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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死遁后,总裁他追妻火葬场了全局

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药已经换好了,岑溪白生生的脸上淌着细细的汗水,两条精致的眉毛紧蹙着。当看见顾子风进来时,立马拧着眉展露笑颜,他笑得如同娇俏的花,绚烂明亮。顾子风俯身,刮了刮岑溪的高挺的鼻梁,动作生疏,显得几分不自然。笨拙地想要给予岑溪所贪恋的一点小温柔。他轻声问:“要背还是抱?”岑溪的眼眸瞬间亮了像极了路灯下熠熠生辉飘荡的雪花,另类的星星,坠落的星星。Omega小心翼翼,雀跃期待地张开手,带着撒娇的意味,尾音拖得长长的。“要背……”“好。”医院的座位比较低,顾子风身形高,他半蹲下身子把宽阔温暖的后背留给岑溪,他后颈处的Alpha腺体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那是Alpha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是每个Alpha的禁地,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触碰。岑溪没有犬齿,...

主角:顾子风岑溪   更新:2025-07-15 00: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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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子风岑溪的女频言情小说《替身死遁后,总裁他追妻火葬场了全局》,由网络作家“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药已经换好了,岑溪白生生的脸上淌着细细的汗水,两条精致的眉毛紧蹙着。当看见顾子风进来时,立马拧着眉展露笑颜,他笑得如同娇俏的花,绚烂明亮。顾子风俯身,刮了刮岑溪的高挺的鼻梁,动作生疏,显得几分不自然。笨拙地想要给予岑溪所贪恋的一点小温柔。他轻声问:“要背还是抱?”岑溪的眼眸瞬间亮了像极了路灯下熠熠生辉飘荡的雪花,另类的星星,坠落的星星。Omega小心翼翼,雀跃期待地张开手,带着撒娇的意味,尾音拖得长长的。“要背……”“好。”医院的座位比较低,顾子风身形高,他半蹲下身子把宽阔温暖的后背留给岑溪,他后颈处的Alpha腺体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那是Alpha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是每个Alpha的禁地,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触碰。岑溪没有犬齿,...

《替身死遁后,总裁他追妻火葬场了全局》精彩片段


药已经换好了,岑溪白生生的脸上淌着细细的汗水,两条精致的眉毛紧蹙着。

当看见顾子风进来时,立马拧着眉展露笑颜,他笑得如同娇俏的花,绚烂明亮。

顾子风俯身,刮了刮岑溪的高挺的鼻梁,动作生疏,显得几分不自然。

笨拙地想要给予岑溪所贪恋的一点小温柔。

他轻声问:“要背还是抱?”

岑溪的眼眸瞬间亮了像极了路灯下熠熠生辉飘荡的雪花,另类的星星,坠落的星星。

Omega小心翼翼,雀跃期待地张开手,带着撒娇的意味,尾音拖得长长的。

“要背……”

“好。”

医院的座位比较低,顾子风身形高,他半蹲下身子把宽阔温暖的后背留给岑溪,他后颈处的Alpha腺体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那是Alpha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是每个Alpha的禁地,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触碰。

岑溪没有犬齿,但觉得牙齿痒痒的,想咬下去,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射进去。

像Alpha标记Omega那样,标记顾子风,把顾子风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只属于自己,不允许别人沾染半分。

顾子风只能是他的橡树,不可以和木棉花在土壤下盘根错节地交叉在一起。

想到胥珂,岑溪的眸光暗了暗。

他谨慎地错过明显的腺体,纤细伶仃的手臂缠住顾子风的脖颈。

雪松香埋进口之中,岑溪心满意足地闻着,像领地意识极强的小动物,仔细地嗅着顾子风身上的味道。

没有令人厌恶的白蔷薇,全是他和顾子风的信息素……真好。

顾子风慢慢地背着他下楼,岑溪的两条腿缠在他腰间,然后绵软地垂着,在半空中荡啊荡,晃悠悠的,像小秋千。

上面还缠着绷带,往上一截白腻的腿腕暴露在空气中,顾子风一只手就能把两条脚腕完全捏住。

太瘦了……

他记得岑溪喜欢做饭,西餐中餐,各式各样的美食信手拈来。

人们都说会做饭的人大多比较多肉,甚至有评价厨师不胖,做菜不香。

但岑溪却是相反的。

顾子风到达平地时掂了掂,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感觉还没有公司某个下属养的二哈重。

但拆家还挺厉害的。

顾子风内心认真地评价。

岑溪整个人伏靠在顾子风的背后,他拨弄着顾子风耳后碎密的黑发,趴着问:“你还会去找胥珂吗?”

又来了。

顾子风回想着医生凝重的语气,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言回答:“岑岑,他和我是朋友,是同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岑溪急忙打断,他需要的一时安静,所期待的平静安宁的港湾,差点又被自己点起火来。

顾子风被倏然打断,所有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像是一根鱼刺,那种又细又长的一次,刺进他柔嫩的血肉中,上下不得。

咽饭吞下去,会将伤口刺得更深,用镊子夹出来,却因为太细,怎么也夹不稳。

这样似乎需要喝醋软化,但软化的时间太久了,渐渐地,顾子风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有些酸涩。

被醋浇灌的,让他难言。

他想说,他和胥珂没有那种关系……但是,顾子风每次回想起胥珂浅淡温柔的笑意时,回忆总能被推到最高潮,最久远。

不可否认,他曾经喜欢过胥珂的。

现在重逢,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像醋般,酸涩到难以下咽。

岑溪对顾子风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他捏紧向日葵,他就算被抱进医院,也一直没松过手扔掉的花。

包装纸在他手下嘈杂地响着,像岑溪争先恐后想要表达出来的爱意,吵闹得有些过分。

岑溪低头,在顾子风的后颈吻了吻。

郑重地像献祭一样,他在背上明明很平稳,但觉得风雨飘摇,摇摇晃晃的,如同无根的浮萍。

“先生……”

顾子风眼睫轻颤,搂着岑溪臀部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

岑溪在平日里都是这么叫他的,只有在床上才会叫他名字“哥哥”、“老公”、“子风”,这是发热期的Omega大胆表达自己爱的方式。

而现在却叫回了“先生”。

这会让顾子风有种以前听话乖巧的岑溪终于回来了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让他惶恐。

岑溪散漫着声音,揪紧了衣领,“先生,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顾子风呼出一口热气。

还好不再是胥珂的问题。

他目光落在岑溪手中的向日葵上,像对太阳许诺:“会——四年前,我就向岳父岳母承诺过了。”

说完,顾子风却又有几分茫然。

他眨着眼,发现雪越下越大,但是这些雪似乎从来没有落到他的眼睫上,遮挡他的视线。

顾子风抬眸,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岑溪抬着手,像一把小伞,给他遮风挡雨。

顾子风喉结微动,又继续道:“只要你不自己跑,我就不会弄丢你。”

顾子风不会说情话,但这句话却说得格外认真。

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表达的是隐晦的爱。

走进车中,打开空调,在风雪中才覆盖过来的冰冷被温暖驱散。

岑溪坐在副驾驶,脑袋探出车窗,将头上的积雪簌簌地拍掉。

然后才乖乖地自己扣上安全带,他很开心顾子风的答案,所以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将车子启动的顾子风。

表情好像在欢呼着“回家咯,回家咯……”

难以想象,这个乖乖的Omega在几个小时前和自己的Alpha大吵一架,还要离家出走。

天气太冷了,前窗一进去就积起了雾气,把面前的一切遮挡得看不清,雾蒙蒙的,神秘又漂亮。

顾子风把空调开到最大,车子里发出类似引擎呼呼的风声。

两个人一时沉默地坐在车里,等待着雾气散去,好看清回家的路。

顾子风突兀地问:“如果今天我不来找你……你会把自己冻死在那儿吗?”

