃了晃,一副气得快要晕倒的模样。

周围的人看的心惊胆战。

张芸想要装昏已经来不及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妙。

平常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其他军嫂有着文化人的清高,拉不下脸来,因此她总是百战百胜。

没想到来了个反套路的姜宁宁,把她最后一条路给堵死了。

等到这份苦落到自己头上时,张芸才知道这是多么的憋屈,喉咙里发出嗬哧嗬哧的大喘气声。

“你闭嘴!”

她一上前,姜宁宁小脸惶恐地往后退,“你再喜欢这房子,也不能打我孩子啊!”

张芸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黑,险些要气吐血了。

不是,她什么时候要打孩子了?

小贱人纯属胡说八道!

偏偏其他人的眼跟瞎了似的,一个个望向自己的目光喷着火。

朱长光无法再袖手旁观,冲上前来挡在母子三人跟前,“你这人丑心肠还毒,再欺负我妹子和侄儿,我就报警了!”


可此刻,却有人温柔又怜惜的望着自己,对她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心头霎时间酸的不行。

“张大嫂,你男人就是暂时关几天,接受完调查就放出来。津贴,照样发。生活,照样得继续过。”

“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来说,可我实在为你感到委屈啊!

里里外外你是一把手,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长得这么有福气又这么能干。

可赵家、包括你男人,看到你的付出了吗?”

姜宁宁举起她布满老茧冻疮的手,“这双手能扶犁耙能操持家务,凭什么不能攥自己的命?”

风卷着枯叶在人群脚下打旋。

现场不少军嫂本来是来凑热闹的,此刻脚底下如同生了根似的。听着姜宁宁的这番话,为什么就勾起满腹委屈呢?

张芸怔怔地摇头,“可咱们女人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其他军嫂同样点点头。

从小她们就看着母亲跟永不停歇的机器,操持家里家外。

长辈们告诉她们,女人要勤劳会做家务,才能嫁个好男人。

婆家告诉她们,媳妇的职责是传宗接代,是照顾好丈夫。

于是她们就真的认为,女人就是该这样任劳任怨,不辞辛苦,是注定要为家庭、为男人、为孩子牺牲的。

就连男人打女人都是天经地义,是因为她们做的不够好。如果做得好,就不会挨打了。

然而下一刻,更加掷地有声的话响彻在耳边:“那是压榨咱们女性的旧社会,连主席同志说女人顶半边天。要是我们走出去赚钱养家,指不定赚的比男人还多。

比吃苦,咱们女人不比男人差吧,就说看孩子喂奶换尿布,凌晨起夜好几回,白天还要继续操持家务。

比勤劳,谁在老家下地干活不是一把好手?

我们缺的是什么?”

军嫂们猛地屏住呼吸,像是火星溅进干草堆,感觉心底有一种声音即将喷薄而出。

“是机会!”

姜宁宁踩上板凳,天光把她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老长。

她侃侃而谈,描述着未来全新的祖国:“有朝一日所有女娃都能跟男孩一样接受义务教育,女性可以考大学,可以在高档的摩天大楼上班,也能在最艰苦的西边建设祖国,或者坐上航天飞船登上月球。

届时,婚姻将不再成为绝对的牢笼,将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女人奔赴更灿烂的未来。”

话锋一转,她声音突然放轻,像早春化冻的溪水渗进石缝,“我知道你怕什么,怕爷们掀桌子,怕外人说闲话,怕走出门被人戳脊梁骨。可要是咱们自己都信了女子本弱的鬼话……”

她仰头将杯中奶粉一饮而尽,然后猛地砸向墙角。

砰!

惊起檐角昏睡的乌鸦,也沉沉砸进张芸心田。

“总一天会你会像这个破杯子一样,被活活打死。这样的鬼日子,你还要忍几辈子?”

张芸踉跄两下,脸上的血色好像被瞬间抽走一般。

面对姜宁宁炽热且明亮的目光,她竟然觉得无地自容,拉拽耀祖转身就走。

现场的军嫂们在这场精神洗礼中,同样没有缓过神来,离去时面色依旧怔怔。

小院重新恢复安静。

姜宁宁坐回凳子上,看着墙角那砸坏的水杯,一阵心疼。

都怪当时太激动,戏瘾上头。

赵家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时不时过来挑衅。张芸那脑子估计得反应好一阵子,好消息是,能暂时清静一阵子了。


“出门在外,孩子警惕心强是好事。如果基层宣讲到位,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孩子被诱拐了。”

老者,即薛老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忍不住唉声叹气。

满满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妈妈说,像我这样粉雕玉琢的孩子会被人贩子卖掉,但不是所有孩子都这么好运。

有些孩子则沦为他们赚钱的工具,可能会被打断腿去乞讨,或者被摘掉身体器官,或者是送入马戏团,塞进小小的花瓶里表演。”

满车厢的人无不听得心惊胆战,呼吸声都放轻了。

满满小小年纪,共情能力却非常强。

其他小朋友不像他这么好运,及时被妈妈救回来。

一想到他们可能遭受的悲惨命运,澄澈分明的瞳孔里立即攒满了眼泪。

童言童语掷地有声:“所以我长大后要做一名警察,把人贩子统统抓起来。”

“有志气!”

