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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社牛崽崽带娇软亲妈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

二鹿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霍东临漠然睨视一眼,没有安慰他们的功夫,如果文工团提前上报,事情或许不会这般棘手。这伙人贩子擅长伪装,队里足足跟踪两个月,绝不能前功尽弃。情况越是紧急,霍东临越发冷静安排:“老二,你即刻去找列车长汇报情况,让乘务员开始检查火车票。老三,你跟我逐节车厢进行排查,你从这头,我去卧铺车厢那边,咱们中间汇合。其余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嫌疑人,一旦嫌疑人要下车,立刻逮捕归案。另外,文工团限制一切活动。”没人提出异议,分头行动。霍东临迈起大长腿往卧铺车厢走,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视周围。没有。还是没有!过道都是乘客,时不时还有乘务员推车餐车售卖零食,挤来挤去花费不少时间。就在他抵达后面两节卧铺车厢时,火车放缓速度,进入站台。斜里传来一道响亮的童音:“长光叔...

主角:姜宁宁霍东临   更新:2025-06-01 03: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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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宁宁霍东临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社牛崽崽带娇软亲妈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由网络作家“二鹿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霍东临漠然睨视一眼,没有安慰他们的功夫,如果文工团提前上报,事情或许不会这般棘手。这伙人贩子擅长伪装,队里足足跟踪两个月,绝不能前功尽弃。情况越是紧急,霍东临越发冷静安排:“老二,你即刻去找列车长汇报情况,让乘务员开始检查火车票。老三,你跟我逐节车厢进行排查,你从这头,我去卧铺车厢那边,咱们中间汇合。其余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嫌疑人,一旦嫌疑人要下车,立刻逮捕归案。另外,文工团限制一切活动。”没人提出异议,分头行动。霍东临迈起大长腿往卧铺车厢走,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视周围。没有。还是没有!过道都是乘客,时不时还有乘务员推车餐车售卖零食,挤来挤去花费不少时间。就在他抵达后面两节卧铺车厢时,火车放缓速度,进入站台。斜里传来一道响亮的童音:“长光叔...

《结局+番外社牛崽崽带娇软亲妈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精彩片段


霍东临漠然睨视一眼,没有安慰他们的功夫,如果文工团提前上报,事情或许不会这般棘手。

这伙人贩子擅长伪装,队里足足跟踪两个月,绝不能前功尽弃。

情况越是紧急,霍东临越发冷静安排:“老二,你即刻去找列车长汇报情况,让乘务员开始检查火车票。

老三,你跟我逐节车厢进行排查,你从这头,我去卧铺车厢那边,咱们中间汇合。

其余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嫌疑人,一旦嫌疑人要下车,立刻逮捕归案。

另外,文工团限制一切活动。”

没人提出异议,分头行动。

霍东临迈起大长腿往卧铺车厢走,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视周围。

没有。

还是没有!

过道都是乘客,时不时还有乘务员推车餐车售卖零食,挤来挤去花费不少时间。

就在他抵达后面两节卧铺车厢时,火车放缓速度,进入站台。

斜里传来一道响亮的童音:“长光叔,那是个人贩子,他要把怪阿姨抓走了!”

霍东临拨开人群,长腿一迈冲进去。

正好看见眼镜男抱着关文雪准备下车,嘴里大声囔囔:“这是我媳妇,她发烧了,现在要带她去卫生所看病,别听这小孩瞎扯。”

有个小孩窝在大人怀中,只留下一个侧脸,声音却无比坚定:“你说她是你媳妇,那说说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把你们的结婚证、身份证明、以及介绍信拿出来。”

眼镜男支支吾吾,目光闪躲。碍于胳膊被朱长光擒拿住,挣脱不开,急的满头大汗。

拼命与旁边同伙使眼色:“妈,你想想办法啊。”

旁边的中年妇女脸色黑沉:“没功夫陪你个小屁孩玩过家家,别耽搁我儿媳妇治病。放开,我们要下车。”

她故意挺起胸脯,去撞朱长光的胳膊。

一边囔囔:“抓流氓啊……”

朱长光吓得急忙缩回手,弹跳出一米远。

火车正好抵达站台,停稳十几秒后,列车员拉开车门。

眼镜男趁机扶着关文雪下车。

即将踏出车门前,后脖颈的衣领忽然被禁锢住。

“放开!”

低沉的声音震慑力十足。

“你是谁?”眼镜男回头一瞧。

正好对上一双黑沉冷厉的目光,吓得声音当场劈叉,“这、这是我媳妇,你要干什么?”

霍东临还没开口,满满已经认出这个穿蓝色工服的背影,大声回答:“他才是那个怪阿姨的男人,上一站一起上车的。”

眼镜男眼见形势不对,推开关文雪逃离火车,一只脚已经腾空踏出去。

下一刻,整个人如同垃圾般,轻飘飘被霍东临从半空中生拽回来,随之双手被反绞再后背,狠狠摁在地上。

中年夫人尖叫一声,转身要逃。

一只鞋子砸在她后脑勺上,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

乘警后姗姗来迟,协助霍东临把两个人贩子绑起来,医护人员顺便带关文雪回去救助。

处理完这一切,霍东临回头一瞧,周围已经没有那个小孩的身影了。

那孩子敏锐有智谋,遇事临危不乱,真是天生当兵的料!

霍东临十分遗憾没能亲自招揽他入伍。

不过。

“薛老,您怎么在这?”看到意外中的大人物,霍东临身姿端正地行了个军礼。

列车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他听。

得知又是个孩子发现的,霍东临满眼惊叹,“薛老放心,回头定会向上级给他请一份功。”

薛老满意地直点头,故意卖关子不告诉那孩子应该就是他的种,让霍东临自己去发现真相。

摆摆手拒绝霍东临派人保护的请求,他迫不及待地往床位赶。

得赶紧把好消息告诉那对母子,这下在他们三人心中,自己应该算是好人了吧?

才走进车厢,就瞧见大家都围在四周,听满满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与长光叔叔智斗人贩子的事迹。

那叫一个跌宕起伏,绘声绘色。

小朋友们听的如痴如醉。

满满最后总结,“……这些都是妈妈的功劳。”

全车厢的人纷纷竖起拇指夸赞。

“姜同志你家孩子真勇敢。”

“你平时怎么教育孩子的,给我们也传授下经验呗。”

听着众人的夸赞,两个糯米团子对妈妈的崇拜,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知识就是力量在他们心中彻底具象化。

“没想到列车上居然混进来人贩子,简直太可怕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薛老趁机站出来安抚人心,“这伙人贩子其实早被特种部队盯上了,他们已经进行抓捕行动,绝不留下一个漏网之鱼。满满小朋友,他们答应要给你记功呢。”

满满眼前一亮,“会发很多奖金吗?”