岑溪在雾气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回道:“不会,我受不了了,会自己爬起来,去保安室。”

保安室的门不会锁,靠门的后侧永远放着一壶热水,他是惯犯,对此轻车熟路,了如指掌。

说着,他屈起纤细的手指,挨着那颗爱心,又画了一颗。

岑溪反问:“你怎么猜到我在墓园的?”

顾子风看着两个形状姣好标准的爱心,紧紧贴在一起,意外的回答:“心有灵犀。”

其实不用顾子风回答,岑溪也知道的。

他经常会絮絮叨叨,给顾子风说以前干的蠢事,像是一种炫耀,又或者是示弱。

大晚上去墓园,无论对Omega还是Alpha来说都是非常炸裂的。

但是这背后的原因又让人唏嘘。

会挑起别人的怜悯,同情。

岑溪说了太多遍,把自己的苦难一遍一遍剖析,他觉得,这样会再次拥有父母的爱。

如同鲁迅《祝福》里的捐门槛的祥林嫂,清醒的人,不会去点破岑溪的虚妄,给他一点希望,让他能够解脱,顺从着他,甚至努力去相信他所相信的。

相信爸爸妈妈没有抛弃他。

也正是因为像祥林嫂那样说了太多遍,所以顾子风记得很清楚。

接近于厌烦的清楚。

岑溪抬手,快速地在两颗心中间画了一个箭头穿过,把两颗本来就贴在一起的心穿透。

顾子风觉得不吉利,言简意赅地评价:“一箭穿心。”

“哪有!”

岑溪叫嚷起来,察觉到顾子风不悦的皱眉,放低声音争论:“是一见(箭)倾心,那个箭是爱神丘比特的箭,他让两个原本不认识的人相识相爱。”

岑溪收了手指,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着,微微泛红。

他转而去拿挡风玻璃下面的向日葵,包装纸响动。

岑溪将自己嘈杂的爱递到顾子风面前,道:“送给你。”

顾子风呼吸凌乱了几分,一共三束向日葵,两朵给了亡故的岳父岳母,剩下一朵给自己。

岑溪是已经开始看不惯自己,开始咒他死了吗?

但顾子风还是接过了,说了句:“谢谢。”

将它放在左手边的车门兜里。

岑溪仅有的钱买的花,被不甚重视地对待,但他还是开心,至少顾子风收下了。

给顾子风的花是有包装的。

而父母的没有。

因为岑溪敢把赤诚的爱展现给父母,无论是娇纵的,还是可爱的。

但顾子风不一样,岑溪得把一切不好的隔绝,比如向日葵花杆上的汁液或是绒毛,那会弄脏顾子风的手。

自己太坦诚,会暴露缺点。

会被嫌弃的。

车身启动,车子因为起步震颤着,车窗的雾气积起来,汇聚成小水珠,蜿蜒往下。

两颗心被露珠划过的痕迹像天堑一样分开。

丘比特之箭断裂,心从中间碎开。

车子驶进黑暗中。

顾子风偏头时看见了,但一眼晃过,并不在意。

而岑溪太累了,疲惫的闭上眼睛,没看到自己精心画的“一见倾心”毁掉了。


风吹过时,黄桷花落到窗户缝隙里。

岑溪小心翼翼地捡了几朵起来。

花朵香气的持久性强,夹在书本里,变成干花仍然有香气在,可以和栀子花相媲美。

岑溪想罢,把捡起来的花放进西装口袋里。

“没想到顾家的Omega会是一个偷花贼。”

空荡的走廊回荡着突如其来的男声,岑溪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却并没有看到有人在。

“笨蛋,我在你头上。”

岑溪眼皮跳了跳,刚刚还在宴会风度翩翩的何清文从楼梯间的扶手探出个脑袋,双手一撑,身形转动,潇洒地跳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岑溪藏在口袋里的花薅出来一朵,指尖轻轻碾着,淡绿色的汁液沾在手上,花朵从清香变成植物丧生死亡的味道。

岑溪退了两步,身体靠在窗口上,这里是一楼角落,外面是黄桷树覆盖的阴影,属于死角,并不会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待在一起。

“何家家大业大,会在乎我捡几朵落花吗?”

何清文拍掉手上的花朵残渣,摇头道:“何家不会在乎,但我会啊,这棵树是我父亲种的,我父亲生下我后,就是我在管理,所以这棵树是我的,它落下来的花也是我的。”

岑溪将包里剩下的花拿出来,摊开手心道:“那我还给你了,何先生,你自己赏花吧,我就不陪你了。”

说着,岑溪翻手将花扔在窗台上,正欲抬脚,何清文高大的身形却围了过来。

Alpha的气息凌冽,像是一头雄狮把无处可逃的猎物逼迫到角落里。

何清文鼻尖靠近岑溪,轻嗅了下,转头打了个喷嚏。

“阿嚏!”他揉着鼻尖,不满道:“你身上这都什么味道,这么刺鼻?”

岑溪转头,屏住鼻息。

橙花味越来越浓了,这个Alpha到底想干什么?

他面露不悦,一双微圆的眼睛呈着让人的兴奋的怒气看过来,怒声道:“何先生,收一收你身上的信息素,我是已经结了婚的Omega,请保持距离。”

何清文听了,半步不退,他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看着岑溪越来越慌乱的眼神,轻笑一声,道:“结婚,那个雪松Alpha?”

他伸手在岑溪精致的喉结慢慢摩挲着,手指探向后颈,一把撕掉岑溪的阻隔贴,顺便把自己的也撕开。

太……太浓了。

岑溪晃了晃脑袋,他死死掐住手臂上的肉,想要自己站稳,身子却靠着窗不住地往下滑,面上涌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呼吸越来越重。

他艰难地咬住舌尖,躲开何清文的靠近,窗外的微风让他迷离的神情清醒了片刻。

“何先生,请自重。”

何清文手掌延着岑溪纤细的手臂往下滑,握住他细瘦的腰肢,把人往窗台一提,让岑溪双腿跨在自己的腰骨上。

Omega的信息素终于不可控制地被牵引出来,缠绕上橙花。

何清文抬眼看着岑溪被折磨得湿漉漉的眼睫,低声道:“小苍兰,A级Omega,虽然等级比我低了点,但信息素和契合度很高,所以等级可以忽略不计。”

岑溪双手软软地想要推开何清文,却只能无力地搭在Alpha肩膀上,这个动作像是他主动靠在何清文身上寻求信息素安慰。

一墙之隔外,传过匆匆的脚步声。

岑溪精神高度紧张,指尖颤抖着,却被何清文轻轻拍着背脊,安慰道:“没事,过去的是Beta,闻不到你求爱的信息素。”


顾子风转身,将剩余的抑制剂拿出来。

好家伙,整整一盒。

岑溪是有多嫌弃他?

