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伸出手指点了下公仪纯的额头,一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三哥因公殉职,怎么在这儿提他徒惹伤心?”
公仪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巴:“对对,二嫂教训得是,是我说错话。”
“三嫂不要生我的气……”
被小女孩眼巴巴看着,宁婳自然生不起气来,何况她本来也没生气。
席上除了公仪家的女眷还有几位关系密切的姻亲,纷纷围着宁婳说话。
有询问她家里人的,有好言安慰的。宁婳虽不习惯,心口却隐隐有些发热,有这么一大群热闹的亲人,好像也不错。
文心见宁婳被针对本来万分着急,谁知宁婳根本没察觉到这是针对,甚至还在默默感动,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乔萦心冷眼旁观这一切,唇角微勾,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席面。
“冬儿,你说可不可笑?”
她停在回廊中望向湖面。
“那时我跟方若争着要嫁他,他一个都不想娶。然后呢,去个穷乡僻壤做官倒成了情种。”
“一成亲便寄信到京城给那女人要名分、上族谱,在阮南一待就是六年,还把命都留在了那儿。”
“小姐千万别这么想,宁氏不过是个空有美色的村姑,连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冬儿愤愤不平说,“三公子怕是叫猪油蒙了心才会娶她!”
乔萦心衣摆被风吹起,侧身迎风而立:“他不是那样的人。”
“方若使手段怀孕嫁进公仪家,落得个什么下场?”
“新婚一月夫君便离京外放,生下孩子连封问安信也没有,不到两年便郁郁寡欢而死。”
“我,两家长辈自幼定下的婚约,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谁能蒙蔽得了他啊……”
“那是三公子没福气!方小姐早亡,那宁氏柔柔弱弱瞧着也不像有福的,还是小姐命好!嫁给了四皇子,将来做皇后也不一定!”
“……是么。”
回到流云居天色愈浓,进屋前宁婳瞥了眼西南角的房子。
还点着灯。
公仪修当年进士及第高中探花,想必小胥也在挑灯苦读吧。
“文影,你去厨房拿些宵夜给小胥,然后就早点休息吧。”
“是,娘子。”文影行动利落地退下。
文心以为宁婳支开文影是为了问她表小姐和公子的事,然而她还是想多了。
宁婳只是问了些明园的人际关系,譬如今天席上都是哪家的娘子,有什么禁忌之类。
芒岁还在装病,所以今晚是文心值夜。
宁婳沐浴完趴在窗口看荷花,一双眼睛也像被水洗过,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