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还很年轻的时候?
爸爸都还没出生?
这个念头让他冲洗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水珠顺着少年单薄的脊背滑落。
匆匆擦干身体,换上干燥柔软的睡衣,墨宇几乎是冲出浴室的。
客厅里,母亲正坐在沙发上,那个铁盒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旁边还多了一把小巧的螺丝刀和一截蜡烛。
烛火跳跃着,驱散了一角昏暗,也映照着母亲凝重的侧脸。
“妈?”
墨宇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
林淑芬拿起螺丝刀,尖端小心地插进盒盖边缘那道几乎锈死的缝隙里。
她用力,手臂的线条绷紧,眉头也微微蹙起。
铁锈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细碎的锈屑簌簌落下。
墨宇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的动作。
时间在寂静中变得粘稠。
“咔!”
一声轻响,比刚才撬开树洞时更清晰。
顽固的盒盖终于屈服,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林淑芬放下螺丝刀,手指有些颤抖地捏住盒盖边缘,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它掀开。
一股陈旧的、混合着纸张、干枯植物以及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烛光柔和地探入盒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厚厚一沓泛黄发脆的纸张,边缘卷曲,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蓝色墨水字迹,墨迹晕染处如淡蓝的泪痕。
字迹娟秀而有力,墨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奶奶的字!
他小时候趴在桌边看奶奶记小账本时,无数次见过这熟悉的笔迹。
纸张下面,压着几片早已失去水分、变得薄脆透明的叶子标本,叶脉清晰如凝固的黑色闪电。
还有几朵同样干枯、颜色黯淡的小花,其中一朵依稀能辨认出是栀子花的形状,花瓣边缘蜷曲着,像凝固的叹息。
盒底一角,躺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穿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碎花衬衫,两根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面容清秀,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笑容干净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是年轻的奶奶!
墨宇的心猛地被攥紧了。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尖带着沐浴后的温热,小心翼翼地越过那些干枯的植物标本,拈起了最上面一张泛黄的纸。
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他借着摇曳的烛光,屏住呼吸,看向那穿越了四十年时光的墨迹。
开篇的日期,赫然写着:“1976年7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