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亮,周景深开着吉普车走在乡间小路,突然看见扛着一只傻狍子迎面走来的人,有些眼熟。
后面跟着的少年,也拿着几只毛色鲜艳的山鸡。
“走快点!天快亮了!”秦谨语气不善地催前面的人。
薛怀舟咬牙,“知、知道了!”真当这东西不重呢!没有他,他能把这只狍子扛下山吗!
吉普车停在了两人旁边。
薛怀舟和秦谨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景深摇下车窗,“上车,去哪?送你们一程。”
秦谨警惕地往后退,拔腿要往车开不进去的岔路跑。
见薛怀舟没跟上,还回头恨铁不成钢地吼他,“都什么时候了,把东西扔了快跑啊!”
薛怀舟:“……”这人他认识,要跑吗?
周景深微不可察地勾唇笑了笑,“喊你的小朋友回来吧,我不是来捉你们的。”
“哦。”
薛怀舟把傻狍子往地上一扔,高声朝秦谨喊,“回来!这人我认识,都是朋友!”
秦谨脚步一停,不太相信,不会是骗他们的吧?
还是要给他也分一半?
他眉头一皱,想着,算了算了,破财挡灾。
他不能扔下那个傻知青自己一个人跑,这样不讲义气。
傻知青被他留下了,他能不回去?
最好就是能用猎物收买这人,大不了东西全给他。
就当今日谁也没见过谁。
秦谨沉着脸往回走。
走到薛怀舟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用的家伙!
遇到人不会跑,不会躲!
周景深下了车,打开后车厢,示意薛怀舟把东西放上去。
薛怀舟依言照做。
“上车。”
“哦,好。”
薛怀舟自己上了车,还对一脸警惕的秦谨招手,“快上来呀!”
周景深也目光沉甸甸地看向眼神像狼崽子一样的少年。
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吉普男有人质,秦谨能怎么办?
只能跟着上了车。
周景深一脚踩下油门,再次问,“去哪?”
薛怀舟也不知道,他看向秦谨。
秦谨咬牙,他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吗?
他不能说!
周景深看他防备之心如此重,不再勉强他,不愿意说,到镇上让他们下车呗。
这些东西,不用说也是送到镇上的,至于黑市在哪,他还真没有兴致知道。
薛怀舟还在喋喋不休追问秦谨,“你倒是说呀,给我们指路呀!”
秦谨不想说话,深感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拒绝配合。
很快,到了镇上,周景深停下车,“下车吧。”
他也下车,打开后车厢,示意两人把东西拿走。
秦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在问,真让他们走?
别以为他不知道男人的身份!
总之,穿各种制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会为难人民群众。
直到男人一脚油门车走远了,秦谨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处于封闭山村的他,其实并不能很好分辨,各部门的职能。
这下轮到薛怀舟催他,“这下可以带路了吧?快点!这头狍子太沉了!”
“哦,这边。”
秦谨抿着唇,消瘦的手指有力地提着几只山鸡,步伐匆匆走在前头。
周景深耽误了点时间,进了村,天还没大亮。
他径直把车开到了知青院前面的空地,从车头拿起一包香烟,抽了一根出来,点燃咬在唇间吸了一口,夹在修长的指节。
淡淡的烟雾,笼罩着他精致俊朗的眉眼,利落的碎发。
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照着他完美的下颚线,更为他添了几分性感。
一根烟抽完,他开窗通风。
想了想,把车门也打开,这样味道散得快。
宋书言洗漱完出门,一眼就看见他身姿笔挺地站在吉普车旁边,抬头看着天边的朝阳。
许是听到声音,他漫不经心转头,看见是她,唇角弧度上扬。
宋书言也浅浅一笑,轻轻招手,“早呀!”
“我回去喊人!”
“早……”周景深还没说完,她人已经回了屋里。
这时,其他知青也出门上工,路过他,礼貌打了个招呼。
心里疑惑,他是宋知青对象吧?
不是对象,怎么会那么早来找人?
屋里,宋书言摇人,“快快!人在外面等着了!”
贺兰也觉得怪怪的,有猫腻!
不是说只是约好吃顿饭而已吗?
这一大早出门,干啥去呢?
贺兰有眼力见的,拉着秦斐坐到了后座,把副驾让给宋书言。
上了车,宋书言抓着安全带玩,有些尴尬地问,“我们去哪?”
“去国营饭店吃早饭。”
周景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脚油门下去。
宋书言接着问,“吃完早饭呢?”
周景深反问,“你们想去哪里逛?”
宋书言心想,镇上就那么大,有啥好逛的,他今天要跟她们逛一天吗?
“可以去市里吗?”
周景深点头,“可以。”
后面的贺兰听到去市里,也很高兴,哪怕买不起什么东西,随便逛逛也好。
秦斐则若有所思,她今天是不是不应该请假来着?
她要是不请假,贺兰应该也不会请假,赖上书言。
她感觉自己成了书言和周同志感情路上的拦路石。
可是,她不陪着书言,好像也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没确实身份,独自出门。
车子走到半路,迎面而来,又是一个熟人。
周景深眸光沉了下来,不动声色看了宋书言一眼,她好像,没有发现。
他叹气,她没有看见,他不能装没看见啊。
人家千里迢迢,来找宋书言。
他把车子停下。
宋书言愣了一下,“怎么了?”突然停车干啥。
周景深抿紧唇,下颚轻点斜前方,“那人,是沈渡。”
宋书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与快步走着从吉普车路过的沈渡对上了视线。
“书言?”
沈渡惊喜地喊了一声,又错愕地看向驾驶座的人,不确定地喊,“景深哥?”
周景深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沈渡拧着眉,抿紧唇,书言什么时候,跟景深哥关系那么好了?
看见后座还有两位女同志,他才松了一口气。
是他想多了。
宋书言心里乱糟糟的,有个声音一直在跟她说,看吧,他来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跟沈渡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