不知道谁带头鼓掌,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姜宁宁:!

她儿子居然是个显眼包。

“小朋友,你妈妈把你教导的很好。”薛老满脸欣慰。

少年强则中国强!

“没错,所以我妈妈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妈妈。”

一听到有人夸赞妈妈,满满瞬间来劲了,现在他是个妈妈吹,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妈妈有多好。

“妈妈说人贩子的骗术与时俱进,对小朋友用糖果诱骗,对年轻女孩子鼓吹有高薪好工作。

人贩子通常都是团体作案,尤其要警惕主动套近乎,无缘无故给好处的,长的越和善老实越容易叫人放松警惕。

还有!他们可能会趁火车抵达站台,车门快要关闭时,忽然偷走孩子……”

满满每说一句,车厢角落里有名妇人越是心惊胆颤,听到最后落荒而逃,摸向另外一个车厢去报信。

现场没人在意少了人。

满满直说的口干舌燥,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姜宁宁舀两大勺蜂蜜,兑上热水冲成糖水。小孩子嗓子嫩,得随时做好养护。

兄妹俩排排坐在卧铺床上,捧着甜甜的糖水,萝卜小短腿愉悦地一前一后地晃来晃去。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母子三人周身笼上柔光,岁月一派静好。

薛老笑呵呵地询问:“这位同志,请问你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

姜宁宁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茶言茶语的回答:“我身体差不常出门,平日看看报纸打发时间。有道是法治宣讲进基层,声声用心更入心,都是党领导的好。”

薛老默念最后这句话,一双鹰目越来越亮:“同志,考虑加入文化宣传部吗?”

“不行!”

“妈妈不要!”

两道软糯童音先后响起,就连比较容易害羞的夏夏,跟哥哥一起坚定又警惕地挡在姜宁宁跟前。

“……”

薛老后知后觉。

长相和善、主动套近乎、无缘无故介绍好工作……好家伙!骗子三要素他全占齐了。

哐当……哐当……

靠站时间满了,绿皮火车鸣笛声响起,在铁轨上晃荡着朝下一站驶去,窗外风景一幕幕往后掠。

姜宁宁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这个时候,霍家人应该在派出所了吧。

衢县公安局。

接到公安的传召,霍家几乎感觉天塌了。

霍建军不是去找姜宁宁算账,怎么就被当成人贩子抓了起来?

“公安同志你们弄错了,建军不是人贩子,他是满满的二伯。”

全家就属田翠芬脑子转的快,两道眉毛往下耷拉,看起来就是个朴实无华的妇女同志。

“我那儿媳妇又懒又馋,花光男人寄来的津贴不说,还指使两个小的出去捡破烂。

建军打小就偏疼满满,刚刚是打算带孩子去国营饭店吃饭,没成想引来了误会。”

“放屁!”

声音刚落下,就被一口唾沫喷了满脸。

朱婶双手叉腰:“六几年闹灾荒的时候,就有熟人作案的案例,什么恶婆婆卖孙女,什么二叔卖侄儿,那时候街道办天天在宣传。”

田翠芬被恶心的不行,抬眼一瞧,瞧见仇人分外眼红,狠狠拍桌而起:“你怎么在这?好啊,又是你个姓朱的瘪犊子在背后使坏。”

“你这些年干的缺德事,街坊邻居全都看在眼里。宁宁多好的孩子,被你欺负的卧病在床,两个亲孙子捡破烂为生。你这样的社会败类,应该去吃枪子。”

朱婶嗓门洪亮,大厅里的人都张望过来,对着霍家人指指点点。

“公安同志,这是霍家的家事,怎么有外人在?”霍家的当家人霍卫国长相斯斯文文,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他在基层公社当了十年书记,后来升迁至县服装厂主任的位置,这么多年一直被人捧着。

国字脸公安一点面子都不给,声音严厉:“朱同志是我们找过来帮忙做笔录的,霍建军当街掳走小孩是事实。不管你们有没有亲戚关系,没有经过亲妈同意,就是违法行为。”

田翠芬急眼了,“公安同志,里面肯定存在误会,不信你让姜宁宁出来当面对质。”

她盘算的很好,大儿媳妇性子软和,恐吓她建军坐牢会影响到东临政审,她肯定会撤诉的。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提到姜宁宁,现场气氛寂了寂。

四周汇聚过来的目光喷着火。

田翠芬心里毛毛的,粗声粗气地说:“看什么看?”

