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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的年轮.树会记住很多事墨宇热门后续+全文

墨宇861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墨宇在榕树洞里发现一个铁盒,里面是奶奶年轻时的日记。“1976年,这圈年轮特别窄,因为干旱差点没熬过来。”他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奶奶去世前一周:“今天确诊了,但医生说怀山的时间更少。”“得瞒住他,就像当年瞒住我生病的事一样。”墨宇抚摸着榕树年轮上的刀刻痕迹——那是爷爷每年记录奶奶生日留下的。原来最宽的年轮里,藏着一场持续四十年的接力谎言。狂风在窗外嘶吼,如同千万头暴怒的野兽,用无形的利爪撕扯着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雨点不再是温柔的坠落,而是被风裹挟着,狂暴地、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仿佛要将这层脆弱的屏障彻底击碎。每一次惊雷炸响,整栋房屋都在随之微微颤抖,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墨黑的夜幕,映得墨宇惨白脸庞上那双睁大的眼睛,...

主角:墨宇热门   更新:2025-07-11 06: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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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墨宇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榕树的年轮.树会记住很多事墨宇热门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墨宇861”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墨宇在榕树洞里发现一个铁盒,里面是奶奶年轻时的日记。“1976年,这圈年轮特别窄,因为干旱差点没熬过来。”他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奶奶去世前一周:“今天确诊了,但医生说怀山的时间更少。”“得瞒住他,就像当年瞒住我生病的事一样。”墨宇抚摸着榕树年轮上的刀刻痕迹——那是爷爷每年记录奶奶生日留下的。原来最宽的年轮里,藏着一场持续四十年的接力谎言。狂风在窗外嘶吼,如同千万头暴怒的野兽,用无形的利爪撕扯着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雨点不再是温柔的坠落,而是被风裹挟着,狂暴地、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仿佛要将这层脆弱的屏障彻底击碎。每一次惊雷炸响,整栋房屋都在随之微微颤抖,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墨黑的夜幕,映得墨宇惨白脸庞上那双睁大的眼睛,...

《榕树的年轮.树会记住很多事墨宇热门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墨宇在榕树洞里发现一个铁盒,里面是奶奶年轻时的日记。

“1976年,这圈年轮特别窄,因为干旱差点没熬过来。”

他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奶奶去世前一周:“今天确诊了,但医生说怀山的时间更少。”

“得瞒住他,就像当年瞒住我生病的事一样。”

墨宇抚摸着榕树年轮上的刀刻痕迹——那是爷爷每年记录奶奶生日留下的。

原来最宽的年轮里,藏着一场持续四十年的接力谎言。

狂风在窗外嘶吼,如同千万头暴怒的野兽,用无形的利爪撕扯着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雨点不再是温柔的坠落,而是被风裹挟着,狂暴地、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仿佛要将这层脆弱的屏障彻底击碎。

每一次惊雷炸响,整栋房屋都在随之微微颤抖,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墨黑的夜幕,映得墨宇惨白脸庞上那双睁大的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他紧贴着冰冷的窗玻璃,目光死死锁在窗外那片被暴风雨蹂躏得一片狼藉的院子尽头。

那棵老榕树,院中沉默的巨人,此刻在风魔的狂舞中痛苦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

粗壮的枝桠,那些曾温柔地荫蔽过他童年无数个夏日的臂膀,此刻在狂风的巨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刺目的闪电再次劈开黑暗,墨宇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清晰地看见,一根巨大的枝干,如同被无形巨斧劈砍,带着撕裂的断口,正缓缓地、无可挽回地向下弯折、坠落!

“不行!”

那两个字像子弹一样冲出墨宇的喉咙,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撕裂般的尖锐。

他猛地转身,完全无视了身后母亲惊惶的呼喊:“墨宇!

外面危险!

回来!”

