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裴殊槐还是松开了手。
果不其然,少年的胳膊处留下了青紫色的指痕,因为他白,看上去就愈发惊心动魄。
“裴先生,我只是——”
少年似乎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凑过来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刚打算说些什么。裴殊槐却已经扭头下车,重新回了驾驶座。
车门砰的关上,后座就只留巫棠一个人了。
少年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看上去孤独又可怜。
——只有系统知道他的心情实际上很好。
身为反派,巫棠要的就是裴殊槐失控。
对方越是因为他表现得反常,真相大白后刷的反派值就越高。
对巫棠来说,当然算是好消息。
车子猛地发动,轮胎子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裴殊槐开的很快,几乎是飙车的速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怒火,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
裴殊槐熄火,但并没有下车。
沉默仿佛化作了实体挤压着车内的空气。
“解释。”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和刚才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对不起……”
少年低头,声音里带着愧疚:
“我只是想帮忙查案,最近这段时间裴先生太辛苦了,所以我也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
“所以你是怎么做的?”裴殊槐声音冷漠,里面似乎没有一点感情。
一瞬间,两人像是又恢复到了刚认识时,他例行盘问巫棠当天都做了什么的那段时间。
巫棠的眼眶又红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
“我明白,他们喜欢我天真无辜的样子,所以这段时间,我就在图书馆里扮演成那个样子。”
然后,等那群人上钩。
裴殊槐靠在驾驶座上闭了闭眼,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忽视掉了巫棠的心机。
少年从来不是脆弱的兔子,实际上,在他们探案的过程中,很多时候他表现得比专业警察还要冷静。
想想也是,诡谲艳丽的外表下,怎么可能是完全纯真无辜的灵魂。
不然,以他的长相,也许还没上大学就被哪个大人物盯上,囚禁在家里一辈子出不了门了:“所以这段时间很忙也是骗我的?”
“不!没有骗你!”
这下巫棠摇头否认。
裴殊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我……”
少年有些羞涩,乌发下的耳尖泛着红,小心翼翼又鼓足了勇气一般:
“那副纹身已经画好了。”
裴殊槐一愣,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话题。
“我想亲手给裴先生纹上去,可我虽然会画画,但却完全没有接触过纹身相关的东西,所以只能自学,然后学校图书馆正好有相关资料。”
说到这,巫棠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书递了出来。
裴殊槐接过,随便翻了一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标注,足以看出看书之人的认真。
他的呼吸突然凝滞。
巫棠盯着他,再次认真道歉:
“对不起,我自作主张,让您担心了。”
裴殊槐的喉结艰难的滚动,那些燃烧的怒火在胸膛里化作一阵酸涩的胀痛。
他想起半个小时前在车里看到的画面:
自己等了许久的少年终于从校门口走了出来,他肩膀微微蜷缩着,身边跟着那天两人在警局筛选一下午,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幕后凶手之一的男人。
当时自己的心跳几乎都快要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