薛老愣了下,点点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相比于勋章,钱票的确更实际些。

可是满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振聋发聩——

“为了带我们逃离恶奶奶,妈妈迫不得已卖掉两个工作,妹妹说妈妈第二天起来眼睛红红的。”

说话间,满满眼里氤氲起雾水:“以后我和妹妹要捡很多很多垃圾,赚很多的钱,再也不让妈妈卖任何一样东西了。”

“……”

姜宁宁捂住脸,心里既感动又好笑。

儿砸,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成天想着捡垃圾了?

“夏夏也捡垃圾,养妈妈。”夏夏也屁颠颠地表决心。

姜宁宁一手将一个宝贝揽进怀里,没有批评指正他们,而是说道:“捡垃圾也讲究门道,更需要扎实的知识基础。

比如你们以前捡铁皮,如果国际市场钢铁交易指数持续上升呈绿色,说明钢铁市场尚未饱和,铁价就贵,反之则卖不上价。

以后你们好好读书,眼界自然开阔。到时候,别人捡的是垃圾,你们捡的就是宝贝。”

两小只听得热血沸腾。

围观群众有人觉得姜宁宁胡说八道,有人若有所思。

薛老愈发坚定要拉拢姜宁宁进宣传部的决心。

没等他开口,一股霸道的香味忽然闯进鼻腔里,腹鸣登时响如雷鼓。

“太香了,这什么味道?”

“我闻着是酱香的味道,还有肉的油脂、蘑菇的鲜香。”

众人下意识朝姜宁宁母子三人看去。

两个崽崽手捧着白馒头,吃的两颊鼓鼓的,像两只可爱的小仓鼠。

朱长光一口干掉大半个,头也不抬。

而姜宁宁长相秀气,吃的同样文雅好看,画面赏心悦目的好看。

葱白的手指拈着勺子,从罐子里舀出勺酱料,均匀抹在馒头中间,铺上一层满满的肉粒和蘑菇粒。

其次放上一片大白菜叶子,水煮鸡蛋,馅料丰富得馒头险些夹不住。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

大人们尚且忍得住,孩子们却受不了,一个个跑到跟前猛吸香气。

有些更小的熊孩子干脆躺地上撒泼,“我要吃肉,我要吃鸡蛋。”

这年头粮食精贵,熊孩子不懂事就算了,关键这些父母脸皮更厚。


姜宁宁脸上端着的浅笑不变,仿佛看不懂朱家婆媳间充满火药味的氛围,反客为主拉着朱婶往里走,顺手带上门。

朱家两个儿媳妇眼珠子气的快要瞪出来了。

瞧姜宁宁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成想还是个厚脸皮的。

敢情今天这粮食是非借不可了?

姜宁宁嘴巴一张,就是几句甜言蜜语:“谢谢朱婶,你蒸大馒头的手艺堪称一觉,蓬松又柔软,我方才一口气能吃两个呢。”

这话哄的朱婶那原本还皱着的脸立刻笑开了花,“你这孩子,就是客气的很。”

姜宁宁扶着她在四方木桌前坐下,手脚利落地从陶瓷缸里倒了杯水塞到朱婶手上,“打小我就拿你当亲婶子处,整个家属大院里,也唯独跟您最亲。”

明明水是温的,朱婶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这么多年,家里人包括小孙子早已习惯她的付出,从来没有人给她倒过一杯水。

宁宁就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啊。

朱婶抬起感动的目光重新打量姜宁宁,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和姜宁宁说话时,声音有气无力,跟包装精美的上等瓷器般轻轻一碰就碎。

也许是吃饱了有精神气,姜宁宁俏生生站在跟前,那张脸在白织灯下,瓷白剔透,说不出的好看。

难道真是自己那两个大馒头的功劳?

朱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厨房里还剩三个馒头,婶子全给你拿上。”

朱家两个儿媳妇:“……”

完蛋。

最不愿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姜宁宁柔柔地摇摇头,“朱婶,馒头这等精细粮食,还是留给二毛他们几个小的吃吧。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了,这不,有了好事,头一个就想到你。”

朱家大儿媳妇膈应得厉害,朝她翻白眼,“你还能有什么好事?”

“宁宁从来不骗人。”朱婶连忙开口维护姜宁宁,又回头狠狠剜了大儿媳妇一眼,冷哼一声:“你闭嘴!不会说话别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朱家大儿媳妇:“……”

她委屈的,恨不能当场流下眼泪来。

还不都是穷闹的。

世上谁乐意当坏人?她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可偏偏在场能理解她委屈的,依旧是她最讨厌的姜宁宁:“朱大嫂担心的不无道理,家家户户吃不饱,一旦谁家开了借粮的口,亲戚朋友再开口,不借给谁就是得罪人。

所以,我不是来借粮的,而是来问问朱家要不要买工作?”

朱家大媳妇愣怔住了。

不止她,全家皆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

朱三叔谨慎惯了,事关重大,忙示意小儿媳妇带几个孩子去隔壁房间玩。

“我手里有两个工作岗位,一个是技术工,一个是纺织工,打算全部卖掉。朱婶平日里看顾满满和夏夏,我都记在心里,纺织厂的工作优先考虑你们家。”

迎视姜宁宁那双真诚的秋眸,朱婶心头一酸,拉起围裙一角抹眼泪。

“傻宁宁,你是不是听说你朱大哥丢了工作,才想卖了工作报答婶子的?”

这一哭嚎,朱家其他人看向姜宁宁的目光十分复杂,既感动又愧疚。

尤其是朱家大儿媳妇,想到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她惭愧地牵起姜宁宁的手主动道歉,“是嫂子错怪了你,但是宁宁,纺织厂的工作是你爸妈留下来的,将来这份铁饭碗可以传给满满和夏夏,你大哥不能要。”

表面说的大义凛然,心头却在滴血。

纺织厂一级技术工每月薪资是二十五块钱,且不提节假日各种奖金福利。有了这份工作,家里不用再勒紧裤腰带,孩子半夜也不会被饿醒。

但老姜夫妇是烈士,烈士家属的东西,不能抢,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朱婶语气坚定:“对,我们不要,你也不能卖!家里实在困难,婶子借粮给你。”

朱家大媳妇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再反驳。

这一家人都善良淳朴,真真切切地为姜宁宁考虑盘算着,她眼睫微微颤:“我婆家正盯着这两个岗位,我的性子你们也知道,肯定留不住。与其被他们霸占,不如换成钱或者粮票这些实际的东西。

况且,等满满和夏夏长大,说不定工人早就不是什么铁饭碗了。”