客厅温暖的灯光和母亲焦虑的面容被他决绝地甩在身后。

他撞开房门,瞬间,狂暴的冷风夹着冰冷的雨点,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扎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刺骨的寒意立刻穿透薄薄的衣衫。

门在他身后被狂风猛地摔上,发出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屋内的温暖和安全。

院子成了肆虐的水世界。

积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冰冷刺骨。

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逆风而行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跋涉。

狂风撕扯着他的头发、衣服,几乎要将
他掀翻。

密集的雨点抽打在他的脸上,又冷又痛,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但他不管不顾,只是死死盯着前方在风雨中痛苦挣扎的巨大黑影,像一头倔强的小兽,深一脚浅一脚,拼尽全力冲向院子深处的老榕树。

终于,他踉跄着扑到了粗壮的树干上。

冰冷的、湿漉漉的树皮紧贴着他的脸颊和前胸,传递着一种奇异的、属于生命的粗糙触感和微弱的搏动。

他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抱住这苍老的躯干,仿佛要用自己单薄少年的体温,去温暖、去支撑这个正在遭受重创的古老生命。

雨水顺着他额前湿透的刘海不断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也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滚烫的东西。

“撑住…爷爷的树…奶奶的树…撑住啊…” 他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哽咽,微弱得只有他自己和身下这棵沉默的老树能够听见。

他抱得那么紧,脸颊完全贴在冰冷湿滑的树皮上,每一次剧烈的喘息都喷吐在粗砺的纹理之间。

就在这时,他环抱树干的手,在靠近树根的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指尖碰到了一点异样的触感——不是树皮的粗糙,也不是雨水的冰冷,而是一种带着微弱锈蚀感的、坚硬的金属边缘。

墨宇的心猛地一跳。

他费力地侧过脸,用被雨水糊住的眼睛使劲去看那个角落。

借着又一次撕裂夜空的惨白电光,他看清了。

那是一个隐藏在巨大树根盘绕形成的天然空洞里的东西。

一个盒子。

方方正正,颜色深黯,几乎与潮湿腐朽的树洞融为一体,若非他这样死死抱着树干,根本无从发现。

好奇心像一簇微弱的火苗,暂时压过了对风雨和树木伤痛的恐惧。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一只手依旧抱着树干支撑自己,另一只手则颤抖着探进那个幽深、散发着湿腐气息的树洞。

指尖触到了盒子冰凉的表面,上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和腐朽的木屑。

他摸索着,试图抓住它,但盒子似乎被卡得很紧。

他咬紧牙关,不顾粗糙树皮摩擦着手臂的疼痛,用力一抠!

“咔哒”一声轻响,盒子被他硬生生从紧密的包裹中扯了出来。

盒子不大,沉甸甸的,入手冰凉,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透了
的红褐色铁锈,边缘甚至有些许腐朽的痕迹。

盒盖中央,一个模糊的数字刻痕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辨——1976。

这是什么?

它怎么会在这里?

谁把它藏在这棵老树的肚子里?

无数个问号瞬间挤满了墨宇被风雨吹得有些麻木的脑海。

他紧紧攥着这个湿漉漉、冰冷又神秘的铁盒,仿佛攥住了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沉甸甸的秘密。

风雨依旧狂暴,但这一刻,他和老榕树之间,仿佛被这个小小的铁盒,无声地连接到了另一个时空。

---风雨的喧嚣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身后。

墨宇浑身湿透,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形水囊,滴滴答答的水珠在地板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盒,仿佛那是他刚从暴风雨中心抢回来的唯一珍宝。

“哎哟我的老天爷!”

母亲林淑芬惊呼着冲过来,手里抓着一条厚实的干毛巾,“你这孩子!

不要命了!

快擦擦!”

毛巾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暖意兜头盖下,母亲的手带着后怕的力道,用力揉搓着他冰冷的头发和肩膀,试图驱散那刺骨的寒意。

墨宇没有抗拒,只是机械地任母亲擦拭,目光却牢牢粘在怀里的铁盒上。

铁锈的腥气和泥土、朽木的混合气息,顽固地钻进他的鼻腔。

“妈,” 他的声音带着淋雨后特有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这个。”

林淑芬的动作顿住了,视线顺着儿子示意的方向落在那锈迹斑斑的铁盒上。

她脸上担忧的神色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惊愕取代,瞳孔微微收缩。

“这…这是哪来的?”

