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榕宁萧泽的女频言情小说《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由网络作家“榕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清带着红绡到了涟漪宫,正值午后,冬天的太阳光线有些苍白,虽然阳光很浓烈,可到底有些冷。温清紧了紧披风的领口,让红绡敲开了涟漪宫的宫门。守门的奴婢瞧见居然是温贵妃来了,忙行礼后转身走进去通报。虽然温清现在因为得了蛇缠腰的病,在皇帝面前没有办法承宠,可她背后势力依然雄厚。况且温清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婉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小人。婉嫔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迎接。到底婉嫔还是防着温清的,安排茶点座位的时候,故意坐得离她远远的,温清脸色不愉,但也不在乎这个。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婉嫔将一盘梅花糕推到了温清的面前,笑道:“温姐姐怎么想起来嫔妾这里?”“嫔妾今日在小厨房做了梅花糕,温姐姐尝尝好不好吃?”婉嫔推梅花糕的动作极快,有意识的向...
《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精彩片段
温清带着红绡到了涟漪宫,正值午后,冬天的太阳光线有些苍白,虽然阳光很浓烈,可到底有些冷。
温清紧了紧披风的领口,让红绡敲开了涟漪宫的宫门。
守门的奴婢瞧见居然是温贵妃来了,忙行礼后转身走进去通报。
虽然温清现在因为得了蛇缠腰的病,在皇帝面前没有办法承宠,可她背后势力依然雄厚。
况且温清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婉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小人。
婉嫔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迎接。
到底婉嫔还是防着温清的,安排茶点座位的时候,故意坐得离她远远的,温清脸色不愉,但也不在乎这个。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婉嫔将一盘梅花糕推到了温清的面前,笑道:“温姐姐怎么想起来嫔妾这里?”
“嫔妾今日在小厨房做了梅花糕,温姐姐尝尝好不好吃?”
婉嫔推梅花糕的动作极快,有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温清瞧着婉嫔躲她像是躲瘟疫似的,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不愉快,还是忍了下来。
她拿起了梅花糕咬了一口,梅花的香味渗入了唇齿之间。
梅花糕做的分外精巧,甚至是盛放梅花糕的盘子都用的是玛瑙镶嵌。
温清夸赞道:“这梅花糕,婉嫔妹妹做的不错,这盘子瞧着也是价值连城。”
婉嫔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笑道:“这些都是嫔妾娘亲之前进宫探望的时候带来的。说是怕宫里头用的东西不习惯,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郑家是皇商,自然财大气粗,甚至有些东西比皇家的还要厉害一些。
婉嫔这般一说,眉眼间带着万分的得意。
确实郑家唯一不缺的就是银子。
温清不动声色将手里的梅花糕丢进了面前的盘子里,随即冷冷看着婉嫔。
“当真是羡慕妹妹,郑家的一个庶女罢了,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不过妹妹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妹妹心里也清楚,当年本宫可是用了本宫的亲生孩子,换了你的荣华富贵,嗯?”
温清提到了当年,婉嫔顿时脸色煞白。
她捏着梅花糕的手指不禁轻轻抖了一下,她顿时又心头有些发慌。
当初温贵妃的那个孩子是个死胎,甚至将她娘亲也牵扯进来。
如今温清直接提起这件事,怕是要在后宫做点什么。
婉嫔笑着抓住温清的手,倒也不嫌弃她是得过蛇缠腰的人。
“温姐姐说的是哪里话?以后温姐姐的事情便是臣妾的事情。”
温清已经火烧眉毛,不想与她虚与委蛇,定定看着她道:“太后娘娘最近怎样了?”
“今早本宫在坤宁宫外面瞧你们这些人进去也没有多长时间就出来了。”
婉嫔左右看了看,起身亲自将窗户关上。
她做完这些后回到温清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太后娘娘极不喜欢你们景和宫里那位爬龙床的贱婢。”
“哦,是这样吗?”温清眼底掠过一抹喜色。
婉嫔道:“嫔妾听到的消息是,这些日子太后休息不好,时时刻刻都在梦……”
婉嫔动了动唇不知该怎么说,思索后带着万分的谨慎缓缓道:“听太后娘娘身边的服侍的人说,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总是在做噩梦,不停的喊着邵阳郡主的名字。”
“许是宁嫔长得和邵阳郡主一模一样,太后娘娘瞧着她在自己的眼面前绕来绕去,有些不舒服,便对她进行打压。”
“太后娘娘出手打压,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温清突然一把扯住了婉嫔的手腕,因为太用力,婉嫔不禁闷哼一声。
温清却死死盯着她,婉嫔心头发慌,可是自家娘亲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她也只能忍着。
温清急声道:“方才说太后娘娘老是梦到邵阳郡主,做噩梦,是吗?”
婉嫔脸上笑容僵硬,不晓得她为何问起这个回道:“确有此事。”
温清松开了婉嫔,眼底带着狂热的兴奋和嗜血的杀意,她喃喃自语:“做噩梦……”
温清似乎不太放心,再一次追问道:“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婉嫔脸色有些发沉,可也不敢发作出来。
现如今温清就是个疯子,也不晓得她怎么了。
之前行事还有些章法,只是为人稍微跋扈高冷了一些,可自从她身边的宫女爬龙床,她估计也是受了刺激,行事越发的乖张起来。
她的母族郑家仅仅是商人罢了,哪里敢和这些封疆大吏的女儿一争高下,婉嫔陪笑道:“温姐姐放心,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人,有一个与我们郑家颇有一些关系,所以这消息是可靠的。”
“嫔妾觉得太后娘娘之所以对宁嫔如此态度,大概还是和邵阳郡主有些关系的。”
温清彻底松开了婉嫔,仰靠在椅背上,随即想到了什么,起身笑道:“本宫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暂且回宫了。”
她终于要走,婉嫔顿时松了口气,起身冲温清躬身福了福:“温姐姐慢走!”
温清转身走出了涟漪宫。
婉嫔眉眼顿时阴沉了下来,突然脱下自己的衣衫。
方才仅是被温清扯了扯衣袖,她就觉得穿着这件衣服不太舒服了。
她将衣服丢到了一边,木槿忙走了过来捡起了衣服,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这衣服……如何处置?”
婉嫔冷冷道:“不干净了,扔了吧,恶心。”
木槿抱怨道:“这温氏也是个不大注意的,得了蛇缠腰的病刚好了几分便来招惹主子您,还差点儿撕烂了主子的衣袖,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婉嫔冷冷笑道:“能不急吗?呵,景和宫都快变成冷宫了。”
这边温清脚下的步子急切又慌张,她心中的那些消息一点点的串了起来。
终于温清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红绡差点撞上去忙跪了下来。
温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绡,你母亲不是南疆行巫蛊之人嘛,想必你也懂得一些,是吗?”
红绡脸色煞白,不知道这个魔鬼又想干什么。
温清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唇角染了一层笑。
温清直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责罚宫人被撞见了。
她这一次被赶到这里,很大原因是守着门的宫人在皇上驾到时没有及时通报,这才误伤了皇上。
红绡这个贱婢坏了她的大事,这些日子她来东四所居住,别的奴婢都被内务府带走重新分派任务,只给她留了近身服侍的红绡和绿蕊。
她也不笨,总觉得是红绡故意害她的,可这个贱婢不承认,说是困极靠着门边睡着了。
温清绝不是宽宏大量之人,这些日子独独磋磨红绡一个人。
此番没想到撞见她教训奴婢的竟是刚被皇上封为宁嫔的榕宁。
温清瞧着榕宁一身红衣,盛装打扮,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一口气差点儿没顺上来。
她嫉妒的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攥着鞭子的手指一点点握紧,恨不得手中的鞭子甩到榕宁这个贱婢的脸上。
榕宁堪堪站在温贵妃面前,唇角微翘,浅浅福了福:“给贵妃娘娘请安!”
温清脸色发白,紧紧抿着唇,恨毒了眼前的女人。
当初她不过是自己身边随意就能被她打杀的宫女罢了,此番竟是让她连连受挫?
一边的绿蕊帮自家主子出头,冷冷笑道:“一个贱婢爬上龙床,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金枝玉叶了吗?”
榕宁淡然一笑:“辱骂宫妃,按照宫规理应掌嘴!”
兰蕊命身边的两个内侍上前一步直接将绿蕊按在了地上。
温清惊怒交加,喊了出来:“榕宁,你这个贱人!你敢动本宫的人试试?本宫饶不了你!”