顾子风手中转悠着针管,将上面的尖细的长针摁在坚硬的床头柜表面掰弯。

他握着剩余的管剂,走到衣柜面前,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他询问道:“岑溪,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所以你才用自己的身体跟我闹脾气?”

“嗯?”

Alpha的声线冷得让人发颤,岑溪把自己的脑袋靠在臂弯中,泪珠还在脸上挂着。

他想哭出声。

好痛啊……脚掌痛。

打针的地方也很痛……

现在顾子风不再释放信息素,在房间外的安抚性雪松味,早就随着空旷楼梯间和客厅,散得几不可闻,还不如衣柜里残留的香味。

顾子风看着毫无动静的柜门,猛地把管中的液体摔到墙边,玻璃渣碎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洇湿了墙体,在壁纸上如雨水一样垂落下来。

岑溪终于打开柜门,崩溃着爬出来。

“别……别打碎!”

他以后只能靠这些抑制剂了!

顾子风有别人了,不会要他了。

岑溪哭哭啼啼地抓住顾子风的手,想从Alpha的手掌中拿出自己的抑制剂,他哭的眼尾通红,眼眶还盛着大滴大滴的泪珠。

他惊惶地叫道:“还给我!”

“顾子风,你把抑制剂还给我!”

顾子风不为所动,他用力地一根一根掰开岑溪掣肘住自己的手指,发热期的Omega弱得根本不够看,他轻而易举就能挣脱开。

继续将剩余的抑制剂摔到墙上。

“你住手,顾子风!”

岑溪哭得嘶嘶声力竭,无助的捶着顾子风的手腕。

他骂道:“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我用抑制剂又怎么了?!”

顾子风将所有的抑制剂打碎后,岑溪跪趴着,拖着两条绵软无力,血迹斑斑的腿往前跑。

哭得像死了亲爹似的。

不过,他亲爹也的确死了。

靠近墙那边全是玻璃渣,在岑溪即将要爬到时,顾子风抿紧薄唇,将人提溜在了床上。

差一点,膝盖上也全是伤口了。

以前岑溪发热期,只会绵软软地喊“要”,这次情况却这么棘手,情绪波动这么大,顾子风一阵头疼。

他摁住人,再次尝试释放信息素,想要安抚Omega的情绪,但是没想到岑溪竟然会排斥。

在床上挣扎着像被猥亵了一样。

顾子风停止释放,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眼睛里已经有了一点血丝。

他跪住岑溪的两条腿,一只手把Omega白皙细瘦的手腕举过头顶,强行止住身下人儿的动作,另一只手虎口人儿钳住尖细的下巴,让岑溪的眼睛看向自己。

正色道:“岑岑,冷静一点,看着我……我是你的Alpha,不要害怕。”

岑溪盈盈的眸光瞥向顾子风漂亮凌厉的眼眸,只要他现在微微抬头,就能碰到他锋利的下颌线。

他停止摆动,在顾子风温声细语下,加上第二管抑制剂强制性的清醒下,神色微微柔和。

顾子风见人安静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再这样一会儿,整栋别墅都怕要被岑溪摔得稀碎。

青色的床单上沾染的鲜红的血色,顾子风这次可以放心地释放信息素,雪松和小苍兰纠缠,如火一般,愈演愈烈。

温热的手抬起,顾子风指腹落在岑溪下巴上的痣上,轻柔的摩挲着。

岑溪的瞳孔微缩,他偏过头,抗拒道:“别碰这里……”

恶心……

顾子风的白月光、初恋情人——胥柯,在同样的位置,也有这一颗痣。

这让岑溪觉得生理性的不适。

他一直不是顾子风的A计划,而是B选项。

在这场婚姻中,他只是一道选择题,因为和正确答案长得太像,所以被选中了,成了替代品。

顾子风声线微哑,看到岑溪的拒绝,松了他腿上的束缚,怜惜又不舍地松开手。

“为什么不能碰?——明明很漂亮。”

因为情绪激动的哭泣,褐色的痣已经被染红,如同朱砂一般,美得惊心动魄,让他欲罢不能。

岑溪的眼神逐渐空洞,听到顾子风极少会出现的赞美,冷笑一声。

“是因为漂亮,还是因为像他?”

话音落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像窗外呼呼的冷风,冷得让人窒息,似乎空气都停滞了。

顾子风坐起身,彻底放开岑溪,问道:“像谁?”

岑溪蜷缩着还在流血的脚掌,咬着牙,戳穿道:“胥珂啊……那位优秀的古典舞演员Omega。”

顾子风的眼睫狠狠震颤了一下,看向平时温顺甜软的岑溪,此时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那质问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要把顾子风的心掏出来。

他难得没有反驳,静默下来,问:“你怎么知道他的?”

岑溪从柔软的床上爬起来,瘸着腿从衣柜里薅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界面,狠狠地摔倒顾子风面前。

落入眼帘的是顾子风和胥珂出入各种场所,拍摄角度刁钻,照片极多,画面中的两个人或暧昧或缠绵,明明是极其正常的并排在一起走场景。

但因为两个人身高容貌的适配度,就会引人遐想。

在外人看来,简直天作之合。

岑溪看着顾子风沉默的表情,气道:“我还去查了,他和你的契合度90%,比我高多了。”

岑溪和顾子风的契合度85%,在一众的夫妻里,匹配度还算高了,但赝品远远比不上真迹。

听到这句话,顾子风终于抬头,含着怒气的目光从手机转移到岑溪那张发热期才冷静下来,但因为受伤,所以脸色惨白如纸,加上脸颊两处微红的精致面容上。

他缓缓起身,Alpha高大的身形和凛冽的气息把岑溪笼罩住。

顾子风隐忍的怒气终于被岑溪牵引出来一点点。

他问道:“你派人跟踪我?”

说着,他身上烦躁的信息素愈演愈浓,他骂道:“岑溪,你竟然还私查契合度,你不知道你这叫侵犯别人隐私,已经犯法了吗?!”

曾经乖巧的Omega会咬人了。

不听话了……


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

My Wliderness has made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顾子风看着眼眶微红的岑溪,小Omega楚楚可怜,在认真表达对自己的看法。

医院的走廊在尽头开着窗,春天的夜晚依旧寒凉,甚至有种本该繁花似锦的萧条。

他刚刚跑过来出了汗,现在一阵风吹过来,吹得他背后凉飕飕的。

最近得风寒的人很多,顾子风将放在臂弯的衣服拿出来,本想给自己套上,却发现自己出门太急了,拿成了岑溪的为数不多的西装外套。

岑溪身上的衣服不厚,原本精心挑选的衣服被内侧沾染了血,岑溪将它卷了进去,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暗色的花纹。

顾子风弯身将衣服搭在岑溪的肩头。

岑溪的肩膀又瘦又薄,衣服撑不住,直往下面滑。

顾子风干脆就用两只手指抓住,半弯着身站在岑溪面前。

他们两个的距离忽然近了许多。

温热的呼吸从口鼻间呼吸出来,灼烈地纠缠在一起。

顾子风看着这样的岑溪,不由得解释道:“对不起,今天突发事件,所以没能赴约。”

“我的确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胥珂是公司未来的代言人,他在国外有很高的人气,但是今天他的发热期突然到了,而我是他以前的同学,有昔日的同学情分在,所以我送他去了医院。信息素是不小心染上的,我和他从来没有过界的行为。岑岑……”

顾子风的声音放软,又低又撩地缠上来:“你是吃醋了吗?”