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探究。

“树洞里,老榕树的树洞里找到的。”

墨宇低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盒盖上那层湿软的锈迹。

林淑芬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地在铁盒和儿子湿漉漉却异常执着的脸庞之间逡巡。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先别管它了,快去洗个热水澡!

感冒了有你受的!

盒子放这儿,妈给你看着。”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冰冷僵硬的四肢,蒸汽氤氲模糊了浴室的玻璃。

墨宇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1976的数字,像一枚烧红的烙印,烫在他的意识里。

1976年…那似乎是奶
奶还很年轻的时候?

爸爸都还没出生?

这个念头让他冲洗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水珠顺着少年单薄的脊背滑落。

匆匆擦干身体,换上干燥柔软的睡衣,墨宇几乎是冲出浴室的。

客厅里,母亲正坐在沙发上,那个铁盒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旁边还多了一把小巧的螺丝刀和一截蜡烛。

烛火跳跃着,驱散了一角昏暗,也映照着母亲凝重的侧脸。

“妈?”

墨宇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

林淑芬拿起螺丝刀,尖端小心地插进盒盖边缘那道几乎锈死的缝隙里。

她用力,手臂的线条绷紧,眉头也微微蹙起。

铁锈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细碎的锈屑簌簌落下。

墨宇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的动作。

时间在寂静中变得粘稠。

“咔!”

一声轻响,比刚才撬开树洞时更清晰。

顽固的盒盖终于屈服,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林淑芬放下螺丝刀,手指有些颤抖地捏住盒盖边缘,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它掀开。

一股陈旧的、混合着纸张、干枯植物以及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烛光柔和地探入盒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厚厚一沓泛黄发脆的纸张,边缘卷曲,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蓝色墨水字迹,墨迹晕染处如淡蓝的泪痕。

字迹娟秀而有力,墨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奶奶的字!

他小时候趴在桌边看奶奶记小账本时,无数次见过这熟悉的笔迹。

纸张下面,压着几片早已失去水分、变得薄脆透明的叶子标本,叶脉清晰如凝固的黑色闪电。

还有几朵同样干枯、颜色黯淡的小花,其中一朵依稀能辨认出是栀子花的形状,花瓣边缘蜷曲着,像凝固的叹息。

盒底一角,躺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穿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碎花衬衫,两根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面容清秀,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笑容干净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是年轻的奶奶!

墨宇的心猛地被攥紧了。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尖带着沐浴后的温热,小心翼翼地越过那些干枯的植物标本,拈起了最上面一张泛黄的纸。

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他借着摇曳的烛光,屏住呼吸,看向那穿越了四十年时光的墨迹。

开篇的日期,赫然写着:“1976年7月1
2日”。

---“1976年7月12日,晴。

热得像蒸笼,地里的土都烫脚。

怀山哥顶着大太阳去公社水库挑水,回来时肩膀都磨破了皮,红得吓人。

我说他傻,他说:‘芳华,咱家那棵小榕树刚移过来,根还没扎稳呢,不喝水咋行?

它能活下来,咱以后在树下乘凉、说话,多好。

’ 水倒下去,土‘滋’地冒一股白烟,转眼就干了。

看着那小树蔫蔫的叶子,我心里揪着疼。

怀山哥蹲在树边,手指一遍遍摸着树干,眉头皱得死紧。

这圈年轮要是长出来,肯定特别窄吧?

老天爷,求求您,给口活命的水吧……”墨宇的目光凝滞在“怀山哥”那几个字上。

怀山——那是爷爷的名字!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窗外沉沉夜色中那巨大而沉默的树影轮廓。

烛火跳跃,在他年轻的瞳孔里投下摇曳的光斑,也照亮了他眼中瞬间涌起的巨大波澜。

那棵如今需要他环抱才能勉强合拢一部分树干、遮天蔽日的巨树,在奶奶的笔下,竟然曾是那样一棵在烈日下奄奄一息、需要爷爷拼着肩膀磨破皮挑水去救的“小榕树”?