八十年代许多工厂迎来大改革,跟不上社会发展的厂子,将会出现一批下岗潮。

高考,才是下一代的出路。

可惜这些超前的消息姜宁宁一个也不能透露出去,免得被当作研究院的标本解剖。

“宁宁,你是真心想要卖工作吗?”朱三叔突然出声。

他蹲在地上,右手举着一把旱烟枪,也不点燃,吧哒吧哒纯粹过过嘴瘾。

姜宁宁颔首,小脸十分认真:“对,就按照市价来,给你们打八折。钱和票都要,我要的急,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去办手续。

不过我建议,朱家不要同时吃下两个岗位,免得招人眼红。但你们可以推荐给我人选,朱婶信赖的人,我肯定放心。”

纺织厂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招工条件逐年苛刻,消息一旦放出去,无数人打破脑袋也要争抢,兴许还会竞拍到天价。

“你头一个考虑朱家,已经很便宜我们了,就按照市价来吧。八百块钱,一半给你钱,一半给票。”朱三叔几乎不用再思考,一锤定音。

八百块钱换一个技术工岗位不亏,普通二级工最容易考核,薪资大约在三四十块之间,加上各种薪资福利不到一年就能回本。

纺织厂如今有两位老八级高级技术工,包括补贴福利每月能拿八十多块。

“街道办刘主任小儿子响应号召下乡,前两天刚拿了探亲的介绍信回城住几天,刘主任正在发愁如何帮儿子搞定工作,你正好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你大嫂与刘家有点亲戚关系,待会儿就帮你去问问。”

“不过宁宁,你老实告诉三叔,为什么如此着要急卖工作?”

姜不愧是老的辣,姜宁宁心里轻叹一声,面对朱家人关切担忧的目光,没再隐瞒:“我打算明天就带两个孩子上军区找东临。”


文秀英想到家里那点糟心事,见儿子手上小伤口不流血,欣然同意他的要求。

正要发起组队买海鲜的请求,姜宁宁母女俩已经蹲下身去,旁若无人地挑选螃蟹。

“……”

其他军嫂知道她是妇女主任,都会上赶着巴结她,偏偏这位女同志真诚不虚伪。

她对姜宁宁的好感更深了。

她从善如流地蹲下身。

听到姜宁宁涌温柔的嗓音跟两只小团子说:“螃蟹做起来可美味了,清蒸、香辣、生腌、蒜蓉粉丝、蟹肉煲,蟹黄还能单独做蟹黄面、蟹黄包子……”

咕噜~咕噜~

狗蛋不住的吞咽口水,满脑子都是吃,对螃蟹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了,扭头扯起嗓子喊他妈买。

“臭小子。”文秀英嘴里骂着,手底下动作不停。

姜宁宁见她挑的不太行,尽选个头大的。冬季螃蟹非常难选,个头大有可能是空的,有些个头小,肉多紧实,不是行家容易被坑。

听文秀英口音,是京都那边的,估计是随军后工作调遣来海岛。这年头螃蟹还是稀罕物,首都人也难经常吃到。螃蟹买不好,无论如何烹制都难吃。

前世作为吃蟹达人,姜宁宁基因觉醒,手把手教她辨认螃蟹公母,公蟹盖尖母蟹圆,捏捏盖看肉质空还是满。

这让文秀英愈发感动。

要是当初姐姐下放时,孩子没走丢,估计也跟姜宁宁一样大了。

“大闺女你挑螃蟹的功夫真好,没个十几年下不来。”渔民竖起大拇指夸赞。

姜宁宁:!

她佯装害羞地说:“我其实是第一次挑,这些技巧都是从书里得来的。”

渔民闻言更加钦佩了,夸读书人懂的真多。等称好重量,特意拿了五个生蚝做搭头。

这生蚝个头巴掌大小,不像螃蟹冬季没黄且空瘦,这玩意儿一年四季个个顶盖肥美。

“生蚝怎么卖?”

“一毛钱一斤,不要票,想称多少就称多少。”

生蚝难撬很难处理,平常吃的人不多,因此不限购。

姜宁宁听到不限购,“同志你称下多少斤,我全部都要。”

“生蚝不好吃,你要是尝尝鲜可以买几个,这么多完全没必要。”文秀英见她要包揽生蚝,赶紧出声阻止。

“生蚝不值钱,海岸边到处都是,平日里基地不限制大家去捡。”

姜宁宁眼眸睁圆了,“白捡都没人要?”

“那玩意儿每次撬开一手血,蒸出来肉干干柴柴的,能好吃?”文秀英心有余悸。

稍不注意,刷洗生蚝过程中就被隔开一道口子,费力又难吃。

姜宁宁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那是你蒸大了,上汽后计时四分钟,清爽滑嫩。蒸熟的生蚝大部分会开一个小口,也更容易撬开。

可以调制简单的海鲜汁,两勺酱油一勺醋;或者用蒜蓉、小米辣、加上一些猪肉末混合炒至酱料,猪油的油脂香混合海鲜的鲜,口感层次丰富。”

光是听她叙述,就叫人口齿生津。

周围纷纷围拢过来一群军嫂,竖起耳朵认真听。

姜宁宁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初来乍到,她正愁怎么跟这群军嫂拉近距离。

果然聊点育儿经,怎么为家人做营养餐,在宝妈群体中是一件最合适最趁手的事。

万千思绪在心头一闪而过,姜宁宁提高音量继续说道:“生蚝里有块软肉,学名叫瑶柱,是海八珍之一,蛋白质是鸡蛋的5倍。

晒干后保存时间长,平时用来调鲜炒菜,或者煲汤,不仅鲜美还很滋补,《本草从新》就有“下气调中,利五脏,疗消渴”的记载。


妻子怎么会是那种说甜言蜜语的人,应该是发自内心感激蔡婆子的。

毕竟方才对方第一个站出来主持公道。

蔡婆子离开不久。

后勤部的人很快把家具送齐。

说是家具,其实就四张凳子,一张餐桌,还有三张床,一个双开门大衣柜。

摆在屋子里,愈发显得简陋。

其他东西日后可以慢慢添置,但只拿来两床棉被,姜宁宁秀气的眉头蹙起。

这个年代只有大型商场才卖席梦思床垫,且不说价格昂贵,海岛上到处都是眼睛。

估计东西还没搬进家门,就已经被举报小资作风。

可是。

没有床垫晚上怎么睡?

霍东临解释:“棉花供应都是有限制的,情况特殊,上面特别给审批,但后勤部仓库里仅仅只能找出两床。”

他在宿舍有被褥,但那是单人床的,尺寸不匹配。

而且,姜宁宁带着孩子来随军,他肯定不好再住宿舍。除了个人生活物品,其他东西要留给后面的人用。

也就是说,在新被褥做好发下来之前,一家四口要挤在一张床上睡。

满满第一个不乐意地撅起小嘴儿,“妈妈,我可以不可以不挨着爸爸睡?”