Alpha的解释让紧绷的岑溪怔然,他所期待的雪松信息素像凝结成了实质,慢慢地向他后方的腺体探去。

带着安抚意味,呼噜呼噜给炸毛的猫顺毛。

岑溪不满足地看着顾子风,走廊人来人往。

他摇了摇头,不回答顾子风的问题。

Omega还是如顾子风想当然地那般好哄,他轻声道:“来,我们先回家,晚上冷,别感冒了,好不好?”

岑溪很喜欢顾子风问的“好不好”。

有商有量的温柔,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岑溪再次沦陷。

他挣扎着想从信息素的控制里去看自己的情感,但是不行,信息素是必需品,他无法跳脱出来。

岑溪拉住披在自己身上温暖的衣服,垂下了眸,抓住衣角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着白。

他想,再给顾子风一次机会。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顾子风见人稳定了,像上次在医院那样发问:“要背还是抱?”

不想要背,也不想要抱。

岑溪从座椅上站起来,他抿唇,拒绝道:“要你离我远一点……”

顾子风:“……”

岑溪走路一瘸一拐的,因为小腿也受了伤。

今年水逆,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顾子风追上去,巧妙地用着自己的信息素,很淡,但足够暧昧,在外面,像偷偷牵着手的早、恋学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缠绵。

他偏头问:“真的不需要我抱吗?”

岑溪:“不需要。”

顾子风:“那信息素呢?”

岑溪顿了一下,这个他需要。

“不能收回去……”

他说的是“不能”,不是“不准”。

“不准”是命令,“不能”是自己的诉求。

岑溪需要顾子风的信息素,时时刻刻,闻不到就会发疯到想死。

岑溪走在前面,一瘸一拐的,面色苍白,每一步都会拉着腿上的强硬的割伤疼,像从海洋里化出双腿的人鱼公主,赤脚走在陆地上时,疼痛如刀尖上跳舞。


顾子风神情微怔。

他反应过来自己说话过分了。

触及到了岑溪的伤痛。

于是放软声音道:“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我只是不想让你总是误会我和胥珂的关系,他……是个很好的Omega,我不希望这种话再从你嘴里说出来。”

岑溪猛然站起身,眉眼间尽是失望。

他垂眼看着顾子风错愕的眼神,忽而笑道:“那顾子风,你告诉我,这几天,你和胥珂两个人在国外,究竟做了些什么?”

岑溪咬牙切齿,眼眶酸涩,眼尾红如烈火地质问:

“初恋情人陪在身边,干柴烈火,旧情复燃。你还好意思回来找我?顾子风,是胥珂没满足你,滚床单没滚够吗?!”

顾子风漆黑的眼眸微深,里面是不见底的深渊。

他抬眸,一如商战场上和人谈判的稳定,身上的气息凌冽寒冷。

“岑溪,我的工作没必要向你报备,我再重申一遍,我和胥珂没有你脑子里臆造的那种龌龊关系。”

说着,顾子风眸中带了几分漠然,“婚姻中一旦有了信任危机就不再稳定,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离婚。”

不如离婚……

离婚……

这是岑溪第一次听见顾子风提这两个字。

仅仅两个字就能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

酸涩的苦痛袭来,岑溪好像被扔进了沼泽地里,泥泞包裹住全身,他越挣扎,越要往下陷落。

直至恶臭覆盖鼻腔,攫取呼吸。

岑溪脸上血色尽褪,几乎白得透明。

他突然惨然一笑。

道:“离婚,是想和你的胥柯在一起吗?”

“把我一脚踢开,你们幸福美满吗……”

顾子风镇定道:“随你怎么想,如果不想离婚,就不要闹了。”

……

岑溪踉跄着上了楼。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捂住肚子,身体背靠着门缓缓下滑。

脊背弯曲颤抖,瘦削的肩膀发着冷颤。

岑溪捂住肚子,泪水模糊不清。

哭得全身都在疼。

Omega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低声嘤咛哭泣。

“没事的。”

“先生肯定是骗我的。”

岑溪手掌覆盖在微微绞痛的腹部,唇色越来越苍白。

没事的……

他下次控制好脾气。

不和先生闹就行了。

但是,岑溪没想到顾子风这次是认真的。

当离婚协议书由管家递交到了他的手上时。

岑溪浑身顿住了。

也是,顾家继承人做事雷厉风行,哪样会开玩笑呢……

管家小心翼翼观察着岑溪雪白茫然的脸,轻声劝慰道:“岑少爷,先生说离不离婚看你的意愿,如果您不签,我就放回书房里了。”

上面的条款清清楚楚。

不像临时编撰的。

而是早有预谋。

原来……先生早就想和他离婚了吗?

岑溪把离婚协议往后翻了翻,看到了顾子风签的那一行字。

同意离婚:顾子风

离婚原因:信息素契合度过低,夫妻关系不和。

原来理由都找好了啊。

岑溪握住笔,笔尖顿在上面。

在横线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

管家紧紧盯着岑溪的手,半晌,看见笔被摔到了地上,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岑溪水润的眸子里空洞洞的,苍白的唇瓣颤抖几瞬后,才颤声道:“我不签。”

他目光停留在“顾子风”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

签名写得很重,可以看得出顾子风是饱含怒气写下的。

气的是什么呢……大概是自己的不识好歹吧。

岑溪决然道:“什么时候离婚理由变成顾子风出轨,我就签。”

顾家是不允许这种丑闻的,所以,也就证明了岑溪不想离婚。


“砰——!”

房间四处充斥着浓烈的信息素,小苍兰的味道浓郁得让人仿佛置身花海,空气黏着稠闷,每一寸流动都带起芳菲。

床上的男人艰难地喘息着,浓密纤长的眼睫湿润难耐,像扑闪的流萤,眸中闪烁着潋滟的水光。

纯白的睡衣下,半截白腻的腰身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泛着红,像沁了血的粉玉。

“唔——嗯。”

岑溪半阖着眼,看见地上被摔碎的半管抑制剂,紧咬住唇瓣,咬出血色,红润有泽。

真是……笨死了。

他伸手想去够柜子里剩下的抑制剂,半边身子在床边摇摇欲坠,意识昏昏沉沉地抓住针管,微微一翻身,整个人摔在地上。

带着柜子和一堆杂物,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别墅久久如惊雀扑飞。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温暖的地毯,岑溪无意识的双腿轻微磨蹭,鬓发汗湿,香汗淋漓。

门外的管家和佣人用力地敲击着房门,在模糊中,岑溪听到他们在外面惊慌的声音。

“少爷!”

“岑先生,快开门啊!”

他们都是Beta,闻不到空气中能引诱Alpha的信息素,但也能猜到几分,纷纷害怕岑溪一个人在里面出什么意外,焦急地敲着门,想要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岑溪敛住神色,软绵绵地抬起手,将抑制剂注入到血管之中。

随着透明的液体进入血管之中,岑溪才费力地完全睁开眼眸,他抬手抹了下脸,发现颊边全是泪水。

不知道是生理泪水还是难过引诱出来的泪水,汹涌得他止都止不住。

发热期的Omega会下意识寻找自己的Alpha,或者是沾有Alpha信息素的物品。

岑溪捡起手机,光着两条腿爬进了挂满西装的衣柜里,门外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变得几不可闻。

为了避免味道散得快,岑溪紧接着关闭衣柜,把自己藏起来,躲在黑暗里。

扯下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服,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想松开。

毛茸茸的头埋进质感极好的面料中,岑溪小心翼翼却又近乎贪婪地嗅着上面的味道,高挺精致的鼻尖微动,像一只小仓鼠,可爱又极度缺爱。

不够……信息素味道还不够,

想要更多。

岑溪的泪水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顺着雪白的腮帮子,坠落在西装中,浸湿了衣服。

他眨着挂满泪珠的眼眸,按亮手机,忽而骂了一声:“骗子……顾子风,大骗子!”