兰蕊上前一步左右开弓,狠狠扇了绿蕊几个耳光。
绿蕊顿时唇角都破了皮,脸颊微微发肿,却也不敢再骂下去了,求助的看向自家主子。
温清抬眸死死盯着榕宁,眼底的不甘愤怒交织在一起,恨不得将榕宁生吞活剥了。
榕宁丝毫不以为意,冷冷看着温清:“你若是再发疯,嫔妾就去告诉皇上,索性将你再打入冷宫好好静一静才行。”
榕宁点着红绡道:“她们虽然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可也由不得你随意打杀,还以为你是可以操控别人生死,高高在上的温贵妃吗?”
温清脸色惨白,缓缓低下了头,微垂的眉眼间藏起了恨意。
温贵妃只是不适应自己心腹大宫女的背叛,可她不是真的傻。
如今皇上盛宠榕宁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后宫,若是和她硬来怕是会吃苦头。
她深吸了口气,再没有说什么。
不得不说,自己之前低估了这个贱婢,等她有朝一日复宠,她一定要这个贱婢好看!
她的父亲这些年平步青云,加上她在宫内的运作,已经做了封疆大吏,皇帝身边还有李公公帮她。
如今只是暂时着了这个贱婢的道儿,此番绝不能再节外生枝。
榕宁瞧着她气焰终于被压了下去,转身看向一边的红绡。
榕宁眉头微皱,之前能这么快扳倒温清,红绡功不可没。
若是红绡再留在温清的身边,怕是性命不保。
终归是她将红绡引入局,此番理应护着她一些,这丫头也是个机灵的可以收为己用。
“红绡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去本宫的景和宫,本宫可以同皇上求个恩典,将你调拨至景和宫服侍。”
如今她盛宠在身,调拨一个宫女到景和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红绡一愣,榕宁如今盛宠在身居然还能想到她,她多少是感激的,可是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她有把柄在温清手里,她根本走不脱的。
红绡冲榕宁跪下磕头道:“多谢娘娘提携,只是奴婢在旧主身边待着习惯了,不愿意再挪动。”
榕宁顿时愣在了那里,她没想到红绡拒绝了她的好意?
“红绡,你当真是……”兰蕊顿时气急,这不就是个白眼狼吗?
当初她被温贵妃打伤脸,还是自家主子给她银钱让她疗伤的。
如今还不是想将她拉出地狱,哪曾想有的人在污泥里呆久了,竟是不愿意出来了。
一边被按跪在地上的温清眼底一亮,看向红绡的神情多了几分复杂。
许久,榕宁淡淡笑道:“也罢,人各有志,本宫尊重你的选择。”
榕宁再不多说什么,坐回到了步辇上。
“主子,红绡她……”兰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居然这般忘恩负义。
榕宁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了宫墙外疏朗的天际道:“兰蕊,每个人活在这世上,必然有各自的命运和活法,我们不必干涉。”
兰蕊低着头道:“到底是个没福的。”
步辇不多时到了凤仪宫的门口,榕宁搭着兰蕊的手臂缓缓下了步辇。
刚要走进凤仪宫,便遇上了被众人簇拥而来的萧贵妃。
萧贵妃死死盯着榕宁的脸,眼底的恨意明目张胆。
“呵!妹妹脸上的红疹好了?”
榕宁躬身福了福笑意明媚:“托姐姐的福,好多了。”
榕宁这几个字儿说的漫不经心,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萧贵妃极尽羞辱,宁贵人也不会这么执着的想要爬上高位。
现在的宁嫔可不是过去的舔脚婢宁贵人,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是齐刷刷看向了萧贵妃。
萧贵妃眼皮子微微一跳,护甲掐着掌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当初就应该在那条偏僻的宫道上杖毙了她!
失策了!
萧贵妃冷哼了一声:“怪不得皇上一连几日宿在妹妹的景和宫,这红疹好了后,果然像极了皇上的一位故人。妹妹以此得宠,也算是机缘巧合,毕竟一个洗脚婢罢了!”
四周的宫嫔齐刷刷看向榕宁,眼底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榕宁丝毫不恼,扬起下巴笑道:“老天爷赏饭吃罢了,本宫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喜欢我,这份儿福气旁人想要也要不得,毕竟容貌嘛,爹娘给的。”
“你……”萧贵妃不想榕宁竟然这般无耻,还真将自己爬龙床的壮举当成了炫耀的资本。
秋韵这时走了出来,冲外面候着的宫嫔福了福笑道:“诸位娘娘请移步。”
萧贵妃冷哼了一声,率先走进了凤仪宫。
这些日子的恩宠都被榕宁这个贱人占据了,她倒是学会了低调,皇后娘娘这边也会晨昏定省了。
榕宁只等其他嫔妃走进,刚要进去却差点儿和玉贵人撞在一处。
榕宁淡淡扫了一眼玉贵人,玉贵人脸上掠过一抹慌乱,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一边缓缓退后了一步。
榕宁抬头走了进去,坐在了玉贵人的上手处。
王皇后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榕宁,那张脸刺得她心底很不舒服。
她笑看着榕宁,缓缓开口。
温贵妃是鄞州县丞的女儿,门第不高,见识尚少,后来进宫备受排挤,甚至都被陷害进了冷宫。
如若不是榕宁拼了命替她谋划,哪里有她的今天。
此番她是真的急了,张嘴便是惊人之语。
李公公听到她说的话,瞬间一颗心凉了半截,额头都渗出汗来。
温贵妃瞧着榕宁微微一变的脸色,不禁心头得意。
她点着榕宁斥责道:“这个贱婢一向不规矩,到底是姑娘家岁数大了,心也大了。”
“臣妾担心她惹出是非来,瞧着她与李公公有缘,心仪李公公,便将她配给李公公做对食,不想竟是在此勾引皇上,伤了皇上的龙体!”
温贵妃跪下磕头:“这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萧泽眉眼间笼了一层霜色,潋滟的凤眸缓缓眯了起来。
一边站着的榕宁之前脸上的惶恐表情收敛了几分,唇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离了她的提醒,温贵妃还真的是开始犯蠢了。
萧泽乃是大齐的君主,如今她已经成了萧泽的女人,温贵妃处处提及自己是李公公的对食,熟不知打得是萧泽的脸。
看来温贵妃这一次被她气疯了,显然乱了章法。
她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冲萧泽磕头道:“皇上,奴婢从未与李公公有过牵扯,不知贵妃娘娘为何有此一说。”
“奴婢平日里住在景和宫当差,李公公在养心殿当差,给奴婢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攀扯养心殿的人。”
萧泽脸色又沉了几分,即便是温贵妃也听出榕宁的意思了,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后宫嫔妃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牵扯密切……
李公公暗自怒骂温贵妃这个蠢货,再口无遮拦,今日会害死他们两个。
榕宁吸了口气,抬眸看向萧泽,披在肩头的薄衫滑落,露出了萧泽方才情动时留下的痕迹。
此时这些红痕落入温贵妃眼里,温贵妃恨不得杀了榕宁这个贱婢。
榕宁道:“皇上,李公公的岁数都能做奴婢的爹爹了,奴婢一向敬重他,哪里敢有非分攀扯之想?”
“只是……”榕宁轻叹了口气:“今晚奴婢喝了贵妃娘娘赐的酒,醉得厉害,便想来藏书阁醒醒酒,故而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榕宁重重磕头,却再没有起身,只是跪趴在萧泽的面前,请求惩处。
一边的李公公眼眸缩了缩,眼神阴狠了几分。
榕宁就是那天上的皎皎明月,他很想将她弄碎让她沾满污秽。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贱婢藏得可真深啊。
短短几句话便完全占据了主动。
若是寻常人一朝承宠,必然会恃宠而骄,对温贵妃赶尽杀绝,那倒是也好办一些,皇上最不喜欢这种恃宠而骄的女子。
可榕宁点到为止,还给温贵妃台阶下,在皇上面前倒是会演戏。
萧泽果然看向榕宁的眼神温柔了几分,抬起手将她扶了起来:“你已经是朕的宁贵人,以后不准再自称奴婢。”
榕宁福了福:“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萧泽看向了地上一直趴着的李公公冷冷笑道:“温贵妃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李公公忙磕头道“皇上!宁贵人高贵端庄,是天上的月,奴才就是那地上的泥,奴才哪儿敢同宁贵人有什么牵扯?贵妃娘娘今夜宴请宾客,一高兴怕是喝多了,都是醉话!都是醉话!”