时光的洪流如此汹涌,将过去冲刷得面目全非,只留下文字里微弱却清晰的回声。

他仿佛能穿透四十年的岁月,看见年轻的爷爷满头大汗地挑着沉重的水桶,看见年轻的奶奶焦急地守在那棵瘦弱的小树苗旁,担忧着它能否挺过那个酷烈的夏天,担忧着那即将形成的、注定狭窄的一圈年轮。

指尖微微颤抖着,他翻开了下一页泛黄发脆的纸张。

奶奶年轻时的声音,带着那个年代的质朴气息和少女特有的细微心事,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尘埃,一字一句,清晰地响在墨宇的耳边:“1976年8月3日,雨终于来了!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怀山哥拉着我冲到院子里,就在我们的小榕树下!

他笑得像个傻子,雨水顺着他黑黝黝的脸往下淌。

我也笑,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

他笨手笨脚地给我擦脸上的水,手指糙得很,刮得脸疼,可我心里烫乎乎的。

小榕树喝饱了水,叶子绿得发亮,在雨里使劲儿摇晃,像在跳舞。

怀山哥说:‘芳华,你看,它熬过来了!

以后它的年轮,这一圈肯定最结实!

’ 他眼里有光,比雨后的
太阳还亮。

他忽然凑近我耳朵,热气喷得我痒痒的:‘等它长大了,树荫能罩住咱俩的时候,你就给我当媳妇儿,行不?

’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比那天的太阳还烫,一个字也说不出,只知道傻傻地点头。

雨声哗哗的,盖住了我的心跳,可我觉得他一定听见了……”烛火的光芒温柔地包裹着墨宇,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出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他几乎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那场迟来的甘霖带来的狂喜,感受到年轻爷爷笨拙却滚烫的指尖擦过奶奶脸颊的触感,感受到那句朴素又炽烈的求婚话语在磅礴雨声中心跳如鼓的回响。

原来那场几乎扼杀了小树的干旱,最终竟成了滋养他们爱情的契机。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客厅的墙壁,落在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榕树上。

在奶奶写下这些文字的四十年后,那棵树早已亭亭如盖,巨大的树荫温柔地覆盖着整个小院,覆盖过爷爷和奶奶依偎的身影,也覆盖过自己蹒跚学步的足迹。

这浓密的绿荫,竟是从那样一个干渴得几乎绝望的夏天里挣扎着生长出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铁盒开启时散发的淡淡霉味和陈旧纸张的气息。

他继续往下翻动。

奶奶的日记并非每日都记,更像是生命长河里那些最闪亮或最沉重的鹅卵石,被她小心地拾起,珍藏在这方寸之间。

他看到了1977年春天,小树抽出更多新枝的喜悦;看到了1979年,奶奶在树下抱着襁褓中的父亲,爷爷笨拙地用小刀在树干上刻下第一道痕迹——那是父亲的生日;看到了1985年,家里终于盖起了像样的砖瓦房,爷爷在树荫下喝着小酒,满足地眯着眼,而树干上又多了一道刻痕,那是墨宇父亲的弟弟出生;看到了1998年,一场罕见的冰雹砸断了不少枝叶,爷爷心疼得几天吃不下饭,奶奶在日记里骂他是个“树痴”……每一个重要的家庭节点,每一个孩子的生日,都以一道深深的刻痕,被郑重地记录在了这棵沉默见证者的躯干上。

日记里的“怀山哥”,渐渐变成了“怀山”,再后来,偶尔会带着无奈和宠溺地称他为“老树头”。

而记录的内容,也从花前月下的呢喃,
更多地转向了柴米油盐的琐碎、孩子成长的烦恼,还有对那棵与他们一同老去的榕树的絮叨。

墨宇的目光贪婪地掠过那些熟悉的、带着奶奶特有口吻的文字,指尖触摸着纸张边缘细微的卷曲和磨损,仿佛能触摸到那些逝去时光的余温。

他看到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奶奶在日记里写:“……小宇落地了,哭声那个响亮!