手机页面上是主题餐厅,两个人相对而坐,英俊高大的Alpha面容带笑地抿下咖啡,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英伦风米色风衣的Omega,清隽温柔,眉眼盈盈。

Omega唇下还有一颗淡色的痣,平添欲色的美。

这张照片是偷拍的,在上面还看得见玻璃窗的反光,偷拍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这是岑溪派过去的私家侦探。

手机在手中开始小幅度地震动,屏幕上的照片换成了来电画面,上面还有刺眼的“老公”两个字。

岑溪只觉得讽刺,心脏好像被刀子剜得一下一下的疼。

他颤着手,按了挂断。

手机屏幕熄灭片刻,在晦暗的光中,映出了岑溪苍白如纸的脸庞,他似乎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狼狈。

现在的自己一点也比不上那个Omega的得体与清冷。

岑溪像一丛风滚草,被吹啊吹,路过茫茫的荒原,淌过全是荆棘的野地,最后滚到顾子风怀里,汲取水源,才重焕生机,抽出嫩绿的枝条,生机勃勃地在他面前上蹿下跳。

但现在,他的Alpha好像不要他了。

他去找漂亮好看,如姣姣明月的白蔷薇了,所以就不要粗糙的风滚草了……

岑溪翕动着唇瓣,越想越难过,把自己紧紧抱成一团,单薄的脊背靠在木质的衣柜里。

他把自己陷进淡淡的雪松香中。

这样会有种被自己的Alpha抱在怀里的感觉。

电话那头又迅速打电话过来,岑溪吸吸鼻子,他不想接顾子风的电话,但本能驱使着他接通了。

通过并不稳定的电流声,岑溪听见了平静如水的询问,淡漠得如雨后的海棠,闻不到一点起伏的香。

“佣人说你发热期到了,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岑溪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像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丢失的小孩,突然找到了爸爸妈妈,他抽噎地止住哭声。

“嗯……”

很委屈的一声,还微微往上勾,勾得人心痒痒。

顾子风垂眸,看着车窗外飞速从眼前跃过景物,吩咐道:“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开快点。”

“好的,顾总。”

司机得到命令,挂挡踩油门。

顾子风继而看着手机,透过电话,他似乎都能闻到岑溪那边浓郁的信息素了。

指节略微杂乱地敲击着车窗,顾子风沉着声线问道:“自己发热期要来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在耍什么小脾气?”

衣柜里的岑溪颤了颤身子,他绞紧双腿,委屈地咬住下唇。

他很乖的。

很少闹脾气。

别的Omega可以无法无天地撒娇吵闹,但他不可以,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人厌烦了。

岑溪踽踽独行太多年,他几乎依靠顾子风而活,如果硬要把他们分离开,对岑溪来说,就是生剥皮肉的痛苦。

可是,不管他再乖,顾子风似乎一直都对他如此冷淡,觉得他若有若无。

像照片里那种笑容,从来都不是岑溪可以奢求的。

岑溪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包裹,他拔高声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发热期是我能决定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稳定……”

顾子风蹙了蹙眉,深邃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抬起手,看了眼腕间的表,又问:“发热多久了?”

这类似于担心询问的声音让岑溪刚刚起来的情绪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闷闷道:“两个多小时了……”

“两个多小时了!”顾子风烦闷地揉了揉眉心,神色蕴满了怒气,他厉声道:“岑溪,你是蠢货吗?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岑溪被吼得扔开了手机,砸在壁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界面被误触挂断了。

顾子风盯着按掉的屏幕,指尖落在通话记录上岑溪的名字上,回想着岑溪和自己还算清醒的对话,问道:“还有多久到别墅?”

无形的催促让司机冷汗涔涔,偏偏又赶上了红灯,看着信号灯上红色的三十秒数字,咽了口唾沫道:“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顾子风修长的指节敲击的速度更快,冷声道:“再快点……”

岑溪那个傻子,最好不要被他发现,是用了抑制剂……


“先生,你终于来了!”

“岑少爷不知道在里面情况如何了,只听到里面砸得响,问他,他也不肯打开门!”

车型流畅的迈巴赫平稳的停在别墅门口,管家立刻上来开门,担忧道。

顾子风迈开修长的腿走下车,两步并作一步地往楼上走,即使是慌乱的情况,他也从善如流地像个局外人。

主卧门口,所有的佣人聚集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闻着从门缝里逃出来的信息素,顾子风被勾得心神微乱,他偏头问:“钥匙呢?”

管家焦急地摊手道:“岑少爷把房门的备用钥匙拿进去了,所以我们也打不开门。”

顾子风微微拧眉,身上的寒意散发,冷得如九天寒冰,他释放出强烈的安抚性信息素,雪松香从门缝中穿过,渗透进衣柜里。

岑溪迷惘的睁开眼,摸着白皙手臂上的针眼,才想起来该注射第二支抑制剂了。

他摇摇晃晃地推开衣柜,像个小熊猫,就地一滚,圆滚滚地滚到床脚,脑袋撞上去,疼得“嘶嘶嘶——”地吸着凉气。

顾子风敏锐的听到了撞击声,他大力拍打了下厚重的门,声线还算得上冷静,带着安抚的意味。

“岑岑,听话,开门。”

岑溪哪里肯听他的,信息素涌进来,他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光着脚踩在乱七八糟一地杂物的房间里翻找着剩下的抑制剂。

一共要打三针,挺疼的,他第一针没控制好力度,白润的手腕上青了大片,动一下,就隐隐作痛。

他不需要顾子风的信息素。

顾子风想找他初恋情人,就找去吧。

自己只是个跳梁小丑,费尽心力让别人开心,但人家根本不在意,说不定退场后,还会笑着踹伤痕累累的他一脚。

又一针下去,发热期的状况明显减弱,岑溪感觉后颈的腺体跳动得似乎没有那么快了,连带着信息素也能得到控制了。

感觉到小苍兰的香味慢慢减弱,顾子风眼中的寒意更盛。

他抵着门,一字一句,寒声道:“岑溪,现在立马开门,如果一会儿是我自己把门打开,你知道后果的。”

岑溪哆嗦了一下,眼中的欲色减轻了不少。

他慌不择路地想爬回衣柜,寻找安全感,却被刚刚拉落在地的抑制剂玻璃碎片扎伤脚掌。

尖锐的碎片刺进血肉,岑溪疼得跪倒在地抱住膝盖,带着汩汩流出的鲜红的血,爬进衣柜。

黑暗再次把他包裹,岑溪感受到了类似于回归母体的安全温暖感,但因为脚掌的刺痛,信息素不可抑制地释放出来,杂乱无章,代表着痛苦和慌乱。

没有得到回应的顾子枫微微后退,挺拔的身形在佣人中间,格外显眼。

他歪了下头,传来清脆的骨骼声,紧接着下一刻,破风声袭来,脚踹在门上,碰撞出巨大的声音。

门框上的门锁被直接踹烂,锁芯掉出来一大截,凄凉地摇晃着。

“砰——啪!”