有人气不过,嘴巴比较快:“姜宁宁早被你个恶婆婆逼走,中午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家属院。”

“什么?”

霍家人脸色难看至极,跟吃了苍蝇似的。

姜宁宁肯定是故意找地方躲起来了,目的是要建军坐牢。

她的心可真狠呐!

不就是要她让出工作和房子,至于毁掉建军的前途吗?那些都是死物,霍家供她吃供她穿,不用她伺候公婆,哪里对不起她了?

“姜宁宁肩不扛提手不能提,一个女人能带两个孩子去哪?该不会是跟人私奔了吧!”霍春花眼珠子转了转,坏心眼的说道。

她巴不得姜宁宁永远别回来了。

这样一来,大哥的津贴全部寄回家里,商场橱窗里那条她看中许久的布拉吉就有钱买下来。


姜宁宁脸上端着的浅笑不变,仿佛看不懂朱家婆媳间充满火药味的氛围,反客为主拉着朱婶往里走,顺手带上门。

朱家两个儿媳妇眼珠子气的快要瞪出来了。

瞧姜宁宁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成想还是个厚脸皮的。

敢情今天这粮食是非借不可了?

姜宁宁嘴巴一张,就是几句甜言蜜语:“谢谢朱婶,你蒸大馒头的手艺堪称一觉,蓬松又柔软,我方才一口气能吃两个呢。”

这话哄的朱婶那原本还皱着的脸立刻笑开了花,“你这孩子,就是客气的很。”

姜宁宁扶着她在四方木桌前坐下,手脚利落地从陶瓷缸里倒了杯水塞到朱婶手上,“打小我就拿你当亲婶子处,整个家属大院里,也唯独跟您最亲。”

明明水是温的,朱婶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这么多年,家里人包括小孙子早已习惯她的付出,从来没有人给她倒过一杯水。

宁宁就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啊。

朱婶抬起感动的目光重新打量姜宁宁,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和姜宁宁说话时,声音有气无力,跟包装精美的上等瓷器般轻轻一碰就碎。

也许是吃饱了有精神气,姜宁宁俏生生站在跟前,那张脸在白织灯下,瓷白剔透,说不出的好看。

难道真是自己那两个大馒头的功劳?

朱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厨房里还剩三个馒头,婶子全给你拿上。”

朱家两个儿媳妇:“……”

完蛋。

最不愿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姜宁宁柔柔地摇摇头,“朱婶,馒头这等精细粮食,还是留给二毛他们几个小的吃吧。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了,这不,有了好事,头一个就想到你。”

朱家大儿媳妇膈应得厉害,朝她翻白眼,“你还能有什么好事?”

“宁宁从来不骗人。”朱婶连忙开口维护姜宁宁,又回头狠狠剜了大儿媳妇一眼,冷哼一声:“你闭嘴!不会说话别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朱家大儿媳妇:“……”

她委屈的,恨不能当场流下眼泪来。

还不都是穷闹的。

世上谁乐意当坏人?她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可偏偏在场能理解她委屈的,依旧是她最讨厌的姜宁宁:“朱大嫂担心的不无道理,家家户户吃不饱,一旦谁家开了借粮的口,亲戚朋友再开口,不借给谁就是得罪人。

所以,我不是来借粮的,而是来问问朱家要不要买工作?”

朱家大媳妇愣怔住了。

不止她,全家皆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

朱三叔谨慎惯了,事关重大,忙示意小儿媳妇带几个孩子去隔壁房间玩。

“我手里有两个工作岗位,一个是技术工,一个是纺织工,打算全部卖掉。朱婶平日里看顾满满和夏夏,我都记在心里,纺织厂的工作优先考虑你们家。”

迎视姜宁宁那双真诚的秋眸,朱婶心头一酸,拉起围裙一角抹眼泪。

“傻宁宁,你是不是听说你朱大哥丢了工作,才想卖了工作报答婶子的?”