萧泽冷笑了出来:“温贵妃在宫中身居高位,却不注重言行容德,当真是醉的厉害,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这些日子没事就不要出来了,好好待在你的景和宫修身养性!”
温贵妃顿时脸色煞白,此番已经吃了榕宁的亏,再不敢多说一句。
她缓缓叩首,手指紧紧抠着冰冷的鎏金地板缝隙,磕头道:“臣妾谢主隆恩!”
萧泽再不看她,转过身牵着榕宁的手笑道:“正值冬日,宫廷修缮不利,先帮你物色一处住的地方,等开春另外安排寝宫。”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榕宁跪下道。
萧泽笑道:“你有什么不情之请?但说无妨!”
榕宁扫了一眼跪着的温贵妃,声音柔和温婉:“臣妾是贵妃娘娘的婢女,景和宫里出来的人,此番还希望皇上能允许臣妾继续住在景和宫。”
榕宁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温贵妃更是诧异莫名,心头恨毒了这个贱婢。
她倒是胆子不小,如今背着她爬龙床,还敢和她住在一起,不怕她磋磨死她吗?
这个贱婢身份低微,一朝得宠也改变不了她宫女的出身。
还敢亲自来送死?
温贵妃忙直起身,笑着顺势牵住了榕宁的手,看向萧泽笑道:“皇上,方才臣妾是真的醉了,如今酒劲儿过了,臣妾也知错了,还请皇上恕罪。”
“榕宁妹妹能得皇上的青睐是她的福气,可她到底……到底是臣妾身边的宫女,一朝得宠便单独赐宫中主位,让这宫里的其他姐妹心里难免不好受,不若先让妹妹在臣妾的景和宫住着,等以后妹妹升了位分,再另外赐宫别居也是好的。”
萧泽微微沉吟,确实榕宁的出身太低,这突如其来的盛宠就怕她接不住,引来是非。
他点了点头,看向温贵妃,此番温贵妃一张娇媚的脸因为他的责难微微涨红,他倒是心软了几分。
“也罢,到底是你宫里头出来的人,你还需好好照顾一二。你退下吧!”
榕宁不露痕迹将手从温贵妃的手中扯了出来,却是小心翼翼牵了牵萧泽的手。
“皇上,”这一声娇娇怯怯的皇上,勾得萧泽心头微动。
想起来方才的一室旖旎春色,萧泽觉得喉头有些发紧,随即冷冷看向地上的李来福:“滚出去!”
李公公忙起身退了出去,温贵妃脸色惨白,她怎么不明白这一声滚出去也是冲着她说的。
她到底坏了皇上的好兴致。
温贵妃不得不退出了藏书阁,里面传来榕宁俏生生的笑声,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死死咬着牙,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搅碎了。
贱婢!这一次你必须死!
藏书阁里,萧泽仿佛中了身下女人的毒,俯身在她耳边呢喃着帝王不切实际的情话。
榕宁扶着他的肩,视线却看向了窗户外摇曳的烛火。
榕宁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温清,这就受不了了吗?
景和宫,是你温清的景和宫,也是我榕宁的——战场!
你以为单单一个罚俸禁足就够了吗?
离你最近,才能伤你最深!
双喜回到养心殿,萧泽坐在龙案边翻看内阁送进来的折子,李公公陪在一边小心翼翼磨墨。
他按照萧泽的吩咐给几位阁老们传去圣上的口谕,刚回到养心殿复命,便殷勤地伺候在左右。
萧泽看到双喜回来,抬眸要询问似乎想起什么,看着李公公淡淡道:“你退下吧!”
李公公顿时愣了神,忙躬身应了一声退出了养心殿。
路过双喜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从什么时候皇上与双喜说话竟是要避开他的,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这些日子双喜这个狗奴才大有踩着他的脑袋向上爬的意思,看来他还是对下面的这些狗崽子太仁慈了些。
双喜也瞧见了李公公看他的眼神,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大家都是宫里头讨生活的,谁不想爬得更高一些?
李公公退出养心殿,萧泽这才开口问道:“送宁嫔娘娘回景和宫,可有人瞧见你?”
双喜哪里能让人瞧见他送景和宫的宁嫔娘娘回来,他可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此番若是露出什么风儿,被坤宁宫的太后娘娘知晓了,又少不得雷霆风霜。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不就是暗戳戳的送宁嫔娘娘回来,到时候等太后离开宫城去盘龙寺礼佛的时候,便什么都不必要顾及了。
许是皇上也发现了什么端倪,这才派他去瞧瞧景和宫的情形。
他忙躬身道:“回皇上的话,奴才送娘娘进了景和宫的侧门,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萧泽脸色舒缓了几分,问道:“景和宫情形如何?”
双喜定了定神,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萧泽脸色一沉:“说!”
双喜忙跪在了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回皇上,奴才在景和宫外见到了宁嫔娘娘身边的小成子。”
“小成子说,这些日子温贵妃娘娘咳症发作,内务府供给景和宫的银霜碳尽数搬到主殿供贵妃娘娘使用,宁嫔娘娘的偏殿只能捡拾树枝生火取暖。”
“什么?”萧泽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起身便朝着养心殿门口走去。
双喜忙跪在了萧泽的面前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景和宫这些日子颇多是非,若是闹得沸沸扬扬……”
萧泽顿时停下了脚步,胸口起伏不平,眸色一阵阵发冷。
萧泽咬着牙道:“温氏哪里是得了寒症,怕是心病吧?”
“朕一而再再而三容让她,她便是这般心思歹毒,屡教不改?朕宫里头的妃子,竟是连取暖的碳都没有,还得去外面捡树枝生火,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也不会过得这般艰难!”
“怪不得宁儿瞧着朕,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也是太良善了,竟是被欺负至此也不愿意同朕说!”
想到此萧泽竟是对榕宁也多了几分怨言,他可是她的天地夫君,她受了委屈居然不与他说,到底有没有将他当作是依靠?
萧泽深吸了口气,朝着养心殿门口走去:“摆驾景和宫!”
双喜忙起身跟在萧泽身后,不想还未走出养心殿,李公公便带着一个坤宁宫的嬷嬷疾步走了进来。
嬷嬷脸色惊慌磕头道:“皇上!太后娘娘心症又犯了。”
“什么?”萧泽登时愣在那里。
嬷嬷急声道:“这些日子太后娘娘一直睡不好,总是夜半被梦魇惊醒,早上便说头疼,用了半盏牛乳便晕了过去。”
“速速传太医!”萧泽慌了神,转身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赶去,却想起来什么,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一边的双喜早已经猜到什么。
皇上是心疼宁嫔娘娘挨冻,如今又不敢明着去景和宫,毕竟宁嫔娘娘是被太后打压才回到景和宫的。
此番太后这边急着,宁嫔那边也急啊!
双喜忙凑到萧泽身边低声道:“皇上,奴才一会儿去内务府走一遭。”
萧泽顿时脸色缓和了几分,让双喜敲打敲打内务府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萧泽转身带着李公公去了坤宁宫,张太医刚从里面提着药箱走了出来,规规矩矩冲萧泽磕头行礼。
“太后怎样?”
张太医磕头道:“回皇上的话,臣已经给太后娘娘把过脉了,是太后娘娘夜里睡眠不好,气血虚弱,臣已经准备了补血益气和安眠的药。”
“只要休息好,太后娘娘的凤体无碍。”
萧泽松了口气冷冷道:“安眠?太后娘娘为何会夜晚频频陷入梦魇,就没什么好的办法吗?”
张太医慌得脸色发白,忙磕头道:“皇上息怒,臣已经开了助眠的方子……”
“是皇帝来了吗?就别为难一个太医了,是哀家自己睡不着罢了。”
暖阁里传来陈太后的声音,萧泽转身走进了暖阁。
张太医顿时松了口气,缓缓起身被坤宁宫的宫女送了出来。
他暗自摇了摇头,太后这些日子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劳心劳神失眠,加上年老的缘故便会出现梦魇这种症状。
他在这宫里头也浸淫了这么多年,宫里头的主子们哪个没有点什么心病呢?