他用双手比划,小脸表情夸张又惊恐:“爸爸跟大狗熊一样,满满却这么小,要是晚上被压坏咋办?”

听到哥哥这么说,夏夏吓坏了。

一想到不能紧挨妈妈,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委屈地攒满雾气,嗖一下躲到姜宁宁身后,生怕被狗熊爸爸抓走。

“……”

黑发垂在霍东临额前,隐隐有青筋暴起。

努力忍了又忍!

“要不你带着长光哥先在宿舍凑合两天。”姜宁宁心里给两个窝心的宝贝崽崽点赞,面上故作为难地说:“孩子一生下来就没见过你,有隔阂是正常的,你们先熟悉两天?”

霍东临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妻子眼睑垂下,纤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似乎也有些怕自己。

现在他这副形象的确有些骇人。

“好。”

他爽快答应下来。

先熟悉两天,再把大儿子裤子脱下来揍一顿。

满满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但听到狗熊爸爸不跟自己睡,高兴地跳起来:“妈妈,妹妹,我们一家子去参观新家吧?”

这个“一家子”自然把黑蛋爸爸排除在外。

霍东临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

床板硬,一床被子又太薄,打算找些干稻草和麦草编起来铺床,还有其他地方该修补就修补。

不然多待一会儿,他怕忍不住会提前揍崽。

“东临,我跟你一块儿。”朱长光抬脚追上去。

他是个闲不住的,收拾一圈找不到活干,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新家宽敞明亮,布局方正。

拢共三室两厅,水泥地板光滑平整,四面刷成统一的军绿色墙裙,客厅悬挂伟人头像,年代感十足。

两小只手牵手跑去参观房间,哇哇的惊喜声传出来。

“妈妈,这里的窗台也能看见海边。”

“以后我们三个就住这里,黑蛋爸爸住隔壁,最后那间当书房。”

兄妹俩安排的明明白白。

姜宁宁忍俊不禁,走进主卧,眼前豁然开朗。

天蓝海也蓝,一艘艘挂着五角红星的帆船从远处行驶过来,号角轰鸣,几只海鸥绕着船帆飞行。

前世姜宁宁就是津城人,临海城市,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带她去东疆湾公园掏贝壳,钓小螃蟹。

望着这般安宁美好的场景,她脑海中蓦然浮现一篇小学课文来——


海鲜其实最难做,讲究一个鲜。

海螺有泥味,海蟹扇贝有浓浓的海腥味。

姜宁宁一个纯正的北方内陆人,从小最多接触过虾米海带咸鱼类干货。

如果厨艺翻车了,他该怎么做,才能不打击她的自信心呢?

感觉比边境抓捕罪犯难上一万倍!

一方小院岁月静好,军区却被搅翻了天。

军区大门口父子相认那一幕,见证的人毕竟太少。

反而是另一则惊天消息,不到半天时间,传遍整个军区。

第一,霍东临媳妇跟人跑了!

第二,孩子一个也不是他的!!

不少未婚小姑娘听到这则八卦,止不住春心萌动。

江城医院。

关文雪接到家里打过来的电话,激动的手都在抖,“爸,我不去相亲,我要嫁给霍东临。”

关父不反对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婚姻不是儿戏,你决定好了?”

关家到了这一代,尽管依旧风光。

可两个儿子不争气,急需一个有才干的上门女婿。

关父早就看中了霍东临。

小地方来的,背景清白,是当之无愧的兵王,未来前途无量。

此时此刻遭遇妻儿背叛,情绪正是最薄弱、无法思考且不能保持镇定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件事以作风问题挟制霍东临,他想要往上升迁,政审就不能有污点。

到时候关家再出面稍微施点恩情,肯定会对关家感激涕零,从孙老那边阵营拉拢过来。

否则就在政审那关卡死,这辈子休想再出头。

此事得现在就办,才打霍东临和姓孙的一个措手不及!

“爸,还有火车上那三个母子,你查到他们信息没?”

关文雪一想到此事就火大,任性地说:“必须把他们抓起来,吃牢饭。”

因为他们,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关上几天已经算便宜他们了。

关父显然比她心更狠,“已经交待底下人去办了,最多不出两天,爸就会让那三个人贩子的帮凶自食恶果。”

父女俩简简单单一通电话,就为姜宁宁母子三人定了罪。

“阿嚏!”

自家院子里。

姜宁宁刚洗完澡出来,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雾蒙蒙的美眸眺望远方,难不成有人在念叨她?

赶了三天火车,她实在受不了身上这股酸味。

午饭过后,趁着朱长光去军区宿舍补觉的间隙。赶忙指挥男人烧水洗澡,顺带把两个崽子也搓洗一遍。

母子三个齐齐换上新棉袄。

这年代棉袄大同小异,款式颜色单一,以灰黑蓝绿为主。当日出发得急,姜宁宁随手选了三件同款靛蓝色的袄子。

一大两小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是母子,人群中格外亮眼。

就是成衣不太合身,罩在身上空荡荡的,也有可能是因为原主太瘦的缘故。

满满格外臭屁地迈步到霍东临跟前显摆,“好看吧,妈妈特地买的新衣服,可惜没有黑蛋爸爸的份儿。”

霍东临:“……”

虽然才与母子三人相处大半天时间,他算是发现了,兄妹俩就是铁打的妈妈吹。

而他,家庭地位垫底。

霍东临心里有些吃味,可也承认,站在院子中央的姜宁宁,唇角是甜璨的笑意,眉眼弯着。

气质柔柔静静,身上有股让人止不住想靠近的魔力。

姜宁宁浑然不觉,尾音被穿堂风揉得绵软,“等明天我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成衣,也给你买一件。”

要想老公当牛做马,先要给他吃点草。


傍晚的太阳已经落山,暑气却盘桓不去。

临近六点,隔壁纺织厂工人下了班,紧接着筒子楼的公用厨房便响起一阵喧嚣声。

姜宁宁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立着的万年历上。

一九七六年一月二十三号,农历北小年。

这是……穿越了?

明明十分钟前,姜宁宁还为了躲避加班,在厕所里偷刷短视频,手滑点赞「年代双宝千里苦寻首长爸爸」的小说。

现在却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潮湿且逼仄,除了两根瘸腿的长板凳,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耳边还有个傻逼在喋喋不休:

“宁宁啊,听说东临这个月涨了津贴,你小叔子要结婚就差台自行车。”

“从小他们哥俩感情就好,建军没面子,就是你男人丢脸。”

“瞧瞧你生的这对龙凤胎,一个个都随了你病怏怏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得指望建军的孩子帮衬他们。”

姜宁宁心脏猛地抽痛,下意识糯声反驳:“当初要不是小叔子太懒,大冬天往门口泼水,我也不会早产。”

这把好嗓音甜如蜜糖般,不属于她,可胸腔里翻涌的酸楚如此真实。

中年女声一听就炸,“分明是你自己不看路,非得怪罪到建军头上。难怪这些年一次不上我和你爹跟前尽孝,敢情是存了满肚子怨恨。可恨东临一走五年,独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没人管。”

军官丈夫霍东临?一对龙凤胎夏夏和满满?