这一哭嚎,朱家其他人看向姜宁宁的目光十分复杂,既感动又愧疚。

尤其是朱家大儿媳妇,想到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她惭愧地牵起姜宁宁的手主动道歉,“是嫂子错怪了你,但是宁宁,纺织厂的工作是你爸妈留下来的,将来这份铁饭碗可以传给满满和夏夏,你大哥不能要。”

表面说的大义凛然,心头却在滴血。

纺织厂一级技术工每月薪资是二十五块钱,且不提节假日各种奖金福利。有了这份工作,家里不用再勒紧裤腰带,孩子半夜也不会被饿醒。

但老姜夫妇是烈士,烈士家属的东西,不能抢,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朱婶语气坚定:“对,我们不要,你也不能卖!家里实在困难,婶子借粮给你。”

朱家大媳妇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再反驳。

这一家人都善良淳朴,真真切切地为姜宁宁考虑盘算着,她眼睫微微颤:“我婆家正盯着这两个岗位,我的性子你们也知道,肯定留不住。与其被他们霸占,不如换成钱或者粮票这些实际的东西。

况且,等满满和夏夏长大,说不定工人早就不是什么铁饭碗了。”

八十年代许多工厂迎来大改革,跟不上社会发展的厂子,将会出现一批下岗潮。

高考,才是下一代的出路。

可惜这些超前的消息姜宁宁一个也不能透露出去,免得被当作研究院的标本解剖。

“宁宁,你是真心想要卖工作吗?”朱三叔突然出声。

他蹲在地上,右手举着一把旱烟枪,也不点燃,吧哒吧哒纯粹过过嘴瘾。

姜宁宁颔首,小脸十分认真:“对,就按照市价来,给你们打八折。钱和票都要,我要的急,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去办手续。

不过我建议,朱家不要同时吃下两个岗位,免得招人眼红。但你们可以推荐给我人选,朱婶信赖的人,我肯定放心。”

纺织厂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招工条件逐年苛刻,消息一旦放出去,无数人打破脑袋也要争抢,兴许还会竞拍到天价。

“你头一个考虑朱家,已经很便宜我们了,就按照市价来吧。八百块钱,一半给你钱,一半给票。”朱三叔几乎不用再思考,一锤定音。

八百块钱换一个技术工岗位不亏,普通二级工最容易考核,薪资大约在三四十块之间,加上各种薪资福利不到一年就能回本。

纺织厂如今有两位老八级高级技术工,包括补贴福利每月能拿八十多块。

“街道办刘主任小儿子响应号召下乡,前两天刚拿了探亲的介绍信回城住几天,刘主任正在发愁如何帮儿子搞定工作,你正好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你大嫂与刘家有点亲戚关系,待会儿就帮你去问问。”

“不过宁宁,你老实告诉三叔,为什么如此着要急卖工作?”

姜不愧是老的辣,姜宁宁心里轻叹一声,面对朱家人关切担忧的目光,没再隐瞒:“我打算明天就带两个孩子上军区找东临。”


夏夏想了想觉得很靠谱,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工资养妈妈。”

兄妹俩脑袋碰着脑袋,掰小手指计算,到底多少工资才够养活妈妈。

两道小奶音一会儿感叹“妈妈太瘦了要天天吃肉”,一会儿盘算“要买多多的漂亮裙子给妈妈穿”……

最后算了一圈账下来,夏夏耷拉起脑袋,“收银员的工资好像养不活妈妈了。”

楼下王婶子家儿媳妇就是公交车售票员,王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傍晚搬根小板凳坐在走廊门口。

逢人就吹嘘儿媳每月能赚二十块钱,这月又发了多少福利。

二十块钱听起来好多,仔细一算才够买25斤猪肉。

连一个月都不到。

两个糯米小团子面对面,哀声叹息。

姜宁宁噗嗤一下笑了,太好玩了,她家崽崽怎么能如此可爱呢?

“妈妈!”

“妈妈你起床啦。”

两团子听到动静,转身飞奔进姜宁宁怀中。一个亲在妈妈左脸,一个亲妈妈右脸。

亲完还有些害羞,兄妹俩脑袋埋进她颈窝里,耳垂红的滴血。

回应他们的,是妈妈的亲亲。

兄妹俩眨巴大眼睛,感觉今天又多爱妈妈一点点。

但对于满满而言,讨厌黑蛋爸爸+10000。

哪怕听到姜宁宁给他们说起霍东临半夜打磨家具的事情,那丢人的一幕重新浮上心头。

小下巴一扬。

哼,他才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侵蚀!

姜宁宁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父子俩间的矛盾交给他们自己处理,而霍东临对孩子做的事,也不会瞒着他们。

“妈妈,黑蛋爸爸买了好多东西回来。”

夏夏比较理性,小手牵起姜宁宁的大手,走进次卧,指着地上的东西一一给她看。

“长光叔叔说这是红灯牌收音机,装上电池就能收听广播。旁边这个叫录音机,放上磁带里面就会有人唱歌……但是墙角那个大机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洗衣机!”