心病还需心药医治,他的那些方子都不一定管用。
暖阁里萧泽接过大宫女迦南递过来的药碗,亲自给太后喂药。
陈太后用了药后,脸色缓和了几分,看着萧泽笑道:“你是皇帝,前朝那么多事情需要你处置,不必来看哀家,哀家好得很。”
萧泽忙笑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孝敬母后天经地义的事,前朝也好后宫也罢哪里大得过孝道二字,母后好好养着。”
陈太后表情欣慰了许多,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倒也是孝顺得很。
萧泽看着陈太后问道:“母后,儿臣听说母后夜不能眠,不晓得母后是为了什么思虑,儿臣定当替母后分忧。”
陈太后表情一怔,眼底的慌乱藏了起来,笑道:“年岁大了,难免睡眠不好,皇上且放心,哀家没什么大碍。”
萧泽松了口气,陡然想起来那个说爱他的女人,突然生出几分试探。
“母后,儿臣……”
陈太后笑道:“皇帝有什么但说无妨,哀家是你的母后,咱们母子知无不言。”
萧泽缓了缓神色道:“母后是不是不喜欢宁嫔?”
陈太后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榕宁压住了眼底的慌乱,抬眸看向了面前坐在椅子上的萧贵妃,躬身福了福笑道:“贵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的来听雪轩,便是为了一只鸽子啊?”
榕宁探出手臂抱起了洗好澡的猫儿平安,看着萧贵妃笑道:“这宫里头养宠物的多了去了,皇上之前还赐给贵妃娘娘一头爪哇国进贡上来的猛兽,不是养在您兄长的院子里吗?”
“更何况这些猫啊,狗啊,鸽子也寻常吧?”
萧贵妃冷笑了出来,缓缓抬起手,身后的两个太监却是押着小成子走了进来。
小成子此番瞧着有些狼狈,身上穿着的衣衫也是破烂不堪,脸上还有伤。
榕宁将手中的猫儿丢到了一边,脸色变了几分冷冷看向了萧贵妃道:“贵妃娘娘这是几个意思?”
“小成子是我身边的人,娘娘何必同一个小太监一般见识?何至于将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萧贵妃抬起手接过了红袖手中捏着的鸽子,鸽子的翅膀都被红绳捆绑得严严实实。
萧贵妃轻轻摸着鸽子的头,冷冷笑道:“今日哀家正好撞见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在御花园的那一片荒弃的林子里放鸽子?”
榕宁的手指微微攥紧,她行事一向严密,和郑家的这条线更是决定了她在宫中的行事成败。
每一次她看了消息后,都不会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放飞鸽子,就是担心久而久之被人察觉了什么。
故而才选了御花园后面的那一片林子,那一片林子之前吊死过一个不受宠的低等嫔妃,后来传出了闹鬼的名声。
人人觉得那个地方晦气得很,身份尊贵的萧贵妃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找晦气。
显然是小成子倏忽了,被人拿了把柄。
榕宁看向了小成子,小成子眼眸含泪,似乎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创伤,更是心灵上的。
他今天拿着鸽子去林子里放飞,一直到现在被萧贵妃拿住送到这里,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
榕宁眉头皱了起来,看向了萧贵妃道:“贵妃娘娘,一个小太监养鸽子玩儿,在林子里放飞鸽子,应该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死罪吧?”
萧贵妃突然大声笑了出来,她刚要说话,门外却传来脚步声。
萧泽身着帝王常服走进了听雪轩,萧贵妃瞧着萧泽走了进来,愣怔了一下忙起身同萧泽见礼。
榕宁也带着一众宫人跪下行礼,一时间跪倒了一大片,本来逼仄的听雪轩里这么多人凑到一起,越发纷乱。
萧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顺心,似乎遇到了什么令他不愉的事儿。
榕宁暗自叫苦,若是此番萧泽心情不错,倒是也能搪塞过去。
她暗自算了算时间,好在小成子这一次是他们拿到郑家的消息后,放飞鸽子。
此时鸽子的腿上并没有郑家人的来信,倒是还有几分转机。
不能慌!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萧泽瞧着听雪轩里的气氛不对,脸色阴沉了下来。
方才与拓拔韬那个混帐东西见面,差点儿被气吐血了。
他与拓拔韬不仅仅是两国之间的博弈,还有些私下的纠葛,让他瞧着此人分外的不爽。
萧泽这些日子情绪郁闷的时候就会来听雪轩散散心,不想今天这个心注定是越散越是烦闷。
“怎么回事?”
萧贵妃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鸽子送到了萧泽的面前道:“臣妾抓到了一个奴才,是听雪轩里的奴才,方才拿着这鸽子在林子里行为鬼祟,臣妾便将他带了过来查问一二。”
萧贵妃说罢扫了一眼榕宁淡淡道:“昨天北狄的使团来到了京城,这些日子上京的奸细可是多得很,臣妾不能不防。”
萧贵妃的话音刚落,榕宁只觉得心头一跳,这个女人当真是手段狠辣,竟是要将小成子的鸽子朝着通敌的方向引,若是真的这样的话,整个听雪轩的人怕是一个活口都留不得。
通敌叛国,不管放在哪一朝都是必死的局。
榕宁忍住心底的慌乱,笑了笑,上前一步同萧泽行礼道:“萧姐姐当真是行事谨慎得很,多不过一只鸽子罢了,小太监们拿着鸽子玩儿的也不在少数。”
“我大齐泱泱大国,岂能怕了北狄那蛮夷小邦?”
“萧姐姐太过惶恐,当真是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
萧贵妃顿时脸上掠过一抹怒意,随后眸色间染了狠辣之色。
她不禁抬高了声调道:“家父家兄在边地与北狄血战,数万将士的血不能白流,容不得宫中屑小扇阴风点鬼火,在此作乱。”
榕宁倒是不恼,脸上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到不了眼底。
她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是,我大齐数万将士在圣上的庇护下,开疆拓土,这是所有大齐将士的伟大功绩,不仅仅是萧家父子的功劳吧?没必要处处挂在嘴边!难不成你萧家的威压比圣上……”
“宁嫔!你好大的胆子!”萧贵妃一向觉得榕宁虽然有点小聪明,却也是个胆小怯懦的。
不想此番竟是步步紧逼,在她面前丝毫不落下风,她都有些蒙了,不禁震怒。
她可是萧家嫡女,便是王皇后见了她也得避其锋芒。
榕宁一个下贱宫女出身,不就是会狐媚子的招数,勾引皇上,她还会什么?
“都闭嘴!”萧泽声音沉了下来。
榕宁瞧着萧泽看向她的眼神,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脱离正轨,她也有些心虚了。现在萧氏一定要给她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她就将这一坑浑水搅起来,这样才能让皇帝也怀疑萧家的做派。
相比她的出身,萧家才更应该是他防备的对象。
果然萧贵妃急眼了。
萧贵妃身后的心腹嬷嬷下意识拽了拽自家主子的衣角,她顿时想起来什么。
该死,差点儿被榕宁牵着鼻子走。
她转身看向了萧泽手中抓着的鸽子道:“皇上!皇上手中的鸽子绝不是什么太监宫女的玩物,这只鸽子有问题!”
榕宁眸色一闪,倒是松了口气。
郑家做事可是沉稳得很,便是挑的鸽子经过特殊训练传递消息,若是不仔细甄别基本和寻常鸽子一样。
就在今早她取下竹筒的时候,连带着鸽子的脚环都取了下来,这也是当初和郑家的约定,就怕被人拿住鸽子出什么事儿。
她倒是不怕她萧贵妃查,只淡淡道:“一只普通的宠物罢了。”
萧贵妃冷冷笑道:“皇上,您瞧鸽子的腿倒是瞧不出什么来,您且看这鸽子的脖子。”
榕宁脸色瞬间变了几分。
藏书阁位置偏僻,此番外面只有沙沙作响的风声。
藏书阁里笼着银霜炭,热气氤氲,令人有些许燥热难耐。
“是卿卿吗?”萧泽俊挺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这个闯进来的女人,彻底乱了他的心神。
他今夜醉得厉害,可又怕这是一场梦。
“说!”萧泽显然心乱了,“你到底是谁?”
榕宁哪里能说?说了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哪儿有什么失而复得,花前月下?她只是在赌命罢了!