姜宁宁素白的小脸上愣怔片刻。

她不止是穿越了。

而是穿成了军婚文里天才双宝的早逝亲妈。

原主是留守军嫂,五年前丈夫霍东临接到紧急任务就再没回来,但每月五号都会准时从部队寄津贴,从最初的五十块涨到一百块。

这里处于国家建设中,还是实行公分粮票制度,一斤大米卖一毛钱的时代。

一般来说,这笔巨款足够母子三人过上吃穿不愁的小康生活了。

但婆家每月要么

“妈妈……”夏夏突然拽住哥哥。

虽然对妈妈攒够了失望,但眼里仍然有一点点担忧。

两个糯米团子重新踮起脚尖。

隔着结冰的玻璃窗,他们看见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妈妈,把搪瓷缸里的凉水泼在奶奶身上。

姜宁宁泼完就避到旁边远远站着,捂着心口露出害怕的神色:“妈,我好心好意帮你洗把脸,你不领情便算了,怎么还跟个泼妇似的摔碗呢?”

田翠芬脸上一阵透心凉,这会儿又听她骂自己泼妇,气的面目狰狞。

“我脸没脏你洗什么洗,再说了,哪有你这么帮忙的。”

姜宁宁坦然承认错误:“妈,都怪我看错了,是您这心肝比较黑。”

她仍旧是那副受气包小媳妇模样,半垂眼睫微微颤抖,如寒风飘零的小白花,嘴里吐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噎人。

“我爸妈可都是烈士,吃我姜家绝户,小叔子也不怕吃枪子?东临在前线保家卫国,要是让领导知道他的军属吃不饱穿不暖……”

田翠芬拿来威胁大儿媳的话,被原封不动怼回来,脸色变幻别提多精彩了,“老大媳妇你什么意思?说我霍家虐待你?哪有哪家媳妇跟你一样轻松有福气,不用工作,全靠丈夫养着。”

她越说越有理,姜宁宁什么家务都不会干,烧个火差点把厨房点着,搬蜂窝煤球浑身弄的全是伤。嗓门稍微大些,姜宁宁就委屈的哭。

等于娶个祖宗进门!

“这年头哪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天天大鱼大肉你想屁吃,那是小资主义,要被挂大字报通报批评的。”

劈头盖脸一顿斥责,姜宁宁果然已羞愧害怕得泪流满面。

嗓音轻轻颤:“这福气还是留给妈去享吧。”

然后猛的拉开房门。

田翠芬:?

姜宁宁用手擦了擦眼泪,眼尾揉的泛红,凛冽寒风拂动那把鸦青色的乌发。

坚韧,脆弱,又格外的美丽。

邻居们早就注意到姜家的动静,伸长脑袋往这边瞅,正好看到如此凄美的一幕,呼吸纷纷屏住了。

只见姜宁宁双手撑在走廊红砖上,“明天我就带夏夏和满满去军区找霍东临离婚,问问他们领导,霍东临怎么那么能耐。”

离婚?!

人群一下子点炸了。

姜宁宁被婆家欺压的事情不是没人知道,就连厂里妇女主任几番上门,明里暗里劝说她争点气。

转头,姜宁宁又如数奉献给婆家。

厂里领导与邻居干脆撒手不管,久而久之便当作笑话看待,只是心中愈发可怜那对龙凤胎。

从姜宁宁口中说出离婚二字,不亚于天方夜谭。

就连田翠芬炮仗般的性子也暂时熄了火。

继而变成滔天怒气。

老大媳妇居然敢提离婚,谁借她的胆子?

正要破口大骂,姜宁宁已经踩上走廊堆砌的煤堆,裤脚染黑,半个身子探在外边。

露出截细白的脖颈,像株没来得及凋谢的水仙。

姜宁宁往下瞅一眼,脑袋顿时便有点晕。

完蛋!这副身体似乎恐高。

戏演到一半她只好继续下去,双腿一边抖着,一边继续哭诉:“当初娶我进来为他生儿育女,现在好了,津贴全部“孝敬”爸妈。

我与一双儿女三天两头才能吃上一个野菜窝窝头,眼看快被饿死了,还想各种法子从我们姜家拿房子拿工作去给他们家。

唯独这两样绝对不行,那是我这个不中用的妈,唯一能留给夏夏和满满的东西……”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再度哽咽。眼泪打转着,努力强撑着不让掉下来。

一直软弱的人突然变坚强,为母则刚,哪怕从前大家伙再怒其不争,瞧不上姜宁宁做派,此刻心底也生出一股敬佩和心疼来。

共情能力强的大妈们已经抹起眼角,说到底,姜宁宁是他们从小看大的,老姜夫妇又为了厂子而死。

于情于理都不该袖手旁观。

朱婶攥着簸箕从公用厨房跑出来,围裙兜着的煤渣扑簌簌往下掉:“宁宁,你千万别做傻事,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抢占你的房子。”

姜宁宁摇摇头,唇角徐徐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谢谢朱婶,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免得……”

顿了顿,她怯懦地扫了一眼田翠芬,单薄的身子瑟缩一下,声音放的更轻:“免得沾染上一身骚。”

朱婶胸口顿时揪疼了,姜宁宁多好的孩子呀,从被婆家赶出来,其实从来没有主动麻烦过他们。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独自拉扯两个孩子,这些年过的非常不容易。现在宁肯跳楼震慑婆家,也不愿让他们出力,这是在害怕他们被霍家找麻烦啊!

朱婶恶狠狠地剜一眼田翠芬,挡在婆媳俩中间,“别怕,这里咱们是纺织厂地的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撒泼。”

田翠芬气得咬牙,气势汹汹地上前两步:“这是我霍家的家事。”

“妈,你要打就打我,千万不要迁怒朱婶。军属补贴条例第三章第五条,冒领军人津贴可判三年劳改。要我现在去公社武装部报案吗?”

姜宁宁顺势从煤球上下来,恐高后遗症导致双腿发软,眼看往地上栽去。

角落里两道小身影如同炮弹冲上前,一人一边扶住她的手。

“妈妈……”

“姜同志你真是笨死了,高处不能随便爬。”

姜宁宁后知后觉意识到”姜同志

满满突然有些惶恐,妈妈是不是打算和爸爸离婚,不要他和妹妹了?