老树头乐得合不拢嘴,抱着小不点在树底下转悠,念叨着:‘咱家又添丁咯!

’ 他那把宝贝刻刀又派上用场了,在树上刻了歪歪扭扭的‘墨宇’两个字。

刻完了还得意,非说小树苗以后准能长得比这刻痕还高……” 墨宇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带着点涩意。

他想起了爷爷那把总是随身带着的小折刀,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总爱在树下仰着头,寻找爷爷刻下的那些属于自己和家人的“记号”。

日记的页数在指尖下越来越薄。

墨宇的心跳不知为何,也莫名地加快了节奏,带着一种模糊的、沉坠的预感。

终于,他翻到了最后一张有字迹的纸页。

纸张的颜色似乎比前面的更深一些,带着一种陈旧的焦黄。

上面的日期,清晰地标注着:“2005年9月7日”。

墨宇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今天确诊了。

医生拿着单子,说的话像冰坨子砸进心口里。

是癌,晚期。

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我明白。

他说,发现得太晚了,已经……” 墨宇的指尖死死抠住纸页边缘,指节泛白。

他几乎不敢呼吸,强迫自己往下看,“……医生后头的话,反而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叹着气,说:‘林大姐啊,你爱人墨怀山同志的情况,恐怕……比你更不乐观。

他的时间,可能比你还要少得多。

’ 怀山?

老树头?

他怎么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医生后面的话都模糊了,只记得一句‘心脏衰竭,不可逆了’。”

墨宇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如纸,看向旁边的母亲林淑芬。

林淑芬不知何时已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她习惯性地在儿子看东西时做些手工),此刻正怔怔地望着儿子手中的日记本,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蓄满了震惊和痛苦交织的泪水。

“妈?”

墨宇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爷爷他…奶奶说的…是真的?”

林淑芬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她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哽咽:“是真的…你爷爷他…心脏一直不好,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他自己也知道。

那年,医生是跟奶奶私下里说的,说他…可能就剩几个月了。

你奶奶她……” 母亲的声音被更汹涌的泪水淹没,她说不下去了。

墨宇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他低下头,目光急切地、几乎是带着某种恐惧地扫向日记的结尾。

奶奶的字迹在这里显得异常用力,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深深陷入纸面:“老天爷,这玩笑开大了!

我的病,我自己扛!

可老树头…他不能知道!

绝不能!

他那性子,要是知道了自己快不行了,还不得立刻垮掉?

他得好好活着!

他得看着小宇长大!

我得瞒住他,就像…就像当年他瞒住我生病的事一样……就像当年他瞒住我生病的事一样”!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墨宇几乎要丢开手中的日记。

他猛地想起刚才读过的1976年夏天的那些记录。

那年,小榕树差点旱死,爷爷拼了命去挑水……可奶奶的日记里,除了担忧树,从未提过她自己身体有任何不适!

一个模糊却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思绪:难道……1976年那个酷热的夏天,生病的不仅仅是那棵小树?

难道爷爷当年疯狂挑水救树、向奶奶求婚的举动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同样沉重的、持续了数十年的谎言?

他几乎是扑向日记本,双手因急切而剧烈颤抖,疯狂地往回翻动那些泛黄的纸页,目光如炬,急切地搜寻着1976年夏天的每一个字句。

他的指尖划过“怀山哥顶着大太阳去公社水库挑水,回来时肩膀都磨破了皮”,划过“水倒下去,土‘滋’地冒一股白烟”,划过“这圈年轮要是长出来,肯定特别窄吧”……终于,他的目光死死定格在1976年8月1日,那场救命大雨来临前两天的一篇简短记录上。

字迹似乎比平时潦草一些,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热得喘不上气,头晕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能是中暑了?

强撑着去给小树浇了点水,水
缸都快见底了。

不能让怀山哥看出来,他这几天挑水肩膀都肿了,夜里翻身都疼得吸气。

他要是知道我病了,肯定更不顾自己了……小榕树啊小榕树,咱俩都得争口气,都得挺过去!