榕宁这十年来扶持温贵妃在后宫沉浮,什么宫廷密辛没见过。
她偶尔随着温贵妃去过一次养心殿,见到过那幅画像。
她还记得回来后,一颗心都差点儿跳出腔子,自己原本的那张脸很像画像上的人。
故而她才更加行事低调,绝不在皇上面前显露真容。
因为她知道一旦入了皇上的眼,自己将再也走不出这座城。
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
萧泽至从未婚妻子亡故,消沉了很长时间,后来渐渐养成了风流多情的性子。
可榕宁知道,人这一辈子,心底都有各自的求不得。
凡夫俗子如是,帝王亦如是。
萧泽看起来醉得厉害,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
榕宁知道,今夜爬不上这龙床,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后宫佳丽三千,到底宫里头的妃嫔们还是恪守君臣之礼,这个男人估计需要些不一样的东西刺激。
榕宁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攀附而上,微微张嘴,贝齿轻咬那人的喉结。
“我……我是你的卿卿!帮帮我……”她声音娇糯轻喘。
“卿卿,卿卿,”萧泽眸色深邃了几分,声音沙哑,一声声喊着,沉沉得发闷。
他打横抱起了榕宁走进了内堂。
榕宁素白的手臂攀着萧泽结实的腰身,视线越过身上的男人,死死盯着夜明珠。
眼角渗出了泪。
这座宫城,她再也出不去了!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温贵妃和李公公发现她逃走,不知道几时才能寻来,她竟是莫名有些期待呢?
毕竟她来之前,可是留下很多痕迹作为提示。
温贵妃没有让她失望,两个时辰后藏书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是李公公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浓浓春色。
萧泽此番也酒醒了大半,再看向身下瑟瑟发抖的娇娘,顿时一阵头痛。
荒唐!实在是荒唐!
眼前分明就是个误闯藏书阁的小宫女,竟是被他宠幸了一夜。
可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萧泽抬起手抚上榕宁的脸,榕宁的身子微微发颤,越是紧张害怕,越能激发这个男人的保护欲。
果然萧泽审视的目光缓和了几分,刚要说什么,外面的嘈杂声却是越来越近。
“贵妃娘娘,咱家瞧着榕宁那贱人,怕是就在里面!听小的们说,这里面有男子的声音!”
温贵妃冷笑出声:“秽乱后宫,其罪当诛!便是本宫身边的人,也绝不能姑息!来人!搜!”
藏书阁的门再一次被人踹开,温贵妃同李公公大步走了进来。
温贵妃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本来好好儿的谋划,谁曾想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盯着榕宁的心腹宫女缠枝竟是被活活砸死,尸体丢在了太湖石后。
榕宁的爷娘老子和她亲弟弟此番也躲得无影无踪,根本抓不到人。
关键李公公那里也不好交账!
她晓得榕宁这个贱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今夜绝不能让她到处乱跑,坏了她的好事。
只要赶在天亮之前抓到她,交给李公公玩儿乐,事情就还能回到正轨上来。
温贵妃和李公公瞧着外间没有人,转身疾步走向里间。
刚绕过隔间,突然一只美人觚朝着温贵妃砸了过来,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碎了一地。
“放肆!”
萧泽脸色铁青,扯过龙袍披在了身上,冷冷看着冲进来的二人。
温贵妃看到萧泽那一瞬,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儿吓晕了过去。
“皇……皇上恕罪!臣妾……臣妾……”
温贵妃噗通跪在地上,后面的话饶是她再怎么机敏也说不出来。
皇上怎么会在藏书阁?
李公公也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萧泽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是搜到朕的身边来?”
“皇上,”温贵妃声音发抖:“皇上,臣妾身边的榕宁,本该今日出宫,不想竟是私会情郎……”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眸看向了龙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榕宁?你在这里做什么?”
温贵妃因为太过激动都有些失了仪态。
榕宁忙躲在了萧泽身后,那惹人怜爱的眼眸浸了泪水,怯怯看着温贵妃,唇角却勾起一抹嘲讽。
“你给本宫下来!滚下来!”温贵妃彻底气疯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贱婢!你居然敢爬龙床?”温贵妃瞧着躲在萧泽身后的榕宁,越发气急。
她现在只想将那个贱婢从萧泽的床榻上扯下来,她甚至忘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此时的温贵妃再也不是萧泽身边那朵解语花,而是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妒妇。
啪!
萧泽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温贵妃的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
温贵妃直接瘫倒在地,捂着脸依然死死盯着榕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贱婢!原来长得如此天姿国色,竟是平日里深藏锋芒,连她都被瞒过去了。
“榕宁?”萧泽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榕宁,眉头微微一挑。
“原来是贵妃身边的人?”
榕宁忙下了床榻跪在了萧泽的面前磕头:“回皇上,奴婢刚才参加离宫宴,喝了点酒,醉得厉害,奴婢不该冲撞皇上,奴婢罪该万死!”
萧泽瞧着她娇俏的脸,想起方才的种种,慢慢回味,竟是意犹未尽。
只怪温清闯进来。
“起来吧,朕如今宠幸了你,自会给你一个名分,封宁贵人!”
“什么?”温贵妃脸上血色尽失,刚侍寝又是宫女这般低微的身份,竟是直接越过两级,封为贵人?凭什么?
当年她从答应做到贵人,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榕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这一步,她赌赢了。
她忙磕头谢恩,却被萧泽扶着手臂站了起来。
“皇上!不可!”温贵妃身子前倾,忙拽住了萧泽的衣角。
萧泽眉头紧皱,这个温清平日里最是善解人意,总能温侬细语解开他的心结,今夜实在是令人憎恶了些。
温贵妃膝行到了萧泽面前,是真的急了。
“臣妾请皇上收回封赐,榕宁配不上皇上!”
萧泽气笑了:“朕说她配得上便是配得上!”
“皇上!”温贵妃急声道:“她早已经是李公公的对食!此事传出去,皇上怕是会惹人笑话!”
“你说什么?”萧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榕宁心头咯噔一下,死死盯着温贵妃。
养心殿内,红绡罗帐,数不尽的缱绻温柔。
温清靠在萧泽的怀中,眉眼含春,柔美的眼尾却挂着泪。
“清儿,怎么了?”萧泽将温清揽进怀中。
温清擦了擦眼泪,看着萧泽笑道:“没什么,臣妾就是高兴,高兴皇上能原谅臣妾,不再生臣妾的气。”
萧泽瞧着她是真的怕了,难免心软了几分,抬起手缓缓抚过温清的脸颊:“朕早就原谅你了,你不必再挂怀。”
“臣妾多谢皇上,”温清笑了出来。
萧泽促狭的看着她道:“爱妃经此一遭倒是懂事了不少。”
萧泽牵起了温清的手吻了吻,突然愣在那里,随即定定看向温清的手指。
纤细的手指骨节竟是生了冻疮,许是他抓得紧,温清因着疼痛闷哼了一声。
萧泽脸色一怔:“清儿?”
温清眼角微微发红,低下了头:“皇上,没什么的,臣妾在东四所挨冻也无所谓,只要皇上能原谅臣妾,臣妾心中也是热的。”
“挨冻?”萧泽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东四所虽然不比其他宫殿好,可也不是什么冷宫,即便是冷宫也不能将后宫的嫔妃们冻成这个样子?
“李公公!”
外面候着的李公公疾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萧泽冷冷道:“将东四所那些没用的奴才处置了去!”
“是!”李公公领命退了出去。
温清微垂的眼眸间掠过一抹快意,这些日子她在东四所住着,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都以为她温清完了。
一个个给她吃剩菜剩饭也就罢了,竟是连她取暖的炭火也要克扣,当真是找死。
萧泽心疼的拥住温清低声道:“明日就从东四所搬出来吧。”
温清点了点头,随后脸上掠过一丝苦涩,似乎有难言之隐,又不便说出来。
萧泽笑问道:“怎么?爱妃不愿意搬出来陪着朕吗?”
温清低声道:“皇上,臣妾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东四所是臣妾该去的地方,臣妾若是搬出来……”
萧泽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那个温柔可人给他做冬芥饼的女子。
“你……”他竟是有些犹豫。
温清的一颗心沉了下来,她练绿腰舞的时候不晓得吃了多少苦,服用了多少难以下咽的秘药。
如今能不能比得过榕宁那个贱婢,就在此一搏了。
没想到临到头,萧泽为了榕宁竟然会犹豫。
她深吸了一口气,满是冻疮的手指轻轻抚过萧泽还残留着汗意的胸膛缓缓道:“皇上,切莫为了臣妾这般为难,臣妾便是住进了东四所,也没什么不好的,皇上为臣妾做的已经够多了。”
萧泽瞧着眼前女子的凄楚容颜,心头的那点子犹豫一扫而光。
“不必再回什么东四所,那里哪儿能住人?明日起搬回你的景和宫吧。”
温清眼底的惊喜一晃而过,随即惊慌道:“皇上万万不可,宁嫔妹妹怎么办?”