姜宁宁知道霍东临昨晚搞来不少东西,没想到是一堆家电。

尤其是洗衣机,简直太实用了。

难怪他要半夜偷偷运进来,白天太招摇,容易被邻居举报小资主义。

这堆东西弄进基地肯定也不容易,想到昨晚男人那风云残卷的吃货模样,连菜汤都拿来蘸馒头吃。

姜宁宁决定晚上做点好吃的犒劳他,拿起堆在洗衣机上面的飞鹤奶粉,拆开盖子,“妈妈给你们冲奶粉喝。”

奶粉比麦乳精贵,蛋白含量也更高,一小勺麦乳精能冲一大杯水。

姜宁宁不是那种为了孩子委屈自己的人,这副身体太虚弱同样多补补,毫不犹豫地冲了三大杯。

母子三人排排坐在院子当中,手捧着杯子,晒着早晨温暖的太阳,愉悦得眉眼弯弯。

左邻右舍路过时,都叫眼前这幅舒适的画面给治愈了。

同样都是四五岁的小团子,霍家的龙凤胎衣服整洁,脸颊白白嫩嫩的。

而自家那淘气的小子,在墙角和尿玩泥巴。

这对比,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就在这时,隔壁八号院的张芸挎着一个小篮子过来了,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

身后还跟着一个胖到走路都有点费劲的男孩,一进门,那双鼻子使劲在空气里嗅。

“小姜同志,昨天真是误会啊。这是我自己喂养的老母鸡下的鸡蛋,拿给龙凤胎补补身体。”张芸语气讨好,期期艾艾地把篮子递过去。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女同志唱的真逗。”

周围传来嘲笑声。

关文雪慢半拍愣怔地下,反应过来自己刚好站在车门旁边,好似被掐住了脖颈的鸡,脸涨的通红。

偏偏满满天真地感叹:“妈妈,原来钢琴这么简单。”

“对,我们这些乡巴佬也会。”同车厢的路人附和唱道:“儿子,来跟着爹学,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

“一只哈巴狗……”

霎时间,满车厢响彻嘹亮的童谣。

关文雪再也忍不住,捂着脸飞奔离开。

她长得漂亮,从小到大又是被人捧着,很快就被盯上了。

也彻底打乱作战小组的计划。

“这位女同志,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关文雪含泪抬起头。

对面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一身中山装,左手还拿着一本书,正温柔地掏出一方手帕来。

火车恰好驶过山洞,轰隆隆的巨大声音掩盖住所有声音。

这场小闹剧没有影响到母子三人的好心情。

等车厢内光线重新亮起来,姜宁宁便开始教导两只粉团子习字,从最基础的拼音开始。

先用笔在空白页面写下二十六个字母,学会声母和韵母后,才是正式拼音教学。

姜宁宁就着现成的信件,用笔分别标注好拼音,才一个个的念。

两个糯米团子学习能力超强,很快便能举一反三。

直到学习到“军”字……

“妈妈……”

满满欲言又止,小手纠结地掰在一块。

从刚开始识字开始,姜宁宁就察觉到满满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终于等到他主动开口,顺势鼓励的问:“宝宝是不是有话要跟妈妈说?”

妈妈的眼睛满是包容,正温温柔柔的凝视着他,满满心里防线一溃再溃,贴着妈妈耳朵边说:“妈妈,我觉得那位怪阿姨好像是从部队出来的,还有刚才站台外那个扛行李的威猛叔叔,他们都是军人。”

“宝宝怎么看出来的?”

这句宝宝,把满满的心都喊酥了。

整只小团子像是从酒缸里打捞出来似的,从耳根到脸颊通通爆红。

“她站姿挺拔,收腹挺胸,两脚分开六十度。行走时习惯性总是先迈出左脚,步伐有节奏。垃圾场看门的大爷就是退伍老兵,他说这叫拔军姿!”

“部队纪律严明,这行人并没有身着军装,而是作工人打扮,所以应该是在执行某项秘密任务。”

姜宁宁这下子是真的诧异了,糯米团子贯微洞密,堪称干刑侦的一把好手。

可惜她才刚看了小说开头,并不知晓后续剧情。要是满满长大后真的做了警察,罪犯将无所遁形。

想到未来可能会养成一名伟大的人民警察,姜宁宁莫名热血沸腾。

忍不住一口亲在他发旋,毫不吝啬地夸赞:“宝宝,你太厉害了。”

满满耳根子涨红,已经有些适应妈妈的亲亲了。

“怪阿姨被气跑了,会不会影响抓坏人?妈妈,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其他军人叔叔?”心里越琢磨越觉得有些愧疚,小脸担心得皱成一团。

满满是个本性纯善、有大局观的孩子,姜宁宁既骄傲又自豪。

就着这件事,她趁机教育两只小团子:“等乘务员叔叔过来,我们如实上报这件事情,履行公民的义务就行。

你们现在还太小,力量太弱,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时,要时刻铭记,在有绝对的能力之前,不能与坏人正面硬刚。要交给专业的叔叔阿姨去处理,明白吗?

