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睡到日上三竿,被前堂请过去用午膳。
娘见我无精打采,用团扇轻轻给了我一巴掌:“你晚上是做贼去了不成?”
我下意识看了李砚山一眼,我倒是希望做贼去了,也好过闹这样的乌龙。
但他看都没有看我,全然当我不存在。
我心中憋着股气,也不说话。
用饭时,爹娘一个劲儿地又是给李孔嘉夹菜又是与她拉家常。
“嘉儿,那你住在济慈院,平常做些什么?”
李孔嘉有些羞涩:“洒扫做饭,缝补浆洗,抄书换钱,什么都做。”
娘又心疼又骄傲地握着她的手:“嘉儿会的真多。”
爹也搭腔:“是啊,不像幼宜,哪天早起两刻钟都得夸。”
我假笑一声,心中更烦闷。
一顿饭食之无味,我准备离席,却见褚乐游身边的小厮送来两个食盒。
“小侯爷说,这是幼......小姐们喜欢吃的云角酥,他早上特意买了送来的,还热乎着。”
一盒给了禾枝,一盒打开放在孔嘉面前。
在娘满怀期待的催促下,李孔嘉尝了一口,忽然脸色大变,吐了出来。
又觉不礼貌,羞红了脸:“我,我不能吃奶制的点心。”
看着李孔嘉尴尬得无地自容,我主动道:“我也不吃了,告诉你家主子,以后奶制的点心都不要送了。”
李孔嘉望着我,愣了愣。
“小侯爷还问,今日天气好,想请公子小姐们去城郊踏青。”
都不用我答,娘已经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真是稀奇,从前我与褚乐游有婚约在身,怎么不见她如此热络。
路上,我与李孔嘉共乘一车,李砚山在前头带路。
没多久,我听见策马赶上来的声音。
我打帘望去,笑道:“乐游,你怎么来迟了?”
他举着一个食盒:“听说孔嘉妹妹吃不了云角酥,我便买了些别的赔罪。”
我刚想说什么,他又笑道:“知道你挑剔,我亲自摘了果子,叫人做成冰酿,已在亭中候着了。”
明明得到偏爱,但顶着李孔嘉的视线,我还是有些不自在。
等他一走,我便道:“他府上做的冰酿味道不错,待会儿可以一起尝尝。”
李孔嘉垂首,手绞在一起:“谢谢姐姐。”
姐姐......
还没有人叫过我姐姐。
怀着一种异样的情绪,踏青时竟然也算和睦轻松。
然而没多久,下起大雨,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于是故意淋了些雨,可怜巴巴地站在亭边。
“乐游,我没带伞,你能不能送我去马车上。”
初夏的衣裳本就单薄,何况被雨丝打透,我就这样盯着他,褚乐游的耳尖泛红,忙撑着伞向我跑来。
“幼宜。”
一把油纸伞撑在我头顶,更横亘在我与褚乐游中间。
李砚山语气平淡:“坐我的马车回去。”
坐在李砚山的马车内,我拿着帕子胡乱擦干雨水,对他十分不满:“兄长,你三番四次坏我好事,究竟是何目的?”
李砚山接过帕子,替我细致地擦干头发,语气却十分不善:“你用心不真,小孩子心性。”
他顿了顿,怜悯道:“幼宜,我知道你心中不安,但乐游不适合你,等他们成婚,我会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夫婿。”
我霎时红了眼眶。
太讨厌了,李砚山真的特别讨厌。
每每不是刻薄伤人,就是如此直白,让人难堪。
车外大雨倾注,车内一片寂静,李砚山用帕子擦拭我的发尾。
压抑的呼吸声中,我说:“哥哥,若说最好的夫婿,谁还能比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