虽然妈妈软弱无能,总是任由奶奶欺负他们。

可他心底还是有一点,就一丁丁点愿意和妈妈生活的。因为他不想像隔壁的铁柱一样,被小朋友围着叫骂是个没妈的野种。

满满再聪明早熟,也才是个四岁的孩子,眼眶瞬间就染红。

小家伙紧紧咬着牙关,唯恐泄出声音来,妈妈更不要自己。

“什么?简直倒反天罡,你还敢去举报我?”田翠芬怒不打一处来,猛地推开朱婶,一个箭步冲上前,高高扬起了胳膊。

姜宁宁眼疾手快,迅速把两个孩子拨到身后,抬起胳膊去挡。

重重的巴掌砸下来,疼的她眼泪当场落下来。

这副身体远比姜宁宁想象的娇气。

两个小崽子傻眼了。

妈妈……刚才居然保护了他们!

满满琥珀色的瞳仁充满愤怒,瞪向对面的奶奶。

田翠芬瞧见那眼神就来火,骂骂咧咧:“小兔崽子看什么看?尽跟你妈学做不孝顺的事。我大儿子用津贴孝敬爹娘,天经地义,就算你们告到首都去,我也没错。”

姜宁宁忍着疼,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东临上月来信说组织要查家属补贴明细,您看要不现在把前五年的粮票对一对?”

田翠芬彻底哑火。

“哎哟,人老了,记性就不太好。”她脸色煞白地退后,却被绊了个踉跄,然后摔个狗啃泥。

原来地上不知何时滚了圈玻璃珠。

街坊邻居哄堂大笑。

“人心都是肉长了,你个老虔婆心真黑,处处为拿大儿子的去补贴小儿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当年宁宁月子还没做完就被霍家撵出来,大年三十,屋里连煤球都没有,龙凤胎当晚发高烧。宁宁一手抱一个跑到医院去,要是她爸妈还在,你们霍家还敢如此嚣张吗?”

“纺织厂家属区不欢迎你,赶紧滚。再不走,就叫公安了。”

啪!

一只簸箕当场砸到田翠芬脸上,煤球灰扑了她一脸,咳得差点背过气去。

朱婶振臂高呼:“大家一起把这贪心的老虔婆赶出去。”

众人闻言纷纷抄起家伙什,吓得田翠芬落荒而逃,连竹篮掉了都不敢捡。

“呸!”朱婶往地上吐一口痰,“别再让我在附近看见你,见一次还打你一次。”

那道声音跑的更快了。

龙凤胎目光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的望向朱婶,原来奶奶也会有害怕和被吓跑的时候。

“朱奶奶真厉害。”

“朱奶奶能赶走恶奶奶,比爸爸还要厉害。”

在两个糯米团子心中,妈妈口中从未见过面的爸爸是大英雄,保家卫国。

此时此刻,朱奶奶的形象同样高大光辉。

两小只一口一个彩虹屁,听的朱婶骄傲地挺胸胸膛,传授经验:“对待坏人,要比他们更强势。”

夏夏和满满用力点头。

可爱认真的样子,萌化一众街坊邻居。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有存货。随手抓一把糖一把瓜子,将两小只的荷包塞的满满当当。

满满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摇头拒绝:“妈妈说了,这年头叔叔婶婶们日子都不容易,不能伸手白拿。”

夏夏也用手挡住口袋,苦恼地皱起眉:“不要了,王奶奶、刘婶婶我真的不要了。”

姜宁宁忍俊不禁,原主物质上让孩子吃苦,品格方面却把两个小崽崽教的很好。

她连忙将两个孩子圈进怀中,深深朝大家伙鞠了一躬,才开口道:“大家的好意我母子心领了,这次多亏有你们,否则婆婆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小崽崽们耳根飘红,不自在的动了动。

自打有记忆后,妈妈整日以泪洗面,鲜少抱过他们,后来更是嫌弃他们身上有味道。

想到这,满满握紧拳头,冷硬起心肠来。

“宁宁,为了两个孩子,你今后还是得自己立起来。”朱婶语重心长地教导她,“街坊邻居总归是外人,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求人不如靠自己。你男人的津贴要攥紧了,首先紧着你自己和孩子花。”

再多的,作为外人朱婶也不好再说。

“多谢朱婶。”姜宁宁咬着下唇,眼睛泪光盈盈,“经过这一遭,我也想开许多,把两个孩子抚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等以后做出改变,也能推到“想开”上面。

姜宁宁终于“醒悟”,刹那间街坊看她目光再次和善两分。

朱婶随手捡起地上竹篮,掀开帘子往里扫一眼,眉毛立刻扬起来:“你们母子三个能过个好年了。”

姜宁宁伸手接过来,手底下蓦然一沉,竹篮顿时就砸在地上。

篮子里拢共放了块不到一斤的五花肉,两颗拳头大的土豆。

两个崽崽包括邻居都习惯了她的娇弱。

最后还是满满两只手提起来,略有吃力,但往家走的脚步稳稳当当。

姜宁宁脸颊发烫,拿手捂脸,她连个四岁的奶娃娃都不如。

这时,袖子轻轻被晃动两下。

姜宁宁挪开两根手指,发现夏夏正在试图拉她进屋,认真板起的小脸严肃,腮帮子鼓成一团,让人很想捏捏。

事实上她的确伸出手去,可小家伙突然惊吓地偏过头去,一脸警惕地望着她。

姜宁宁想到原主所作所为,暂时放弃与小崽子亲近的念头,任由她嫌弃的扯着自己袖子走回家。

木门合上,挡住外边好奇的目光,扯着袖子的那只小手也果断放开。

夏夏飞快地奔到哥哥身边。

兄妹俩望着竹篮里的五花肉吞咽口水。

“满满,我想吃肉了。”夏夏几乎想不起来,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这一馋,肚子便传来一阵轰鸣声。

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

满满同样馋肉,问题是,他根本不会做饭,只会用水煮土豆和烧红薯。

两条眉毛拧得快要能打出结来,“算了,不管了,直接用水煮就行。”

竹篮忽然被人提到空中。

是妈妈!

两个粉团子心里止不住的失望,胸腔更是闷闷的疼,为什么妈妈还是没变化,她还要拿这块肉去“孝敬”爷爷奶奶吗?

满满愤怒地踮起脚尖拽住一边篮子:“姜同志,朱奶奶说我们可以吃这块肉的。”

夏夏边点头,一边吧哒吧哒掉眼泪。

仿佛姜宁宁是什么欺负小孩子的恶徒!