衣柜里的岑溪缩了缩脚,把自己尽量缩小再缩小,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一点害怕的声线脱离出来。

顺着信息素的来源,顾子风将目光锁定在衣柜里,同时,他也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地毯上脚掌印的血迹。

他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你们先下去,谁都不要上来……”

门外的人立马鸟兽作散,管家还贴心地将已经撞坏的门虚掩上。

房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顾子风凉薄的视线滑过地面显而易见的抑制剂,他站定在衣柜面前,冷冷道:“岑溪,你不知道抑制剂对你这种已经永久标记的Omega伤害有多大吗?”

衣柜槛上,顾子风甚至可以看见半边的血脚印。

Omega最是柔弱,特别是发热期的,娇弱得如林间的水仙花,稍微碰一下,粉嫩的花瓣上就能留下深色的痕迹。

顾子风不知道痛感敏锐的岑溪是怎么忍住这么多血,还能不哭出声音的。

岑溪微微抬眸,透过衣柜竖着的缝隙,就能看到门外的身影,他咬着唇,就是一声不吭。

永久标记又怎么样,他只是……提前适应没有顾子风的日子。

顾子风身形微动,毫无预兆的将门拉开,把弱小的岑溪完全暴露在自己视野中。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针岑溪就打得熟练多了,没有乌青,也没有飙血,带了点血珠的针眼在雪白的肌肤上仍然刺眼。

这代表着自己Omega嫌弃他。

Alpha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践踏。

顾子风俯身,强势地想把吓得不能动弹的岑溪抱出来。

雪松覆盖过来,灼热感袭上脆弱的腺体,勾得腺体发热发烫,岑溪却猛然大叫:“离我远点!”

他甚至伸腿,一脚踢上了Alpha的昂贵,做工精良的西服。

顾子风看着黑色领袋上面沾染的深色血迹,眼神微微一凛。

这条领带是新的……也是胥珂前两天才送给他的。

顾子风将领带扯下,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才转过头看着惊吓过度的岑溪,压抑怒火道:“岑溪,你今天究竟在发什么疯?”

“别家的Omega是发热期,你是进入发疯期了吗?……”

岑溪极度缺乏安全感,如惊弓之鸟,趁着顾子风不注意,不计后果的从里面重新把柜门关上,手里却还紧紧攥着顾子风的西服。

……

想堆一个窝,把自己藏起来,谁也找不到,顾子风也不行。

顾子风目光闪烁,皮鞋踩在厚实的棕色大熊地毯上,发不出踢踢踏踏的噪音。

这个毯子还是岑溪买的。

岑溪睡觉不老实,加上顾子风睡觉不喜欢抱着人,所以岑溪只能退到床边,有时候半夜就会一个翻身掉下去。

多掉了几次,岑溪就买了毛绒绒的毯子,后来,就算掉下去了,也能扯着小被子继续睡,更不会摔伤。

但是现在,却全是玻璃渣,成了块暗藏危险的地毯,不再能保护人。

和现在的岑溪差不多,像只竖满尖刺的刺猬,不再是以前甜软的Omega。

能把顾子风咬伤刺伤。


岑溪拖着两条腿,脚掌因为接触地面,将玻璃渣扎得更深,他面色痛苦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好人了?!”

“你这叫出轨,也是犯法,犯了婚姻法!Alpha婚内出轨,伤害Omega,关一年!”

顾子风起身,伸手,巨大的手劲儿攥住岑溪纤细的手腕,勒上一圈红痕,他情绪不稳定地否决:“岑溪,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在家里我随你胡闹,但在外面,我不允许你败坏阿珂的名声。”

“阿珂……”岑溪后退半步,将脚掌用力的贴着地面,残余的玻璃碎片扎得更深,疼痛让他清醒半分 他淌着泪水,两泪涟涟地讽刺道:“呵……竟然叫得这么亲密,你还说你们没有关系?”

顾子风烦躁地将人抵在墙边,单腿卡进岑溪的双腿间,让人动弹不得,看着情绪又即将崩溃的岑溪放低声音解释道:“我和他没那种关系!”

“他只是国外进修回来,在宜城待不了半年就走了,我们以前是同学,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叙旧……”

顾子风神情看起来分外疲惫,他捏着眉心,郑重其事道:“岑岑,不要闹了,好不好?”

岑溪的眼底剧烈的颤抖一瞬,全身像是被抛进无边无尽的冰冷的海水中,冷得他血液近乎凝固。

他微弱的出声,像是小猫儿临死前的求救,在慢慢淡下去的信息素中,低得几不可闻。

“顾子风,你究竟要骗我多久?”

岑溪冷漠的看着自乱阵脚的顾子风,声线提了一点,冷静得判若两人。

说出的话却让顾子风难以置信。

岑溪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我是替身,我知道的,顾子风……我和胥珂长得太像了,你瞒不了我的。”

如果不是近一个月顾子风身上若有若无的白蔷薇信息素味,其中有一天浓烈得如同挑衅,否则,万分相信顾子风的岑溪也不会发现胥珂的存在。

Omega软软的依靠在墙上,尾音轻颤道:“胥珂优秀,清冷好看,又会跳古典舞,他和你上,床时,一定比我舒服吧……毕竟我骨头硬,不能满足你摆出各种姿势。”

顾子风目光震颤。

……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中。

岑溪微微偏头,舌头顶了顶火辣辣的右脸颊,耳朵嗡嗡地响,像被塞了棉花。

嗡鸣过后,就是两个人寂静的世界。

痛,像有一颗耻辱的钉子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

岑溪胸腔共鸣地哭着,这是四年来,顾子风第一次打他。

竟然是为了一个破坏他们婚姻的外人。

顾子风的手掌微微发着抖,瞳孔微缩,他迅速抬手,想去触碰岑溪已经泛红的脸颊。

他轻声道:“岑岑……对不起。”

“滚开!”

岑溪一手推开顾子风,大吼道:“别碰我,脏死了!”

Alpha猝不及防,被自己Omega猛然推开,往后踉跄几步。

岑溪逃脱桎梏,任凭脚掌的鲜血淋漓,捂着半张脸,眼眸里蓄积泪水,泪眼模糊道:“家暴也犯法了,示情节严重情况,根据Omega弱势群体保护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顾子风看着地毯上沾染的血迹越来越浓,忧心道:“岑岑,你先冷静下来,你的脚受伤了……”

他不知道岑溪从哪里买来的抑制剂,这么劣质,尽把人的情绪往极端上引导。

岑溪往后退着,他跨过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跑到两个人的结婚照下面,从相框背后的暗格中拿出一个戒指盒。

亮出里面的戒指。

璀璨闪亮的钻石,银质的戒环上雕刻了一朵小小的蔷薇花,配上银色,漂亮孤傲,俨然一朵白蔷薇。

岑溪指着上面的纹路,直直看着顾子风,问道:“顾子风,你告诉我,胥珂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顾子风赧然,“白蔷薇……”

半晌,他又滚动喉结,“可这跟胥珂没关系,这是……”

“闭嘴!”岑溪打开窗户,将盒子里的蔷薇戒指狠狠扔向窗外,掉进花园的某处草丛中,销声匿迹。

这枚戒指岑溪最是珍惜,因为这是顾子风和他结婚时交换的戒指,他害怕掉了,所以平时都不舍得戴。

只有顾子风不在家,岑溪自己想他时,才拿出来慢慢回味那天的幸福。

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扔掉了。

顾子风惊疑的看着发怒的岑溪,不过也只有片刻,便平静了下来。

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牵动他情绪太多。

他问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岑溪抬眸,那双眸子怒火漫漫,他看着冷静,事不关己的顾子风,心冷了一半。

只有自己骂胥珂时,顾子风才会像个人一样,会生气吗?