萧泽笑着轻轻掐住她的下巴:“你是贵妃。”
温清顿时惊喜万分,这是原谅她了吗?
突然窗外咚的一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怎么回事?”萧泽眉头紧蹙。
不多时双喜跪在隔断外禀告:“回禀皇上,是宁嫔娘娘为皇上放的烟花,替皇上祈福的。”
萧泽一愣,忙看向窗外,榕宁紧紧裹着大氅站在不远处为他放烟花。
绚烂的烟花炸开在天际,将萧泽的思绪顿时拉回到那个塞北的夜晚。
一个姑娘也是这样站在烟花下冲着他笑。
萧泽眉眼间不禁染了一层笑意。
“皇上,宁妹妹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可是养心殿,竟是在外面聒噪到此种地步?”
温清尖利的声音让萧泽眉头皱了一下。
萧泽笑容淡了几分,掐着温清的下巴:“你不也睡在朕的养心殿吗?”
想到此萧泽盯着那绚烂烟花,怅然若失缓缓笑道:“许久没有放过烟花了。”
“皇上!”温清声音发紧,好不容易承宠,这宠爱的热度尚未升下去,竟然就这么没了?
萧泽似乎想起什么,开始穿衣笑道:“朕去瞧瞧宁嫔的烟花,那丫头胆子大得很,别把朕的养心殿给烧了,你回景和宫吧。”
温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还是应了一声。
不多时李公公带着她走出了养心殿,远远便看到萧泽陪着榕宁放烟花,两个人开怀大笑,像两个顽童一样。
温清再也忍不住,红了眼。
贱婢,本宫要你死!
第二日,温清重新搬进了景和宫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各宫的嫔妃们纷纷送了礼物过来,王皇后虽然没有亲自来,可那株几乎一人高的珊瑚树到底是惹了太多人的眼热。
景和宫主位是温贵妃,榕宁身为景和宫里的人自然不能躲在偏殿里,况且她已经躲无可躲。
榕宁静静地坐在下手位,冷眼旁观萧贵妃和温清说话。
萧贵妃睃了一眼一边低垂眉眼坐着的榕宁,笑着握住了温清的手:“恭喜姐姐回来,这有的人啊饶是再怎么样得宠,也不过是皇上眼里的笑话罢了。”
榕宁淡笑不语,萧贵妃瞧着她的镇定自若不禁脸色阴沉了下来,死死盯着榕宁道:“宁嫔觉得呢?”
榕宁笑道:“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温姐姐,抑或是嫔妾,多不过都是伺候皇上的。”
“就像温姐姐别出心裁将皇上服侍得开开心心的,才是我们做嫔妾的榜样。”
萧贵妃顿时脸色僵了几分,松开了温清的手。
榕宁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打压她一个小小的嫔又能如何,温清如今独宠养心殿,她萧贵妃才是最该着急的那一个。
温清眸色一闪,冷冷看了一眼榕宁,这个贱婢这是要让萧贵妃嫉妒甚至恨上了她。
她冷笑道:“宁嫔妹妹言重了,谁不知道你可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本宫哪敢比?”
榕宁玩笑道:“若论皇上心尖子上的,温姐姐怕是咱们后宫第一个在皇上养心殿里侍寝的嫔妃呢!”
萧贵妃脸上的表情再也支撑不住了,倏然起身,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她此番看向温清的眼神都冷了几分,淡淡道:“本宫还有事,告辞!”
萧贵妃几乎是逃出了景和宫,刚走出宫门口便停住了脚步回头死死盯着景和宫朱红色大门。
她咬着牙道:“这里面住的都是妖精,都去给本宫死!”
景和宫内的气氛也热络不到哪儿去,温清虽然是一宫主位,可之前萧泽对榕宁的感情很深,她便是要害她也得弃了明目张胆的手段。
演戏演得实在是太累,温清靠在了椅子上,再看向榕宁像是看一坨垃圾。
“滚出去吧!以后少在本宫面前碍眼!”
榕宁求之不得,躬身福了福后,却笑了出来:“娘娘当真是忘了两年前那个枉死的孩子了,竟是和仇人相谈甚欢。”
温清顿时变了脸,猛然站起死死盯着榕宁。
“贱婢!别以为本宫不敢再教训你!”
榕宁抬起手缓缓抚过手腕间的血玉镯子,温清眼神一闪,视线从温清的血玉镯子上挪开,这是王皇后赏赐这个贱婢的,她难不成靠上了皇后?
如此温清更不敢轻举妄动,榕宁看在眼里笑了出来:“娘娘两年前怀的可是皇子,不曾想被人下了毒,直接胎死腹中,萧家的手段厉害啊!”
榕宁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狰狞可怖,好在是皮外伤,涂抹了太医院的膏药很快好了起来。
她带着皇上赏赐下来的新药,亲自去了倒厦看望兰蕊。
兰蕊伤得很重,温贵妃那边的人是奔着要兰蕊的命去的。
“主子!”兰蕊撑着身子起来冲榕宁行礼,被榕宁扶住了手臂。
“快躺下!不必起来,这些日子锦绣当值,你好好养伤。”
兰蕊瞧见榕宁手臂上的伤,不禁红了眼眶紧紧抓着榕宁的手:“主子,您怎样,伤得重不重?”
榕宁笑道:“本宫没事,兰蕊,今后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那些伤我们,害我们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兰蕊紧紧抓着榕宁的手,点了点头。
这一遭,她们主仆拼尽性命终于给了温贵妃致命一击,也不枉受了这些磋磨。
锦绣疾步走了进来,脸上染着几分喜气。
“主子!皇上来看您了。”
榕宁神色一怔,也不敢怠慢,嘱咐了兰蕊几句,带着锦绣出了倒厦。
刚走出倒厦的门,迎面撞上了走进来的萧泽。
他身着帝王常服,银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衬托着整个人越发气度非凡。
俊美的脸上染着笑意,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榕宁。
榕宁忙躬身行礼,礼刚行了一半儿,就被萧泽扶住了手臂。
“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榕宁笑着亲昵的扶着萧泽的手臂:“臣妾沾了皇上的龙气,便是那些病啊,伤啊的也不敢找上臣妾呢。”
榕宁知道萧泽素来风流,故而作出这种小儿女的依赖神情,果然让这位年轻的帝王很受用。
她携着萧泽进了正殿后,端来了自己做好的冬芥馅儿的烧饼。
“皇上,您尝尝。”
“臣妾又去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着呢。”
萧泽笑着接过榕宁递过来的烧饼咬了一口,入口生香,野菜的清香味与宫里头御厨做出来的点心自是不同。
他不免多用了两块儿,榕宁帮他倒了花茶,花茶的浓烈衬托着野菜的清香,让萧泽食欲大开。
酒足饭饱后,眼前伺候的人眉眼温柔可人,萧泽心头仿佛染了一团浓烈的火。
“朕许久没这么顺心顺意了,宁儿当真是朕的解语花。”
萧泽长臂揽住榕宁柔软的腰肢,送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吻了吻榕宁的发心,低声笑道:“好香。”
“皇上……”榕宁的手紧紧攀住了萧泽的胸口,他衣襟上的金线龙纹膈着她手掌的细纹,一点点攀附牵扯在一起。
锦绣等小宫女笑着退出了寝宫,将暖阁的门关上。
这一夜,榕宁差点儿散了架。
皇帝正值盛年,又经常习武强身,情到浓处自然上头控制不住力道。
第二日一早,萧泽不准景和宫的人叫醒熟睡的榕宁,独自起身上朝。
直到日上三竿,榕宁才起身。
锦绣服侍她梳妆,满眼的欣喜:“皇上当真是宠着娘娘,早起吩咐奴婢们不能吵醒娘娘。”
榕宁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眉眼含春更显几分瑰丽。
洁白的颈项上几朵红痕,让人浮想联翩。
她拿起香粉盖了盖,脸上的笑容却很淡:“你吩咐下去,景和宫服侍的宫人切莫骄纵,若是谁出了岔子,本宫定不轻饶。”
锦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忙应道:“奴婢晓得轻重。”
随即心头却掠过一丝不屑,她之前在花房里干活儿,后来被调拨到景和宫服侍新进位的小主宁贵人。
原以为是个豁得出去争宠的,她也好跟着得些荣华富贵,哪曾想也是个胆小懦弱的。
锦绣也只敢心里想想,面上不敢显露。
榕宁正待梳妆,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守门的小宫女纷纷跪倒一片,萧泽大步走了进来。
榕宁倒是惊了一跳,昨天夜里折腾了一晚上,如今下了早朝又赶了过来,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得弄出个祸国妖妃的罪名。
她上前一步冲萧泽躬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萧泽扶住了榕宁的手臂,细细看她的脸。
“随朕来,”萧泽攥着榕宁的手坐在了梳妆台前,捡起了台子上的螺子黛,轻轻挑着榕宁的下巴。
“朕为你画眉,”萧泽笑容温柔。
榕宁那一瞬有些晃神,她原本就不求帝王的真情,从始至终景丰帝都是她复仇的工具,此番第一次心头生出几分柔情。
一连几日萧泽都歇在了景和宫,甚至还升了榕宁位分,封她做了宁嫔。
泼天的富贵和赏赐络绎不绝的送进了景和宫,一时间景和宫风头无两。
景丰帝亲自为榕宁画眉的举动,简直让后宫那些嫔妃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榕宁身份抬高后,连带着景和宫的宫人们走路都能挺胸抬头。
兰蕊身为一个宫女,用的药也是太医院里极好的药。
她身上的伤好得快一些,亲自服侍榕宁梳头。
又到了给王皇后请安的日子,兰蕊挑了一件湖蓝色衣衫。
“兰蕊,将我那件水红色裙子拿出来。”
兰蕊顿时心领神会,既然自家主子承了皇帝的盛宠,打扮的再低调素净又能如何?