姜宁宁哭笑不得,也不纠正他的称呼,而是蹲下身来与他们平视,温声道:“我做土豆红烧肉给你们吃。”

“就你?”满满没被妈妈的小白花神情迷惑,反而相当警惕。

送给恶奶奶好歹还能得个孝顺的虚名,可要是被妈妈糟蹋,那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满满小小年纪就很会持家。

姜宁宁骄傲地抬起下巴。

前世的老爸可是大厨,她和原主一样,早早父母双亡,因此被迫学会许多生活技能。

姜宁宁在现世无依无靠,还有个极度喜欢压榨员工的老板,拿着五千的微薄工资,干十个小时的活。

因此她对原来的世界没什么留恋的,反倒是穿越这副身体,军官丈夫赚的多,龙凤胎未来成为业界数一数二的大佬。

穿书,自然要做爽文女主。

先养成后躺赢。

眼下得慢慢扭转天才双宝对她的偏见与不信任。

“你在旁边给我生火,亲自看我做饭。”姜宁宁趁机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头发蜡黄,手感其实不好。

满满惊吓地往后退两步,竹篮便被姜宁宁轻松拿走了。

眼看她转身大步往厨房出走,两个小家伙连忙抬脚跟上去。

姜家人口少,单独隔了一间卧室做厨房。

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小小树枝与木材在角落里码的整整齐齐,还有不少碎煤球,都是兄妹俩跟着拉煤车捡来的。

姜宁宁开水龙头冲洗五花肉,再把土豆表面黄泥洗干净,然后抡起菜刀开始剁肉。

两小只一颗心重重提到嗓子眼,生怕姜宁宁一个错手,从此变成孤儿。

出乎意料的是,姜宁宁刀工快狠稳,眨眼工夫,菜板上出现一块块大小均匀的正方形肉块。

土豆更是在她手中玩出花来,削出来的皮薄薄一层,整颗不断裂。

“妈妈刀工原来这么厉害吗?”夏夏扭头问哥哥。

满满努力绷住脸上沉稳的表情,傲娇地说:“厉害有什么用,她从来不做饭给我们吃。”

本来还崇拜妈妈的夏夏,一颗心泡在苦水里。别的小朋友都说,妈妈不爱他们。

他们其实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小孩,所以才爱钻垃圾堆。

夏夏眼里迅速攒起两泡眼泪,捂着脸飞奔出去。

姜宁宁只听得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瞧,撞进满满愤怒又失望的目光里。

姜宁宁:?

两个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姜宁宁理直气壮地指挥道:“去烧火。”

事实上,其实是因为她根本不会使用老式灶台。

满满闷不吭声地去干活,熟练的先点燃树叶,再把细小的枯枝放入灶膛,等火烧起来后,最后放入更粗的木板。

见他做的十分熟练,也没有烫到手。

姜宁宁心里骂了原主两句王八蛋,收回目光在橱柜里翻找调料品。

有一小袋八角、香叶和冰糖,还有酱油盐巴。

大料是原主五年前搬过来时置办的,既没长虫也没发霉,姜宁宁装在碗里倒入一点水泡着,防止待会儿油温过高炒糊。

土豆红烧肉做法简单,猪肉焯水,再放入锅中翻炒练出猪油,放入大料炒香,用酱油沿锅边撒一圈激发酱香味,最后倒入热水盖上锅盖小火焖煮,出锅前十分钟再放土豆。

一个个小时后打开锅盖,浓郁的肉香味顿时飘溢出来。

埋首在床上的夏夏耸动小鼻尖,寻着味摸进厨房,像一只眼睛红彤彤的小仓鼠。

姜宁宁忍住笑意,挑了块肉吹凉塞进她口中,“夏夏拿碗筷,准备开饭了。”

红烧肉炖的时间刚刚好,软糯一抿就化,油水混合着酱汁弥漫在口腔里,瞬间征服夏夏小朋友的味蕾。

再瞧瞧旁边同样瞪圆眼的满满。

兄妹俩捧着脸,不敢相信嘴里的美味是真的。

原来妈妈真的会做饭!

不光是会,而且做的非常好吃!

夏夏舔了舔嘴唇,动作伶俐地去拿碗筷。刚摆好三副碗筷,姜宁宁已经吃力地抱着大海碗出来。

她在厨房尝菜时吃了好几块,发现这副身体就是饿的没力气,两天吃一顿,能有力气才怪。一点油水下肚,腿肚子瞬间不打颤了。

原主把自己饿成这样,简直就是活该,不值得同情!

一大碗土豆红烧肉,满的冒尖儿了。

姜宁宁先盛起一小碗,递交到身后的大儿子手中,“朱奶奶方才帮了咱家大忙,拿碗肉去答谢她。霍满满同志,你能保证完成任务吗?”

满满下意识挺直腰身,双手郑重地接过来,“能!”

“我也去。”

夏夏不好意思独自跟姜宁宁呆在一块儿,刚刚还发誓再也不要跟妈妈说话,可现在就被妈妈做的红烧肉给征服了。

兄妹俩手牵手离开。

朱婶做好事不求回报,可姜家特意拿炖煮好的肉来答谢她,乐的直咧起豁牙子,“方才我还在想谁家厨艺那么好,敢情你妈做的,想当年她爸厨艺堪比国营饭店大厨呢。”

满满耳朵红红还很稳得住,夏夏则害羞地抿起一对小梨涡来,用力点着头。

“妈妈做的饭就是比国营饭店好吃!”

这小大人哪里去过国营饭店,打小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朱婶心头酸涩,从兜里抓了两颗糖塞进兄妹俩手中,“你们等着,我去腾空碗。”

大人们有自持力,再馋也不会露出馋相来。

倒是自家小孙子拼命嗅着空气里地香味,眼馋地跟在她背后闹腾。

“奶,先给我尝一块,这味道香迷糊了。”

不一会儿,朱婶洗好碗出来。与此同时,碗里还放着一碗白米饭,两个大馒头。

“朱奶奶,我不……”

满满刚开口就被朱婶打断,乐呵呵地说:“邻里之间,互相送饭菜显亲近。回去吧,你妈不会生气的。”

满满接过满碗粮食,不知为何眼眶有点热。

小小年纪的他不太明白这种莫名汹涌的情绪是什么意思,只是牵着妹妹的手,学着妈妈刚才的样子给朱婶一家鞠躬才离开。

“满满这孩子将来前程差不了,但愿宁宁今后真能立起来。”朱婶用围裙抹了一把眼泪。

几个媳妇见状,将不满的声音咽回去。

这年头粮食金贵,那满满一碗米饭加馒头,是两个成年人的口粮,要从朱婶嘴里一点一点省出来。

但肉比米饭精贵。

一大碗肉不算太亏!

姜宁宁也深知这个道理,将大米饭全部分拨给两个孩子,自己就着馒头蘸汁吃。

一口肉,一口馒头,别提多满足了。

两个粉团子更是吃的连头都不抬,很快,小肚子圆滚滚地撑起来。

夏夏一脸新奇地用手摸了摸。

原来吃撑了是这种感觉!