那自己呢……他这四年的陪伴又算得上什么?

岑溪手脚冰凉的走到衣柜面前,将里面一套套的风衣,黑白内衬往外扔,扔到顾子风脚下。

这些都是胥珂会穿的衣服款式,不是他的。

他不喜欢故作深沉的长款衣服,而这些衣服都是顾子风买的,只因为一句“你适合穿这种,好看。”

岑溪四年就一直穿这种风格。

顾子风冷冷的看着一直发疯的岑溪。

岑溪又转战梳妆台,将上面带有蔷薇香的香水,全部扫在地上。

白蔷薇香水混合在信息素中,岑溪冷笑道:“难怪让我用这款香水,这样你在上,我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在上的人是胥珂?”

片刻后,顾子风看着崩溃的岑溪,道:“我和他清清白白,岑溪,你不要想多了,自己给自己制造假想敌。”

“如果当初我想要和胥珂在一起,早就结婚了,他是去国外进修学习,我想见他也是一张飞机票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找替身……”

说着,顾子风释放出大量的求爱信息素,浓烈到把白蔷薇的香气覆盖上去。

他抱起无力反抗的岑溪,将人抱到床上,抬起他的腿,检查着上面的伤口。

很深,需要镊子才夹得出来。

顾子风让管家送来医药箱,握住岑溪的脚踝,把一块块玻璃碎片夹出来,再喷上药水。

他清理的细心温柔,即使自始至终面部表情都是冷淡的,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末了,顾子风给脚掌包扎好,看着因为信息素压制而软绵绵躺在床上的岑溪,低声道:“还有……刚刚对你动手实属抱歉。”

“毕竟,诽谤罪判得也不轻……”


岑溪闭了闭眼眸。

浓烈的信息素让他的腺体滚烫起来,手掌搭在后颈处,能感受到它剧烈的跳动。

如脉搏一般。

顾子风眼神深了几分,“你的发热……又来了。”

岑溪睁眼,看着逐渐模糊的天花板。

他不能抵御身体的本能,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去迎合顾子风。

这个世界,对Omega真的很不友好。

一旦被永久标记,只能被动地爱着自己的Alpha。

*

发热期大约三天。

两个人荒唐了三天。

岑溪清醒是在晚上,顾子风见他醒了,端来一碗补身体的汤药,道:“累坏了吧……喝吧。”

汤热气腾腾,喝下去暖胃暖身。

每次做完,顾子风都会让他喝。

岑溪看着满屋的狼藉,想起沉沦之前他们还大吵了一架。

他的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穿上鞋,翻身下床,拒绝道:“我不用了……”

说着,岑溪瞥了一眼刚刚洗完澡半露胸膛的顾子风,冷道:“顾总要解决的不止我一个人的发热期,汤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补补身体。”

顾子风的脸黑了下来。

他镇定道:“岑溪,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溪握了握拳,如果不是顾子风把他的抑制剂扔了,他也不会需要顾子风。

他偏过头,把已经打得稀巴烂的门又砸了一遍,外面的佣人表面上是自己在干自己的活儿,实际上都支棱起耳朵。

听这对夫夫吵架。

岑溪的脚底板还有些痛,但三天都在床上,没走过路,吃饭也是被顾子风抱着的,所以恢复得还不错。

他透过破碎的门,看着顾子风,就像在看他们现在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的婚姻一样。

“顾子风,随便你怎么办吧……”

“反正我以后,都不需要你了,你也不用推掉工作,来解决我的发热期。”

顾子风放下参汤,站在凌乱中,看向岑溪那双表面坚定的眼眸,明明深层是在害怕,但在故作坚强。

如同温室里的花朵,明明需要玻璃罩挡风遮雨,但拼命的将温室弄出一个洞,让外面的风雨吹进来,把自己柔嫩的花瓣摧残凋零,然后顶着这些可笑的,感动自己的伤口,对玻璃罩说:

“看,我能经受住风雨!”

但实际上,他的根还深扎在温室的土壤中,小苍兰只敢把头探出去,但根不会挪动半分。

顾子风和岑溪在一起四年,他最了解岑溪。

他是岑溪的温度,水源,阳光,养分和土壤,娇花因为这些会开得漂亮灿烂。

同样,娇花也不能失去他。

因为岑溪没了他,会死。

顾子风对他们的感情有一种天然的笃定。

他确信以及肯定,岑溪不会离开他,顶多闹闹脾气罢了。

顾子风将睡衣拉拢,稍微走进了些,沐浴露的香气仍然是蔷薇的。

他劝诫道:“奉劝你不要随便用外面的药店卖的抑制剂,它们不一定安全,小心你自己的腺体受伤。”

岑溪胸膛微微起伏,他忽而低笑一声,问道:“那你会舍得胥珂用抑制剂吗?”

顾子风闻言皱眉,他不喜欢岑溪在他面前提起胥珂。

只要一提起,就像个炸弹,把两个人炸的遍体鳞伤。

“他没有Alpha,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用抑制剂,那是他选择,与我无关。”

岑溪冷眼道:“意思就是,你会临时标记他吗?”

“够了!”

顾子风听到岑溪步步紧逼的诘问,将台上的汤猛地甩飞,和地毯,满地的衣服混合在一起,凌乱不堪。

为什么岑溪总是要和他闹。

之前那些衣服,香水,饰品不也用得好好的吗?

为什么要闹?

顾子风不理解情绪化,易敏感的Omega,他只觉得离谱和无理取闹。

岑溪被顾子风吓了大跳,他想起几天前那个扇得他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巴掌,下意识的地偏过头抬手格挡。

他浑身颤抖着,抬手时露出手腕间的红痕。

顾子风注意到岑溪这个动作,唇瓣蠕动,最后想说的话到嘴边兜兜转转,换成了:“岑岑,你为什么不听话了,你怎么变了?”

岑溪沉默半晌,回道:“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

他意识到顾子风不会再打他,就踩着拖鞋,慢吞吞地下楼去,在玄关架上拿了一件中长款的淡黄色羽绒服,动作有碍地穿上。

管家生怕两个人吵架,闹一个离家出走,不放心地走过来问:“岑少爷,您要去哪儿?”

岑溪换上鞋,冷冷道:“出去吹吹冷风,降火!”

顾子风走出房门,站在二楼围栏上,看着岑溪拉开门,顶着风走了出去。

他提醒道:“今晚有强降雪,你出去是要当冻死骨吗?”

岑溪片刻都不想和顾子风待在一块儿,他顺着话头道:“冷死我最好了,这样你可以把你的白月光风风光光迎进门了!”