……”墨宇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猛地抬起头,窗外,天边已泛起一丝灰白,漫长而狂暴的台风夜即将过去。

风雨声渐歇,但墨宇的世界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他丢下日记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门口。

“墨宇!

你去哪儿?”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墨宇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拉开房门。

清晨微凉的、饱含水汽的风瞬间涌入。

他赤着脚,踏过院子里冰冷潮湿的泥泞,再次奔向那棵在破晓微光中静静矗立的老榕树。

巨大的树冠在晨曦中显露出劫后的疲惫,断枝的创口狰狞刺目。

墨宇不管不顾,几乎是扑跪在虬结盘绕的巨大树根旁,伸出双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抚上那粗糙、湿冷、布满岁月刻痕的树干。

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树干上那些深深浅浅、纵横交错、早已与树皮融为一体的刻痕。

那些是爷爷用他心爱的小刀留下的印记——父亲的生日、叔叔的生日、还有他自己的……一道道,一年年,如同无声的丰碑,记录着这个家族血脉的延续。

他的指尖在这些熟悉的刻痕间急切地摸索、辨认、对比。

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树干上逡巡,寻找着那个特定的位置——那个属于1976年,那个被奶奶在日记里反复忧心“肯定特别窄”的年轮圈层。

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他的手指终于停在了一片相对光滑的树干区域。

这里的树皮纹理似乎与其他地方有些许不同,颜色也更深沉一些。

他俯下身,凑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冰凉的树皮。

晨光熹微,他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穿透树皮表层的覆盖,去分辨底下那隐藏了四十多年的木质纹理。

他看到了。

在那片深色区域的边缘,透过树皮的裂隙和岁月的包浆,隐约露出了一小圈极其致密的木质层。

它的颜色比上下两圈都要深暗,木质的纤维排列得异常紧密,肉眼可见地比旁边的轮圈狭窄许多,像一道被强力勒紧又顽强撑开的伤疤。

这就是1976年!

那个酷热
、干旱、小树濒死、年轻的奶奶强忍病痛、年轻的爷爷拼着磨破肩膀挑水……最终被一场及时雨所救赎的夏天!

奶奶在日记里的忧心,爷爷刻在树上的誓言,还有那个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关于奶奶生病的秘密,仿佛都浓缩、凝固在了这一圈异常狭窄、却异常坚韧的年轮里。

墨宇的手指死死按在那圈狭窄的年轮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冰凉的树皮触感直透心底,却无法熄灭那里翻腾的火焰。

四十年前,爷爷是否也曾这样,在烈日下或风雨后,用同样焦虑而坚定的手,一遍遍抚摸这瘦弱树干上刚刚形成的伤痕?

他是否知道,在他拼命为小树、为爱情争取活路的时候,他所深爱的姑娘,也在默默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并为了不增加他的负担而选择独自隐忍?

一个为了树和爱人拼尽全力的男人,一个为了爱人默默扛下病痛的女人……两个始于1976年夏天的、方向相反却同样沉重的秘密,如同两条沉默的暗河,在这棵大榕树的年轮深处,无声地奔涌了整整四十年!

“爷爷…奶奶…” 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墨宇紧咬的齿缝间溢出。

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砸落在冰冷的树根上,裂开一小片深色。

他抱着那粗糙的树干,额头紧紧抵在四十年前那道深深的“伤疤”上,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抽动起来。

晨风拂过树梢,吹动劫后余生的枝叶,发出沙沙的低语,像是在应和着少年迟来的、悲恸的领悟。

---墨怀山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挥之不去的清冽气味,但这气味之下,却沉淀着一种更深沉的、属于衰老和缓慢流逝的时光的气息。

窗外的阳光很好,明亮得有些晃眼,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条条平行的光带。

爷爷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脸上纵横的沟壑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刻,如同大榕树饱经风霜的树皮。

他瘦了很多,宽大的病号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但精神却意外地不错,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那种温和的亮光,正专注地看着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墨宇。

“慢点儿,小心手。”

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气管里细微的摩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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