“是,这水红色更配主子。”
榕宁换好衣服,带着兰蕊出了宫门,门口早已经停了一架步辇。
榕宁脚下的步子定了定,缓缓坐上了步辇,兰蕊跟在了一侧,脸上的表情也傲娇了几分。
只有高品级的嫔妃宫内出行才配备步辇,显然内务府给宁嫔开了先例。
景和宫去往凤仪宫经过东四所,是低等宫女居住的地方。
还有些不得宠的嫔妃也暂住在这里,虽然不是冷宫,里面的嫔妃可以随意走动,定期也得去凤仪宫晨昏定省。
但到底晦气得很,距离冷宫也差不多了。
榕宁的步辇刚拐过宫墙,便听得前面传来一阵阵的打骂声。
榕宁眉头一蹙,命内侍加快步伐。
步辇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红衣嫔妃正拿着鞭子狠抽面前跪着的小宫女。
正是温清责罚宫女红绡,红绡此时身上早已经落下了一道道血痕,此番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几日不见,温清的那张脸越发憔悴狰狞了不少。
“住手!”
榕宁缓缓走下步辇。
萧泽声音冰冷如霜:“温氏德行有亏,善妒狂躁,实在德不配位,即日搬出景和宫着东四所居住。”
“皇上……”温清脸色煞白,瞬间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
她刚入宫整整十年,不晓得吃了多少的苦才有了今日贵妃的荣耀。
便是因为今日一个错误,就被撵出景和宫。
东四所?那不就是形同冷宫的地方吗?
她不要去!
她好不容易从冷宫里爬出来,再也不想被打落尘埃。
温清疯了般扑向萧泽大哭:“皇上!是榕宁这个贱婢做局要害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及皇上龙体!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皇上!皇上!”
萧泽眼底再没有丝毫的情意。
“拖出去!”
李公公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忙带着宫人将温答应拖出了景和宫。
萧泽弯腰将地上的榕宁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帝王身上的龙涎香袭面而来,榕宁这一瞬心境是踏实的。
她透过帝王的臂弯看向了哭天撼地,全然无一丝体面的温清,眼眸间的嘲讽一晃而过。
榕宁为了将戏码做足,方才挨得那几下鞭打,她根本没有躲,硬生生受了下来。
此时被萧泽抱着放在了床榻上,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瞬间洇了出来,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传太医!”萧泽大喊。
榕宁紧紧扯住萧泽的衣袖,声音虚弱至极:“皇上,臣妾再求皇上一个恩典,臣妾的婢女在偏殿受私刑生死未卜,还求太医也帮她瞧瞧。”
“准了,”萧泽眉头紧皱,“你到底是个良善的,自己都伤成了这个样子,还体恤下人。”
一边的双喜忙自告奋勇带着人去查看偏殿兰蕊的情形。
不多时太医赶了过来,帮榕宁号脉后开了疗伤的方子后退了下去。
榕宁此时脸上的红疹也退了不少,露出了那张清丽绝色的脸,因为伤痛带了几分凄惶可怜,看在萧泽的眼里,让他莫名心头一痛。
“朕没有保护好你!”
萧泽看向榕宁,似乎又透过榕宁这张脸看向了岁月深处的另一个女人。
“皇上!”榕宁抬起手按住了萧泽的唇,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拽住了萧泽的衣袖。
“皇上,臣妾瞧瞧您手臂上的伤,”榕宁掀起了萧泽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块儿乌青,顿时红了眼眶。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连累了皇上,臣妾……”
萧泽轻抚着她的脸温声道:“朕无妨,不是你的错。”
榕宁忙拿起一边太医留下的膏药,用小银勺子挖了涂抹在萧泽胳膊的乌青上。
她动作极其轻柔,看在萧泽眼里,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萧泽也不拦着她,由着她在自己的胳膊上涂抹膏药。
榕宁声音轻柔缓缓道:“臣妾之前在梅园弹琵琶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萧泽笑着抬起手缓缓抚过她乌黑柔顺的发笑道:“宁儿的曲子弹得很好。”
榕宁脸颊染了一抹红晕:“让皇上见笑了,这些日子思念皇上,也恨自己脸上起了红疹不能陪伴皇上,这才赏梅寄托对皇上的点点念想,彼时臣妾不知道是皇上来了,还以为惊扰了旁人便匆匆离开了。”
“朕都晓的,”萧泽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子,便是说话都这般小心翼翼,念及这些日子她的不容易,到底一颗心软成了水。
榕宁涂抹好了药,仍然紧紧抓着萧泽的手,冲他笑道:“其实臣妾去梅园不仅仅是去赏雪,还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
萧泽眼底露出一抹诧异:“哦?什么要紧的事?”
榕宁挣扎着坐起,探出半个身子去够桌子上放着的五福攒金盒子。
她身体娇柔,擦着萧泽的身体探过,身上的香气很淡不似萧贵妃那么浓烈,有种淡淡的艾草香味。
萧泽不禁心头微微一跳,抓住了榕宁的胳膊。
榕宁一个不小心跌倒在萧泽的怀里,纤柔的手按在不该按的地方。
“皇上!”榕宁忙缩回了手,脸颊红得能拧出血来。
萧泽俊朗的眉眼间染了一层促狭的笑,在窗外天光的映照下,显得璀璨夺目。
他是少年君王,模样是一等一的,拥有着掌控天下,杀伐果决的权力。
后宫的女子哪个不倾心?
此番便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榕宁,也被眼前萧泽的容色看呆了几分。
萧泽唇角勾着笑,拿起了榕宁手上的盒子:“朕瞧瞧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萧泽说罢将盒子打开,露出了盒子里的一把野菜,顿时愣在了那里。
榕宁笑道:“皇上,臣妾小时候到冬日的时候经常挖了这种冬芥做馅儿做素烧饼吃,味道很不错。”
“臣妾想皇上吃惯了宫里的大鱼大肉,这种东西权当皇上尝尝鲜。”
萧泽此时却愣在了那里,似乎没有听到榕宁在说什么,直瞪瞪看着盒子里的野菜。
榕宁也闭了嘴,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攥紧。
她不知道萧泽会不会生气,她已经尽力了。
小小的一把野菜,足以勾起君王太多的怀念,比如那年那月与邵阳郡主一起在边地游历的时候,郡主给他做的那一张裹着冬芥馅儿的烧饼。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许久萧泽轻轻拿起一根野菜咬在唇齿间,苦涩微辣的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皇上?”榕宁轻轻扯了扯萧泽的手。
萧泽回过神,再看向榕宁时眸子里多了几分难得的真情。
他俯身凑到了榕宁的耳边,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他近乎耳语道:“等你伤好了,朕好好疼你。”
“皇上,”榕宁脸颊一红微微偏到了一边。
“皇上!”李公公急匆匆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凤仪宫的人送了消息来,皇后娘娘咳得厉害。”
“什么?”萧泽站了起来。
榕宁愣了神,忙抓着萧泽的手急声道:“皇上,臣妾陪您一起去看看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出了什么事。”
萧泽眉眼间掠过一抹不耐,转身拍了拍榕宁的手道:“你还伤着,不必去了。好好养伤,朕明日来看你。”
萧泽既然如此一说,榕宁也不便再说什么忙撑着起身冲萧泽跪安,目送他离开了景和宫。
李公公深深看了一眼榕宁,转身跟上萧泽的步伐。
榕宁看着李公公的身影,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萧泽在她这里刚待了一会儿,李公公便搬出王皇后将人请走,难不成这个阉人背后的靠山是王皇后?