否则被坏人抓走,你们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两个崽崽满心后怕地点着头。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妈妈,他们内心深处都感到无比惶恐。

“对了妈妈,对面爷爷身边的那个叔叔,应该也是军人。”

满满想到对方对妈妈态度很差,嫉恶如仇地握起小拳头,“但是他跟那个怪阿姨一样,都是坏蛋。”

耳力超乎常人的坏蛋小李:“……”

他不过瞪了姜宁宁一眼,怎么就变成坏蛋了?

但想到糯米团子说的事情,小李转头悄悄汇报给薛老。

事关重大,薛老短暂思考过后,当机立断:“走,我们去找列车长。”

从他兜里掉落一块怀表,滚啊滚到夏夏脚边。

夏夏弯腰捡起来,耳朵微微动了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放在耳朵边摇了摇。

这下听的清清楚楚,里面好像有零件脱落了。

夏夏刚要告诉妈妈自己的新发现,转头,香喷喷的鸡蛋投喂进自己嘴巴里。

小嘴儿抿起来,笑容又乖又可爱。

姜宁宁一边剥开鸡蛋壳,一边对儿子说道:“满满,你把长光叔摇醒,让他带你去厕所放水。你是男子汉了,妈妈不方便陪你去,知道吗?”

满满沉浸在男子汉的彩虹屁中,挺起小胸膛,蹬蹬蹬跑到对面卧铺,把朱长光摇醒,“长光叔,你能不能带我去厕所呀?”

“好。”朱长光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用力拍打脸蛋醒神。

满满已经乖乖地把手放入他掌心。

好巧不巧,这节车厢厕所里有人。等了半天不见出来,叔侄俩只好手牵手前往下一节。

火车另一头。

硬座车厢拥挤不堪,天南海北的人都有,还有人带着家禽赶火车,味道混杂在一块无比难闻。

霍东临的确焦头烂额。

事先明明交待过不能单独行动,即便上厕所必须两人一组。

偏偏关文雪耍大小姐脾气,非要独自去坐硬卧。

从出事到现在整整两个多小时,眼看即将隐瞒不住,文工团的人才慌不择路地跑来禀告。

“我去车厢找过,文雪并没有在那里,厕所也一间间查探,文雪就好像……凭空失踪了。”

随着车厢内气压越来越低,文工团的人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此时再后悔碍于关老面子,同意让关文雪参与任务已经来不及了,霍东临看了眼腕表。

“还有十分钟,列车就会抵达下一站,绑匪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在就近站台带关同志下火车。”

“队长,下一站是文兴市,下车的人估计非常多。”

霍东临凌厉的眉挑了下,当机立断,“一旦绑匪下了火车,茫茫人海,再找回关同志就困难了。”

文工团里胆子比较小的,已经发出了哭腔。


夏夏看了一会儿,忽然拿着树枝,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

姜宁宁不知道崽崽在玩什么,搬了根小板凳给她坐,便不再打扰她。

“妈妈,我要留在这里玩,你回去工作吧。”狗蛋有模有样地搬了根小板凳坐在夏夏旁边,乖乖地捧着腮帮子看。

文秀英哭笑不得,儿子跟她是去年秋天才随丈夫过来随军的,因她和丈夫的工作关系,基地里不少大人都持有目的地让自家小孩跟他玩。

狗蛋一个瞧不上,现在却赖在霍家不肯走。

“文姐,就让狗蛋在这里,你晚上再来接他。”姜宁宁体贴地说道。

刚才文秀英帮了她大忙,为她照看孩子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而且狗蛋这孩子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流鼻涕会用手绢擦,安安静静不吵也不闹。

文秀英在妇联里的确有事要忙,不跟她客气,痛痛快快地应下来。

姜宁宁送她出去,刚走到门口,五号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袖子上挂着红布的卫兵冲进来,把一家老小都带走了。

“那是风纪办马主任的家。”文秀英轻叹。

姜宁宁从历史书知道这个年代十分疯狂,可身处其中,才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她当初没来随军,反而是逃到其他地方躲起来。