姜宁宁瞧着颇不是滋味,要是手里有钱,不求顿顿大鱼大肉,至少娘仨能填饱肚子。


原主是喝雨露就能饱的“仙子”,姜宁宁只是个俗人,可这月才过去大半,津贴早被婆家搜刮走。

婆婆今日承受侮辱,强势一辈子的她,哪能吃的了闷亏,势必要摸回来复仇。

到时候真捏着个孝字,要他们娘仨回去搓磨。

姜宁宁这个不肯吃亏的暴脾气,前脚打了老太太,对方后脚真能闹到居委会去。

搬家到外省也不现实,如今进行到运动尾声,世道仍旧不太平。出门坐车、租房样样都需要介绍信。

如果搬了家,丈夫军官津贴全部落进婆家口袋,她和孩子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姜宁宁形容散漫地躺在椅子上,葱白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点着桌子,大脑飞速运转。

而后陡然望向龙凤胎。

满满警惕地抬手挡在妹妹面前,即便忐忑不安,强装镇定与她对视。

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街道办刘叔叔说,最近街道有许多人贩子,叮嘱他们兄妹二人别单独出来捡破烂了。

她是不是打算给他们吃顿好的,然后便把他们卖给人贩子?

她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胸口攒着一团火,有委屈、有愤怒、还有对未来的惶恐,满满浑身绷得紧紧的。

还是得去军区找爸爸回来撑腰……

“儿砸啊,你们去找爸爸,能不能带我一个?”

满满瞬间炸毛,从凳子上跳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打算去军区?”

他看向妹妹。

夏夏捂住嘴唇摇着头,不是她告的密。

最后一条出路被姜宁宁发现,满满彻底陷入绝望中,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汗湿透衣襟,色厉内荏地吼道:“就算你把我们卖了,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找回来,让公安抓你去吃牢饭。”

姜宁宁:?

继而唇角一勾,嘴角显出与夏夏一般无二的浅浅梨涡说,“妈妈没那么蠢,以后还要靠满满养家呢。咱们家满满聪明又能干,小小年纪就知道捡垃圾能卖钱,是这片家属院最厉害的小大人。”

满满:??

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不仅不嫌弃他捡垃圾脏,现在居然还夸他能干。

他昂着下巴,不好意思地说:“妹妹也帮了我很多忙。”

于是姜宁宁笑盈盈地夸起夏夏来,“其他小朋友还在玩泥巴,夏夏就知道和哥哥一起自力更生,夏夏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

夏夏脸颊瞬间爆红。

“不像妈妈,妈妈什么都不会做。”姜宁宁眼帘垂下来,脸上显出伤心的神色:“你们连去找爸爸都不愿意带上我。”

两个糯米团子慌了神。

夏夏抢先跳下凳子,抓住姜宁宁的胳膊,“妈妈,我和哥哥没有抛弃你,我们打算去找爸爸回来,这样就能填饱肚子了。”

这一抓,恰好抓在田翠芬那一巴掌上面,这回真切地疼得姜宁宁眼泪流下来。

似乎难过极了,殷红的嘴唇被她轻咬得泛了白。

“妈妈别哭,我和哥哥带你一起走。”夏夏慌乱地扯了扯臭脸的哥哥。

满满心烦意乱,不忍心看姜宁宁哭啼啼的样子,原则一退再退,“但姜同志要保证不能告诉奶奶,要是让奶奶知道,肯定走不了。”

姜宁宁坚强地点头,“好,妈妈答应你。”

既然决定要走,快刀斩乱麻。省得老太太回过味来,带儿子丈夫打上门。

“你们收拾行李,妈妈出去想办法凑路费。”

姜宁宁起身往外走,就在刚刚,她突然想到怎么快速来钱了。

手刚碰到门把手,衣襟就被一只小手拉住。

“我偷偷攒了不少钱,路费应该够了。”满满眼睛低垂着,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然后转身跑向房间里,从床板底下抠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捧到姜宁宁跟前。

这是他最后一次信任妈妈了。

“里面有一块六毛五,还有三张粮票。上回我跟妹妹在河边捡到一根大铁管,卖了不少钱。还有爸爸打过来的津贴,一点点攒下来的。”

满满抬起头,那双澄澈分明的凤眼直勾勾地望着姜宁宁,眼里藏着自己没发现的害怕。

……害怕再次被妈妈背叛。

……害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再次被亲手打破。

所以妈妈,请不要让妹妹失望。

你要伤害就伤害我一个人就好了。

反正我都习惯了……

满满屏住呼吸,手指攥得紧紧的。

这孩子,早熟懂事的叫人心疼。

其实姜宁宁很不喜欢孩子,前世高中同桌邀她一起报考幼师,被她一口回绝了。

此刻姜宁宁才发现,她不喜欢的是熊孩子,而有些宝贝天生就惹人喜爱。

她蹲下身,把油纸重新叠起来,塞进小家伙的口袋里。

在他满脸错愕中,保证道:“这些钱你是和妹妹冒着危险得来的,妈妈不能要。妈妈也保证,今后再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了。”

满满呆愣愣地看着她扭动门把手,踏出了家门。

头一次觉得,妈妈的身影……好像也很高。

-

朱家。

朱婶见到姜宁宁过来敲门表情有些错愕,“宁宁你不用专程过来感谢,那是我这个当奶奶的给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这句话,愈发显得亲生奶奶田翠芬不是个人。

姜宁宁目光真诚,“朱婶,我来跟你谈点事,方便进去说吗?”

筒子楼不隔音,楼道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邻居注意,已经有不少人伸头探脑往这边瞧。

朱家两位媳妇目光警惕,人人都知道姜家什么情况,前脚刚被婆婆骗走津贴,锅里正是一干二净的时候,姜宁宁这时候来朱家拜访安什么心?肯定是觉得婆婆心地善良,来借粮食的。

“要借粮食没有,我男人的实习工岗位刚被人顶替,家里正是不容易的时候。”朱家大媳妇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朱婶老脸微红,面对姜宁宁湿漉漉的眼睛,又硬不下心肠打发她,把她拉进家来,“你有什么困难,先进来说。”

朱家大媳妇气得跺了跺脚,“妈,你让姜宁宁进来做什么,别到时候害得家里集体饿肚子。世上可怜人海了去,人家有婆家有当军官的男人,哪轮得着你在这打肿脸充胖子。”

就连小儿媳妇同样不赞同的帮腔起来:“就是,她拿走一口,二毛子他们几个小的就少一口吃的。你同情姜宁宁不容易,难道就忍心看自家几个小的挨饿吗?”

两个儿媳妇你一言我一句,怼的朱婶开不了口,尴尬地回望姜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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