这话说得太大声,信息太明确。

立刻,所有还在客厅的佣人退去,都表示自己没听到,没看到。

顾子风欲言又止。

未张口,岑溪就已经换好衣服,“砰”地一下,摔门而出。

家里的东西最近被砸坏的家具物品已经够多了。

再加一道大门也无所谓了。

管家走上楼,看见房间里被洒得到处都是的汤水,摇摇头,倾身过来担忧道:“顾先生,岑少爷这次没喝药……”

顾子风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用力,他看着那道还在一晃一晃的门,疲惫道:“没事,喝了那么多年了,一次不喝也没事。”

“医生也说过喝的时间久了,以后就不用喝了。”

顾子风回头,看着乱七八糟的主卧,又道:“让他们进来把这些收拾了吧,还有,铺上新的地毯。”

否则以后岑溪睡觉掉地上,又得受伤。

“是。”

管家一一应下。

顾子风揉着头,往客房走去。

临到开门,他不放心地补充道:“对了,给他留门,他如果回来了,没进我睡的房间,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先生。”

管家面带笑容答应道。

这两个人,明明互相关心对方的。

却又总是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冬夜的风呼呼地吹,它吹不下来在秋天就已经掉完的叶子,只能疯狂地往行人的衣服里灌,像土匪一样,把人最后一点温暖也要抢走。

岑溪裹紧身上的厚重的棉服,风将他的脸吹得通红,耳朵和鼻尖都蔓延上粉意。

淡黄色在冬天,是娇艳的颜色,将岑溪衬得明艳动人。

但是他的表情极为失落,眼眶还红红的,让热烈的色彩黯淡无光,浮上一层薄纱般朦胧的悲伤。

路灯照下的灯光被微黄,像阳光的颜色。

岑溪吸吸鼻子,像个球一样走进药店。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小苍兰,和雪松如风沙般纠缠。

岑溪突然想起来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岑溪就像是凌霄花,只能依靠着顾子风而活,四年了,顾子风嫌他缠绕得太紧了,不要他了也是应该的。

橡树和木棉同样热烈耀眼,优秀高傲。

岑溪不能同胥珂比。

他看过胥珂在灯光下跳舞的视频,蹁跹若蝶,灿烂惹眼,如同木棉一般,独立自主,和顾子风站在一起,比他般配多了。

想着,岑溪整个人更蔫了。

药店的店员是个小Omega,他看见蔫了吧唧的岑溪,站起身问道:“先生,需要什么?”

岑溪抬眸,目光落到Omega身上,很乖的一个大男孩,眼神清澈单纯。

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岑溪想到自己就是在这个年纪被顾子风迷住,一股脑儿进了顾家的大门。

等到自己二十多岁了,才发现自己是个替身。

多可笑啊。

最好的年纪就浪费在顾子风身上了,但是,他还是喜欢顾子风怎么办啊……

想着,岑溪开始掉眼泪,泪水簌簌地落进衣服里,雾气蒸得他眼前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店员一见他哭了,抬起隔板,慌忙走出来询问:“先生,你怎么了?”

岑溪细碎柔软黑发下的腺体若隐若现,被咬得又红又肿。

店员抬了个凳子,让岑溪坐下,检查过他青紫的腺体,加上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自然想到另一方面,忙道:“先生,您是遇到不法分子了吗,需要我给你报警吗?”

“如果可以,我可以为您拨打Omega保护协会的电话的。”

店员说得义正辞严。

他们都是Omega,处于社会的劣势,加上稀少,所以要互相帮助。

岑溪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摇头道:“我没事,我就是难过……”

店员眼睛大大的,“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说哦。”

药店里空调吹着热气,岑溪感觉身体慢慢回暖。

他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肩膀哭得还在微微颤抖。

连一个外人,都比自己的Alpha要关心自己。

岑溪心情略微复杂。

继而寒意涌上心头。

他声线嘶哑道:“我想要抑制剂……最好的那种。”

要好多好多抑制剂,代替顾子风。

店员大脑宕机了两秒,但还是起身照做。

药店的抑制剂都是一般品牌,对大多数有一定的作用,并没有大医院专门对症下药配制的好。

临到要付钱的时候,岑溪摸着空荡荡的包,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手机。

身上只有五块钱的纸币。

岑溪面露尴尬,只能摇头道:“不用了,谢谢,我明天再来吧……”

店员瞥见岑溪潋滟红润的眼眶,有些于心不忍,他从货架上拿出一盒药,道:“Omega也要学会自我保护,你需要这个吗?”

岑溪看见药名,接过,翻了下说明书,继而失落道:“这个也不需要,谢谢。”

店员温声道:“这个不要钱,我帮你付。”

岑溪眸光闪烁一瞬,浓重的哀伤涌上来。

他拒绝道:“我的身体用不上,谢谢你……”

岑溪蹒跚学步地走进药店,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他和顾子风四年了,没有……

从来没有过安全措施,但就是没有。

岑溪不知不觉,又找到了个唾弃自己的理由。

他不知疲倦,漫漫无目的地前行着。

脚底结痂的伤口渗出丝丝的血来,岑溪觉得袜子有些湿润,或许是因为太冷了,把疼痛都封冻了。

岑溪突然发现自己的交友圈竟然匮乏到如此程度了,想要寻求一个人安慰都没有。

他想,自己没遇到顾子风前,都是在谁那里哭诉的……

公交站旁拐角处有一家花店,在黑夜中亮着温暖的光,岑溪看见摆在门口的花。

大多数已经枯败了,精神不济地垂着头。

唯独有三朵向日葵,看上去稍微有点精神气。

岑溪想起了爸爸妈妈。

他以前难过的时候,就是扑在爸爸妈妈怀里哭的。

妈妈会揉着他的头,对他说“阿岑不要哭……爸爸妈妈都在,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惜,爸爸妈妈食言了。

岑溪僵着身子捡起那三朵向日葵,看向即将打烊的店家,怯生生地问:“打折,三块可以吗?”

板子上写的特价五块,但他还要留两块钱坐公交。

店家是个小姑娘Beta,看着岑溪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一软,“可以。”

岑溪从兜里拿出皱巴巴的五块钱,请求道:“补我两块,谢谢。”

小姑娘一愣,人还挺好的,给三朵向日葵做了个简易的包装。

向日葵橙黄的花瓣柔软地散开,在路灯下颜色极为明亮,根本不像要枯萎的模样。

“我们的阿岑要像向日葵一样,积极向上,阳光地活着,像个小太阳……”

岑溪鼻腔一酸,连忙别过头去,生怕别人看见了笑话。

正好最后一班公交车来了,岑溪踏上车子,往箱子里面投了才换来的两块钱。

这两块钱崭新的,在他手里还没有捂热。

自己的那五块钱皱巴巴的,像一团废纸,换了人小姑娘三朵向日葵和崭新的两块钱,岑溪觉得自己坏透了。

不值得的……

岑溪紧握着向日葵,泪水肆意地流下。

车窗外景色疯狂后退,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争先恐后的想要覆盖住什么,但是总有太阳出来的时候,总有雪化掉的时候。

车子到达目的地,岑溪从后面下车。

司机通过后视镜,一直奇怪地紧盯着岑溪,看人情绪低落,最后在车子开走前,大声安慰道:“小伙子,没事昂……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大哥还挺豪爽仗义的。

岑溪对着缓缓开动的公交车招手,勉强挤出微笑做了个拜拜。

看,一个路人给与的温暖都比顾子风那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要动听得多。

岑溪浑浑噩噩地踱步走进墓园。

他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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