榕宁猛地抬眸,直直看向萧贵妃。
一边的玉贵人愣了一下,随即拍手笑道:“怎么?不肯?你之前在温贵妃宫里可不就是洗脚婢吗?如今我们贵妃娘娘尊贵的脚给你舔,也是你的福分!”
萧贵妃死死盯着榕宁,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榕宁匍匐在她的面前,像是一只被她随意逗弄的小狗。
萧贵妃瞧着榕宁没动,眼眸间掠过一抹杀意。
如果不是她脸上起了红疹,这些日子不受宠,她必定会在她羽翼未丰满之时杀了她。
萧贵妃缓缓俯身盯着榕宁一字一顿道:“你一个小小的嫔妃,本宫今日便是在此打杀了你,皇上又能拿我怎样?”
榕宁身子微微一顿,是,萧贵妃有的是资本下手。
便是今天真的在此杖毙了她,萧泽多不过少了一个酷似卿卿的嫔妃罢了。
他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低品宫妃得罪大齐的军事世家。
今天不低头不行,可真的低了头,注定是她这辈子的污点。
榕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
“主子!”兰蕊哭了出来,死死拽住榕宁的衣袖,冲她连连摇头。
榕宁挣开兰蕊的手,今天她得活下去。
这后宫,在羽翼尚未长成时,活着本身就是奢侈。
眼看着榕宁低下了头,萧贵妃自是得意,将脚更是伸到了榕宁面前。
不想榕宁突然连连后退,点着她的鞋面,神色慌张,脸色剧变。
“你什么意思?”萧贵妃脸色一僵,冷冷看着榕宁,“搞什么鬼把戏,当真要本宫杖毙了你吗?”
“不是的,娘娘且看!”榕宁点着萧贵妃鞋面上的刺绣花纹道:“娘娘这鞋有问题。”
瞧着榕宁说的情真意切,萧贵妃也慌了神,不禁弯腰看去。
她的衣物鞋子都是母族萧家的绣娘送进宫的,萧贵妃养尊处优,吃的用的都要合自己的心意。
她一直缺个孩子,喝坐胎药像是喝水一样频繁,故而平日里的衣服鞋子花纹都绣的是求子求福图。
榕宁点着一个求福蝙蝠的造型道:“奴婢见过这个图,这可不是什么好寓意,真正的求子求福图的蝙蝠不是这么画的,这明显多了一双复翅,反而是大凶之兆!”
“嫔妾实在不知娘娘的绣鞋上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有人故意……”榕宁忙捂住唇,低下头不语。
“你说什么?”萧贵妃声音尖利,此番哪里顾得上再磋磨榕宁,咬着牙冷冷道:“哼,今日算你识相,以后老实点。”
“贵妃娘娘,”玉贵人没想到本来一场羞辱榕宁的好戏,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还待说什么,却被萧贵妃冷冷瞪了一眼,顿时闭了嘴。
萧贵妃重新坐回到步辇,带着玉贵人急匆匆离去。
榕宁看着远远离开的萧贵妃深吸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什么大凶不凶的,都是她编的,有复翅才更是福气成双的意思呢。
她低声呢喃:“本不想急着争宠,看来有些人委实坐不住了,既如此,那就争上一争。”
低声道:“你去找小成子,请他帮忙找找养心殿服侍皇上的同乡双喜,皇上今夜宿在哪里?银子不是问题。”
兰蕊脸上掠过一抹喜色忙道:“奴婢这就去,奴婢再将那恢复容貌的药给主子喝下。”
兰蕊明白,主子即便是想低调行事也会被人磋磨死。
这后宫没有了君王的宠幸,也就没有了生路。
榕宁止住了兰蕊:“恢复容貌的药,缓缓再喝。”
榕宁笑容淡淡:“以色侍人,哪能长久?本宫要的可是皇上的全心全意。”
她俯身凑到了兰蕊的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萧泽这些日子一直宿在启祥宫,萧贵妃的风头扶摇而上,还真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王皇后彻底病倒,萧泽不能不看顾王皇后一些。
这一日清早便去了凤仪宫,嘱咐太医好好医治皇后的病,随即便起身离开。
他受不了凤仪宫里沉沉的病气和死一样的寂静。
启祥宫那里又太热闹了,闹得慌。
萧泽带着李公公出了凤仪宫,终于透了口气。
昨夜下了一场新雪,凤仪宫不远处的梅园倒是一个赏雪的好去处。
萧泽下意识朝着梅园走去,刚一进梅林,迎面便是一片红梅似火,配着满园的银装素裹,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萧泽脸色缓和了几分,不想刚走进去几步,竟是听得梅园的亭子里传来一阵阵丝竹曲调之声。
那曲子分外的哀婉,是一曲《离人歌》,这曲子萧泽听过,讲述的是少年男女互相爱慕却不能在一起的绝唱。
萧泽顿时脸色暗淡了下来,想起自己的卿卿与他何尝不是天人两隔。
他疾步朝着曲子传来的方向而去,走得太急,身后的李公公都有些跟不上。
转过林间积雪的小道,远远便看到梅林中的亭子间里,一个背对着他的宫装丽人。
此时正抱着琵琶弹唱,声音清雅,丝丝入耳。
光是看那背影,娉娉婷婷,幺幺多姿,穿着一袭大红披风,随着冬日的风鼓荡出一个绝美的弧度。
“谁在那里?”萧泽急声问询。
那女子没想到这里有外人进入,惊呼了一声忙抱着琵琶疾步离开,消失在茫茫梅林中。
萧泽一颗心被高高吊了起来,那人竟是跑了,不禁气笑了。
李公公喘着气赶了过来,萧泽却追着那丽影紧走了几步,到底还是没追上。
一边帮萧泽打伞挡雪的双喜眼神极好,躬身道:“皇上,您瞧。”
萧泽顺着双喜的手指看向了不远处皑皑白雪的路面上,落了一个东西。
“取过来!”
双喜机灵的窜了出去,捧着一个香囊回来,送到了萧泽的面前。
香囊绣功精巧,水红的缎面儿上绣着一双亲密交颈的鸳鸯,在一旁绣了一个小小的宁字儿。
“宁贵人?”萧泽愣了一下,顿时触动了心里的那根弦。
她像极了卿卿,自己宠幸了她一夜便丢弃,总觉得像是负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摆驾景和宫!”
李公公愣了一下,忙低头应了一声,随即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另一侧服侍的双喜,眼神里掠过一抹阴毒。
双喜低着头也不敢再说什么,跟在了李公公身后。
榕宁抱着琵琶回到了景和宫,脚上的鞋子都湿透了。
这一次她在皇后凤仪宫外的梅林冒险,也算是兵行险着。
原以为只要自己低调,就不会招惹是非。
可低调必然是失宠,失宠后人人都会作践她。
既如此,那她便一直高调着走下去。
便是死,她也认了。
兰蕊拿着狐裘披风候在宫门口,将她紧紧裹住。
榕宁是真的冷,身子微微发抖。
兰蕊接过琵琶,将一个热腾腾的汤婆子塞进榕宁的怀中。
“主子,先回去喝点姜汤暖暖身子,不晓得皇上他……”
榕宁因为受了冷,脸色发白,唇色很淡,勾起一抹笑。
“他会来的。”
“我们先回去!”
“是!”兰蕊扶着榕宁走进了景和宫的正殿,刚进了门便发现红绡和绿蕊站在门边。
榕宁眉头微微一挑,转过屏风走进了里间,抬眸看向了正位上端坐着的温清。
她衣着华丽,盛装打扮,像是庆祝什么节日。
此时看向榕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森冷。
“呵!这不是如今宫里头传开了的洗脚婢宁贵人吗?”
“这么冷的天,宁贵人去哪里了?”
榕宁抬眸对上了温清毒蛇一样的眼睛,眸色微微一闪。
你,终于忍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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