在田翠芬四处散播谣言后,她与一双儿女会不会也被抓起来先批斗。

这年代可不讲法律与证据。

幸好只要等到十月份,这场荒诞的运动就会结束。

送走文秀英,时间也不早了。

回来的路上姜宁宁已经打探清楚,基地里上班时间基本都是早八晚五。

来来回回折腾两个多小时,已经接近五点了。

姜宁宁一头扎进厨房,先打量一圈,东西买的很齐全,都整整齐齐的归置在各个角落。

厨柜里还有警卫员们买来的一条五花肉、三颗大土豆、八枚鸡蛋,还有基地里种植的大白菜和萝卜各一根。

物资还是太紧缺了,换作后世,家里冬天大白菜论麻袋买,还能积成酸菜和辣白菜。

这是全家团聚的第一顿饭,也是为了款待答谢朱长光,肯定要做的丰盛点。

心底渐渐有了成算,姜宁宁原地取材,打算做六菜一汤。

五花肉炖土豆,鸡蛋白菜汤、凉拌萝卜丝,蛏子与生蚝清蒸原汁原味,花蛤蒜蓉爆炒,海虾一半红烧,一半与梭子蟹炖成海鲜粥吃。

海鲜粥是姜宁宁特意为自己炖的,主要是为了解馋。海鲜性寒,她肠胃弱,只能多搁点姜块一起炖,稍微尝尝鲜。

其他海鲜一口不碰。

滨海城市的人对海鲜异样执着,所以痛风医院全国首屈一指。

就像火锅店门口开肛肠科医院,外地人吃见手青中毒,“打飞的”上云南就诊。

永远挡不住一个吃货品尝美食的决心。

姜宁宁喜欢美食,也享受下厨的感觉。如果有工作摆在跟前,她估计会选择去军区食堂当厨子。

“阿嚏!”

“昼夜温差大,薛老您要注意身体。”

薛老用手帕揉了揉鼻头,问:“宣传部的聘用证明打下来没有?”

“已经在走流程了,福利待遇也按照您的要求,提了一倍。”小李苦巴巴,还有些不解。

“既然是内定岗位,也不妨碍您把好消息告知小姜同志啊。”

“你懂什么!像小姜同志这样真诚不作为的优秀人才,必须拿出一百分的诚意出来。”


而后对上那男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幽黑、迫人,像是锁定住猎物的狼。

姜宁宁只觉头皮发麻,惊得踉跄后退半步,不小心踩中地上滚落的木屑。

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往后倒去。

后腰抵上了他及时伸来的手臂。

粗粝掌心的厚厚茧子同时抵在她雪白脖颈上,激得姜宁宁脚趾在布鞋里蜷缩起来。

墙上的影子倏然纠缠成藤。

“抱歉,我还以为是……”霍东临猛地惊醒,迅速撤开手,往后退到安全距离。

张开嘴巴想说话,可话堵在喉咙,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几年之所以不回去,除了任务多组织不批假外,还是因为害怕自己会无意中伤害到妻儿。

一米九米的男人站在客厅里,明明面无表情,手脚却局促慌乱的不知道往哪里摆。

迎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姜宁宁这才看清他身上那些棉质背心都遮不住的密密麻麻,陈年的弹片擦伤。

姜宁宁曾经做过志愿者,了解到这其实是特种军人PTSD的一种行为表现,警惕,敏感,防备……

很难想象霍东临执行的那些任务多么凶险,身处的环境多么恶劣。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赤裸裸,霍东临浑身都绷紧了,伸手拿起军装重新穿上。

一杠三星的肩章是他荣耀的功勋。

姜宁宁攥着裤缝的手指发白,莫名觉得有点难受,徐徐扬起一抹笑来:“没事,怨我偷偷摸摸站在你身后不吭声。”

那对浅浅的梨涡在灯火下格外温暖,霍东临紧绷的身形莫名就放松下来,手指了指隔壁卧室:“我刚才拿了点东西过来,先堆在那了,等长光早上过来再帮你搬。”

这也是在解释,为何自己半夜突然出现在这。

那些东西运进来不容易,但总有办法。买东西花的钱也是他跟战友借的,等奖金发下来,再还回去。

但这些琐碎细节没必要告诉姜宁宁,除了邀功,只会叫她白白担忧。

姜宁宁轻“嗯”一声。

两人大眼对小眼。

而后便是一阵无言与尴尬的静寂。

这对明明生育有一对龙凤胎的夫妻,并不是那么熟稔。

喔喔喔——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浓墨的夜色中不知道谁家公鸡忽然打了鸣。

霍东临身高腿长,指尖紧了紧磨砂纸。

一双眼睛依然默默地凝视着她,等着她的指示。

姜宁宁忍不住想笑,那股尴尬的感觉旋即消失,坐在一旁,“你还有多久能干完?”

“五分钟,那我动静再小点儿?”

“行。”

夫妻俩没了尴尬,却依旧带着点客气与拘谨。

收到指示的男人便蹲回去,跳动的烛芯在眉骨投下阴影。

墙上的影子将娇小的她全然笼罩。

沙沙的声音继而重新响起。

姜宁宁盯着他一点点把桌子剩下的那个尖角磨的浑圆,再看看其他同样被磨平棱角的家具,突然想起他冷脸教训小团子的模样。

原来他冷硬的下颌沾着木屑时,会柔软得如同春雪初融。

她一手抱膝,一手托腮,“满满脾气倔,又聪明,你得慢慢来。夏夏和其他小女孩不一样,喜欢电子器械。”

霍东临点了点头。

妻子没有把他娘田翠芬散播谣言的事情撒在自己身上,还愿意跟他分享孩子的喜好,帮助孩子尽快接受自己,他很感激。

心里,也愈发愧疚。

决定现在就把给田翠芬找医生的事情告诉她,“……以后,她不会找你麻烦了。”


妈妈说的是真的!

妈妈真厉害!

与此同时,一道大力猛地推开夏夏:“你干什么?小小年纪就这样心肠歹毒。”

夏夏猝不及防,身子向旁边歪去。

她吓得闭上眼睛。

就在即将接触地面一瞬间,小小的身子落入温暖熟悉的怀抱中,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是妈妈!

夏夏赶忙睁开眼,正好看见妈妈小脸白得好像一张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妈妈,你哪里疼,都怪夏夏。”

她一哭,姜宁宁心都揪紧了,连忙把袖子放下来遮挡住擦伤的手腕。

“妈妈没事,夏夏做了好人好事,是个纯善勇敢的好孩子,妈妈是太高兴了。”

夏夏半信半疑,泪珠悬在眼眶上。

与此同时心里涌上一股委屈,如果她是个好孩子,为什么刚才那个姨姨还要推她?

姜宁宁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的想法,抱着崽子从地上起来,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然后一手扣住女人手腕,“我家夏夏救了你儿子,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打孩子,快跟她道歉!”

文秀英暴脾气一点就炸,“什么叫救了我家儿子?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

骂到一半,旁边胖儿子沙哑的哭声传来:“妈妈,螃蟹游走了。”

文秀英低头一瞧,儿子把手从水里举起来,正满脸新奇地看盆里的那只梭子蟹。

“妹妹把手放水里,螃蟹就跑了。”

轰——

文秀英脖颈瞬间涨红,像是有只无形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尴尬又愧疚。

没想到真是那个小女孩救了自家儿子,而她还诬陷人家。

“对不起小朋友,是姨姨错怪你了,谢谢你救了我家狗蛋。”文秀英弯腰,对着夏夏真诚道歉。

她年近四十才得一个独子,正所谓关心则乱。

让螃蟹松开钳子的办法有很多,当时着急上火,脑子里一片空白,差点酿成大错。

小孩子骨节正是最嫩的时候,螃蟹要是夹断手指,军医不知道能不能接回来。

如果不能的话,儿子这辈子就是残废了!

想到这,文秀英后背冷汗直流,整个人不由控制颤栗了起来。

她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

看向夏夏的目光充满感激,语气愈发真诚:“刚才孩子被我推了一下,也不知道伤没伤到哪里,带她去医务室检查吧,费用和营养费我全包了。

后续孩子有任何问题尽管来找我,我是这片军区的妇女主任文秀英。”

姜宁宁眸光微闪。

对军属们而言,其他首长书记都不如妇女主任权力大,关系到孩子上学与各种女性权益。

她不急着代替夏夏回答,去抱所谓的大腿,而是用那双温和的目光鼓励崽崽。

短短几天相处,姜宁宁发现夏夏有些害羞内向。

小孩子要从小慢慢引导,学会勇敢表达,免得长大后吃亏。

此时姜宁宁并不知道,在原本小说轨迹中,夏夏长大后因为“没嘴”不会说,是另一本追妻火葬场小说里的悲惨女主。

“没关系,你也是担心狗蛋哥哥,不用去医院的。”夏夏声音不大,表达却很清楚。

狗蛋和黑蛋爸爸名字里都有一个蛋字,夏夏大方地决定原谅了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做自己的决定。

妈妈不仅鼓励她,还抚摸她脑袋,夸赞她做的棒。

夏夏骄傲地挺起胸膛。

“妈妈,我也不去医院,我要跟脑子聪明的妹妹一起玩。”狗蛋一溜烟儿钻到夏夏旁边。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